在世紀路世坤大華夏區總部大樓36層總裁辦公室,賀聆風把賀天召過來,對賀天說:“你從文錫來到夏國,在東大也幹出成績,現在你得把你的研究投放入市場,然後產生效益纔可以!”
“正在聯繫一些公司。”
“結果呢?”
“南方綠能提出的條件最爲合理,東大技術入股25%,研究人員按比例持股,不超過15%。我個人約8%左右,另外,簽約之後,我還會擔任動能環相關產品的技術顧問。”
“從投產到盈利,預計需要多長時間?”
“一年。”
“這麼快?”
賀天肯定地點點頭。
從總部出來後,賀天開車準備回公寓。電話響了,寧兮那張秀氣的小臉出現在屏幕上。
“哥——”低低的聲音底氣那樣不足。
賀天急忙先笑起來,然後說:“有事情想讓哥替你做,是不是?”
電話裡面沉默了一會兒,賀寧兮的聲音才又傳出來:“是啊,你現在哪裡?”
“馬上準備回家。”
“那我在家等你!”小心翼翼的賀寧兮一下子高興起來。
回到家,賀天才知道:寧兮自從離開飛龍度假村,就一直想念叫“楚正哲”的少年。
老張的侄子張雲廷現在服務於少爺,在他的幫助下,賀天帶着賀寧兮在蘭龍灣的綠森林酒吧找到這個楚正哲。
看到楚正哲的那一刻,賀天突然想起,曾經在菁華小區,他和這個少年遇見過。那一次,少年就在不遠處,明明就是一個稚嫩的孩子,瞧向他的目光卻犀利得可怕。
楚正哲正在舞臺上,轉圈、翻轉、單手倒立……全是街舞裡高難度的動作,但是他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一一完成,輕鬆簡單,流暢美觀。最後一個空心翻穩穩站住後,舞臺下,雅座中,散座裡,全部響起轟天的吵鬧:有稱讚的,有豔羨的,有歡呼的,還有的好事者吹起口哨。包間裡的客人都出來看熱鬧,後面的電子屏幕上,代表打賞數額的航空母艦一艘接一艘開過去,接連三分鐘之內,居然連不同樣圖標的間隔都沒有。
四個同齡的少年站在正對着舞臺的空地上,楚正哲從舞臺上飛身跳下,雙方相遇,楚正哲目露挑釁,嘴角冷冷含笑。擦身之後,四個少年一起扭過頭來。賀寧兮只想衝上去,被賀天攔住。
“他都走了。”寧兮剛着急地說完,面前突然一暗,四個少年魚貫經過。
楚正哲當先而行,四個少年尾隨在後,賀天拉着賀寧兮跟着,三撥人先後來到一條巷子口。
賀天和賀寧兮走進巷子時,裡面那兩撥人已經打起來。四個少年中有兩個很快被剔出戰團,一個摔在牆上,一個滾出去好遠。另外兩個雙戰楚正哲,其中一個連連虎吼,兩隻手手指彎曲,如同虎爪,猛撕猛拉;另外一個與他招式相仿,只是變化靈巧,速度尤其快。
楚正哲以一敵二,屢屢招架。但是,每招架一次,那兩個少年就要往外退半步。五十幾個回合下來,兩個少年就要跌到巷子口。楚正哲騰挪穿插,突然翻出雙掌。兩個少年分在兩邊,面朝他的角度各不相同,但是,胸口齊齊中掌。先是感覺塞過來一團棉花,接着一根粗粗的鐵棍直杵過來。
同一時刻,兩個少年被打出巷子。其中一個攜帶勁風從賀家兄妹面前飛過,落在地上,又連滾幾滾,滾到五米外電線杆下面。
賀天嚇了一大跳。
賀寧兮更是驚叫連連。
賀天顧不得自己的心正“砰砰砰”跳個不停,急忙把妹妹摟在懷裡。
被打出巷子的兩個少年先後站起,分別搖晃身體,檢查自己有沒有受傷。剩下來兩個同伴飛快搶出來。四個人重新湊在一起。
楚正哲一陣風般,從巷子裡穿出來。
四對一,四個少年紛紛擺出防守的姿態,且目露驚懼。
不過,把他們的驚懼全加起來,也比不過賀寧兮恐懼的十分之一。
楚正哲看見一個男子摟着賀寧兮,再想假裝看不見,做不到!無名火從四肢百骸間升起,然後聚集到胸口。目光的冷,被嫉妒的火焰替代。跟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打在賀天臉上。
和那四個少年不是一回事,賀天天資過人,只侷限於做學問以及其他溫和的文體興趣。楚正哲打那四個人時,還先墊了一把柔勁,因此,被打出去的兩個人跌得狼狽,身體並未受傷。但是,打賀天的這一拳包含着怒意,卻是實打實的。
一拳,賀天便暈了。
楚正哲的第二拳,被飛快晃上來的一個人攔住。接着,賀寧兮便撲到哥哥身旁。
賀寧兮抱住賀天,用自己的身體當成護盾,且下意識緊緊閉起眼睛。
捱打很疼的!
閉起眼睛的那一刻,曾經張大偉揮舞的拳頭,和張雨婷高高舉起的鐵盒子,全穿透回憶,向着感覺砸過來。身體幾乎抽到一處的痛,還有鮮血飛濺出來的恐怖情狀,賀寧兮全部回憶起來……
直到被張雲廷喚醒,賀寧兮才發現,其實那一切都是幻覺。
張雲廷爲賀天推血過宮,賀天氣血通暢,這才清醒、站起。鼻子裡洶涌出的鮮血,用紙捻堵了好一會兒,方纔停止。
無緣無故遭此毒手,賀天心裡簡直恨極了。加上妹妹偎依在一旁,雙目發直、嘴脣發白,寒風中樹葉一樣不停顫抖。本來想和這個叫“楚正哲”的傢伙好好聊聊,賀天飛快打消“還是可以和這個傢伙結交”的念頭。
楚正哲攔住他:“你站住!”
張雲廷剛剛託了他一拳,嘗試過他忽陰忽陽的內勁着實不是凡品,很是謹慎,不敢主動攻擊,很認真也擺出防守的姿勢。
楚正哲目光流連在賀寧兮臉上,躑躅半天,才豁出去,對賀寧兮說:“寧兮,還是和我一起回紫雲軒吧。我繼續好好學習,然後我們開開心心待在一起,好不好?”
他去拉賀寧兮。可是,剛剛接觸到賀寧兮的手指,賀寧兮如同被烙鐵燙到了一樣,瘋狂尖叫:“啊——”一邊叫,一邊反身抱住賀天:“帶我走、快帶我走。我不要看見他、我不要看見他!”叫着,眼淚便飛濺出來。
賀天拿離開楚正哲的手。
這隻手,剛剛讓他品嚐到刻骨銘心的疼痛呢,但是,他絲毫也沒畏懼,直直盯着楚正哲,深藍色的眼眸寒光流轉,爾後道:“我代替我妹妹感謝你,感謝你曾經對她的照顧,且一直不離不棄。”
“是‘妹妹’?”楚正哲猛然明白過來。
“是啊,”賀天想起他盯梢過自己的事,揶揄,“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嗎、我是賀天,她是賀寧兮,我們都是賀聆風的子女。”抱着賀寧兮往前走,經過楚正哲身邊,停下又補充一句:“你對寧兮的用心,和剛纔那一拳,功過抵消。雖然你的父親和我的父親血脈相連,但是我和你,絕不會像他們那樣。”
臉皮被活生生撕開兩半,涼風“嗖嗖”從頭頂上灌下來。走出十幾米後,賀寧兮便恢復正常。兄妹相依相偎乘坐張雲廷開來的車離開。木雞一般呆立的楚正哲突然暴怒起來。
他跑到牆旁邊,一拳一拳用力砸牆,砸完了,衝着那對兄妹離開的方向,嘶聲高喊:“走啊走啊,全走了那又怎麼樣?”頓了頓,改口又叫:“你姓賀,你就了不起嗎?你爸爸再有錢,把整個東州市全買下來,我也不會哈巴狗一樣跟在你後面找食吃。”
可是寧兮到底走了。
走之前,畏懼他的眼神,彷彿看到了鬼。
這讓他真的很傷心。傷心起來的他不想接觸人羣,便拐入巷子,來到沒有人的地方,背靠一面牆,仰天長嘆,爾後滑坐地上。撐着腦袋,他也好想哭。
旁邊一條手帕遞過來。
“是你們?”楚正哲偏着頭冷笑。
四個少年中爲首的對他說:“交給朋友吧,我叫林瀟逸。”另外三個人隨後介紹——
“蔣昊辰。”
“譚文新。”
“慕雲白。”
林瀟逸說:“我們都是全習武校的。”
蔣昊辰指着譚文新、慕雲白說:“他們是文化科的,武功上遜點。”
楚正哲站起來,拍拍屁股:“只是遜一點嗎?”
長相明顯清秀些的譚文新和慕雲白嘻嘻哈哈說:“差不多吧。”“一招不倒,還能再扛一招。”
五個同齡人不打不相識!
他們相約在濱江邊的丁久吧。喝啤酒,吃烤肉,肚子混飽了,林瀟逸問楚正哲:“看你樣子,有名師指點。這年頭,名師指點的往往都是世家子。世家子可都是有門路,有背景的,家境都不可能差的,爲什麼也去綠森林跳舞賺錢?”
四個人,八隻眼睛,一起凝視。
楚正哲 “哼”了一聲,筷子一拍,大聲道:“誰都不要跟我提這種問題!”
“爲啥?”所謂少年,不知“忌諱”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