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攙扶着花著雨的侍女,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只覺得眼前的人,讓她們無來由的心生懼意。。
“花小姐還有什麼話說,難道想抗旨不成!”常公公語氣不快地問道。
如若可以,她真的想抗旨。但花著雨知曉,她絕不能這樣做。她的爹爹---平西侯花穆,對這個朝廷忠心耿耿,如若她抗旨不遵,首先要處死她的不是別人,是她的爹爹。或許就是因爲爹爹的這種愚忠,炎帝才這樣對他們花家。花穆在邊疆立下無數戰功,炎帝仍舊以邊疆不穩爲由,十年間不讓他回京。這一次,她們花家軍大敗了西涼,逼得西涼獻上五座大好城池言和。舉國歡慶,因爲上表爲他們花家請功求賞的奏章實在太多,炎帝不得不准許爹爹回京領賞。封了爹爹平西侯,又爲她這個無名無才無德的女兒,賜了一門人人豔羨的婚事。
可現在,炎帝卻又忽然讓她去和親,這其間定有曲折,只是她無從知曉,不過,早晚,她都會查清楚的。眼前這件事,還是要先見過爹爹,才能定奪。只是,要她接旨,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花著雨定了定心神,說道:“常公公,臣女現下已不是花小姐,而是姬夫人,實在不知這聖旨是應當接還是不應當接?臣女和姬相的親事也是聖上的旨意,若是接了這道聖旨,不是抗了聖上前一道旨意嗎?臣女,真不知如何是好。”語氣淡淡,似乎毫不經意。
傳旨的常公公被問住了,他未料到花著雨會這麼說。賜婚的確是皇上的旨意,如今又下旨和親,皇上應該先下一道廢掉賜婚的旨意的,但是皇上似乎也忽略掉了。
常公公有些爲難,猶豫着是否需要回宮再去請一道旨意。不過,那樣皇上定會怪罪他辦事不利。這個混在宮裡的人精,登時把目光投到了姬鳳離身上,眼角眉梢盡是討好的笑意,小心翼翼問道:“相爺,您看......”
姬鳳離望着燃燒的紅燭,深眸中如水似墨,眸底流轉着優雅的波光。他回首朝着常公公微微一笑,吩咐身側的侍女道:“去取本相的筆墨紙硯來。”
侍女快步走了出去,不一會捧了筆墨紙硯過來,將一側擺滿了糕點的几案騰空,鋪好了宣紙,將墨筆遞到了姬鳳離手中。
姬鳳離接過墨筆,蘸了墨,在白紙上筆走龍蛇地揮灑下去。不一會,白紙上便寫滿了墨字。
侍女拿起墨跡未乾的字,輕輕吹了吹,送到了花著雨手中。
雪白的紙,墨黑的字。
字體龍飛鳳舞,灑脫飄逸,讓花著雨極是欣賞。
只是可惜,這卻是一紙休書。
花著雨望着眼前那兩個大大的休書,清冷的笑意從脣角暈開,驕傲的眸底閃過一絲悲涼。
真是世事難料,她沒想到,她花著雨有朝一日也會得到休書。
這個姬鳳離不愧是深得帝心的輔相。
這封休書一寫,這件事便轉爲姬鳳離先休了她,然後皇帝再下旨讓她和親。皇帝不用廢掉前一道聖旨,也無人會說皇帝出爾反爾。
“不愧是姬丞相,這一手字寫得真是漂亮,花著雨很榮幸能得到姬相的墨寶,定會珍之藏之。”她聲音懶懶地說道,語氣裡全是欽佩,聽不出一絲做作,似乎真的對姬鳳離的字很是喜歡。
屋內的人沒有不驚異的,按理說,今夜的事,擱在任何一個女子身上,不是會哭的梨花帶雨,便是會怒的歇斯底里。
可是,花著雨既沒有哭,也沒有怒,甚至沒有一絲怨言。
這個女子是不是傻了,怎會淡定若斯?
“勞煩兩位姐姐替花著雨將聖旨接過來,花著雨先謝謝了。”花著雨微笑着對身側的侍女說道。
侍女聞言,伸手將常公公手中的聖旨接過來,塞到了花著雨袖中。
“今夜還請暮雲公主暫居到宮中去,明日一早,北朝的使者便會到宮中去接公主。”常公公揚聲說道。他倒是改口很快,這便稱呼花著雨暮雲公主了。
常公公從宮裡帶來的宮女過來攙扶花著雨。
花著雨一隻袖中揣着休書,一隻袖中揣着和親的聖旨,頭上還蓋着紅蓋頭,出了屋。
她自己不能動,也無人爲她掀蓋頭。
就是能動,她也不會掀開的,這一屋子的人,她一個也不想看到。
屋外,淅淅瀝瀝的雪花還在飄着,大紅蓋頭偶爾被風吹起,讓花著雨瞧見院子裡的大紅色燈籠,大紅的囍字,披紅掛綵的樹,只是,她再感覺不到一絲喜氣,反覺得那紅色像血一樣刺目。
花著雨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料峭的空氣吸入肺裡,心頭,一陣錐心的痛。
這便是她的洞房之夜。
令她終生難忘的一夜!
花著雨被兩個宮女架着,上了宮裡的轎攆,被侍衛擡着,向皇宮而去。她坐在轎攆上,感覺到膝蓋處得刺痛漸漸的淡了,合巹酒的藥力更霸道的襲了上來,她迷迷糊糊地沉入到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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