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卻甩開桃色的手,疾步走到花著雨面前,緩緩跪了下去。 。
“小姐,都是奴婢害了小姐啊!”她低垂着頭,哽咽着說道。
“錦色,你這是怎麼了,這件事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快起來。”花著雨顰眉說道,她不能使力,回眸示意桃色將她攙扶起來。
桃色忙上前把錦色扶了起來。
“小姐,如若不是錦色,你怎麼會被姬相嫌棄,又怎麼會被迫去和親。”錦色低着頭,紅着眼圈說道。
錦色也是花府中的丫鬟,但和桃色不同,桃色是他們花府家奴的孩子,而錦色,卻是花著雨小時候在街上買的。
彼時花著雨才六歲,隨着奶奶上街,看到幾個無賴在鞭打一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也不過才六七歲,衣衫襤褸,頭髮蓬亂,抱着頭瑟瑟發抖。小臉上有着指甲的掐痕,背上衣衫已經被打爛,露出了傷痕累累的鞭痕,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驚慌絕望地看着她。
花著雨央着奶奶從無賴們手中買回來她,將她帶回花府。因她不說自己的名姓,奶奶便爲她取名錦色,讓她做了花著雨的貼身丫鬟。兩人一起長大,感情甚好。幾年前,花著雨離開了花府,錦色便去伺候花老太太。
這些年,花著雨不在府中,遇到什麼花家小姐不得不參加的宴會,花老太太便讓錦色扮作花著雨。因爲是假的,所以錦色很低調,卻不想爲花著雨掙了一個無名無才無德的名聲。
錦色就是因爲此事歉疚,可是,這次的事怎麼能怪錦色呢?根本就扯不上的。
花著雨鮮少看到她如此傷心,錦色的性子一向有些漠然的。
“錦色,你看看我的臉。”花著雨將臉從燭光暗影裡扭過來,讓錦色看清了她臉上黛黑的印記。
錦色驚愣地瞧着花著雨,道:“小姐,你的臉怎麼了?”
“是我畫的,是這個印記嚇跑了他。所以這事和你沒有一點關係,你不要難過。”花著雨輕聲道。
桃色心裡清楚,其實姬鳳離根本就沒有看到花著雨的胎記,嘴脣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被花著雨一記冷冽的眼風嚇了回去。
“錦色,爹爹和奶奶怎麼樣了?”花著雨顰眉問道。
“昨日,侯爺送走了小姐,便得了皇上密旨,去了西疆。所以,侯爺恐怕還不知小姐和親之事。老夫人聽說小姐和親,哭了一夜,她不放心小姐,所以讓奴婢也跟了去,一路上好照顧小姐。”錦色悄悄抹去眼淚,正色說道。
花著雨從沒有想到,自己剛剛嫁走,爹爹就被調離京城了。西涼大敗,又是剛剛求和,眼下西疆正是安定之時,有什麼緊急軍務?恐怕只是爲了讓自己能順利和親吧!
她心中有些寒,都說伴君如伴虎,他們花家爲皇上賣命多年,卻不知道,哪一天會被皇上賣掉。
此次和親,恐怕也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
花著雨沉吟片刻,道:“錦色,既然你來了,不如你留下,讓桃色回去吧。北方蠻荒之地,還是少一個人去受苦吧!”
錦色和桃色不同,她自小是吃苦過來的,少時和花著雨一起學過武,這些年在府裡和侍衛們也經常一起練武,雖不是武藝高強,但總比一點武藝也不會的桃色強。如若可以,她是希望她們兩個人都回去的,但是,她現在渾身無力,無人照顧還是不行的。
桃色死活不願回去,花著雨只得讓錦色將她綁了,稟明瞭北朝的賢王,讓禮部隨行的軍士將她送了回去。
送親的隊伍一路向北,走了半月有餘,終於到了南朝和北朝交界之地---連玉山。
連玉山是南朝和北朝的自然屏障,山勢逶迤,層巒疊嶂,連綿不絕。過了連玉山,便是北朝的地界了,是以禮部送嫁的五百人在山南辭別了花著雨,便向京城迴轉而去。自此,便只有花著雨和錦色兩個南朝人孤零零要到異國去了。
她站在連玉山的山腳下,任北地的冷風吹動她的衣袂,在風裡翩翩起舞。心中,不是不悲涼的。翻過了連玉山,她便真正的離開故國了。
終於還是要嫁嗎?
依着她的性子,她早就在半路上逃了。
可是,身份所限,她卻不能逃。若是逃走了,爹爹和在京裡的奶奶一定會受到牽連。而且,她也逃不了,她的武功,還沒有恢復。
錦色是會武功的,一路上,多次試圖解開爹爹封住她的內力,可是不知爲何,卻總是沒有成功。花著雨懷疑,是那杯合巹毒酒的緣故。
這一刻,她有些恨姬鳳離。
爲什麼,做的要這麼絕,爲何,還要對她下這樣的毒藥。
起風了,這北地的風冷的徹骨。
花著雨向着南方拜了拜,便上了馬車。
翻過這座山,對於他們這樣載着陪嫁的隊伍,要一天一夜的工夫,無論何時出發,必定要在夜裡過山。
他們是在清晨出發的,翌日一早便可以翻過山了。北朝的軍士很是高興,對於他們而言,是終於要回國了。
夜。
山裡的夜極是幽靜,這個季節,也沒有鳥蟲的鳴叫,只有車輪輾輾的聲音,聽上去分外的令人心驚。
這樣的黑夜行路,對於花著雨並不陌生,往日裡她都不曾有過一絲懼怕。可是今夜,或許是因爲內力被封,手腳綿軟的緣故,心頭,竟也涌起了一絲莫名的戰慄。憑着她敏銳的感覺,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錦色,你掀開車簾,讓我透透氣。”花著雨低聲說道。
錦色依言掀開了車簾,花著雨凝眸向外望去。
她們此時行走的,是一段峽谷。兩旁是高高的山崖,在兵家看來,此地,是最適合埋伏突襲的地方。
此時,是亥正時分,月華如練,天碧如洗。
山谷中灌木茂盛,連月亮的銀輝也似乎不能完全浸透,但是卻有一道幽暗的弧光一閃而過,被花著雨敏銳的雙眸捕捉。
花著雨心中一寒,她很清楚,那是鋒銳的兵器恰好反射到月光的緣故。
果然,她的和親並非是一場簡單的和親,而是一個陰謀,一場對弈。而她,是這場對弈中的一枚重要的不可或缺的棋子,而且,是一枚棄子。
那個,丫鬟的名改成錦色了,以前的覺得彆扭哦。預告一下,下章可能會出來一個男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