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早就有陶福去請了,根本用不着她再去一次,而回頭看看身後,宣瀟並沒有追上來,他選擇留在了謝雨華身邊。
蘇舒一陣失落,在春天的陽光裡走着,鼻尖忽然聞不到花香,一眼望去,那奼紫嫣紅全是灰色的,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其實好好想想,宣瀟並沒有做錯,就像輕歌如此,只是出自關心,而接觸了對方的身體。輕歌對她有意麼?她相信並沒有,所以,宣瀟對謝雨華,也未必就有男女之情。
可是,就是鬱悶啊,蘇舒不知不覺走到了明城外的伊水庭。在這個亭子裡,他們曾經親吻過,從此便成了情侶,她放心的喜歡上他,接受宣家這樣一個勾心鬥角的豪門。也許她真的不該爲這麼一個小小的事情而生氣,她明明知道他是真心對她好的。
算了,還是回去吧,女人也該心胸寬廣一點。蘇舒笑了笑,轉身欲離開,可是卻被一個低低的呻吟聲所吸引,循聲過去,看見泉眼旁邊臥着一個人,他正低頭捧水喝,臉頰通紅通紅的,燦若天邊的紅霞。
“少輕!”看到他的容貌,蘇舒更是驚訝,早就忘了曾經的尷尬,衝過去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他似乎很虛弱,額頭上都是汗。
“蘇舒?”方少輕輕咳一聲,啞聲道,“我……我沒什麼,喝口水就走。”
“沒什麼?你騙誰啊!”蘇舒皺起眉,摸摸他的額頭,“好燙,肯定是發熱了,我帶你去看大夫吧。”
“原來是……發熱麼?”方少輕裝作恍然大悟的笑了笑,“怪不得這麼渴,蘇舒,你放心吧,我自己會去看大夫的。”他站起來,原本明亮的眸子此刻佈滿了紅絲。如燃燒的兩團火。他踉蹌的往前走着,步子絲毫不穩,像喝醉酒一般。
蘇舒看不過去,她與他始終是朋友一場,現在生病了,帶他看個大夫也是理所當然。她追上去挽住他胳膊。“別硬撐了,你這樣走不到大夫那裡,就會暈過去的。還是我扶着你比較好。”
方少輕停下腳步,把胳膊抽回來,冷冷的說道,“你現在是宣家的少奶奶,男女授受不親,不用勞煩你了。”
“你……”蘇舒怔住,她一番好意。他卻如此冷淡地拒絕她。“好,既然你堅持這樣,我不扶你!你自己保重!”她退後一步。打算就看着他離開。
這時候。身後一陣香風飄來。一個紅衣女子落在他們面前。看來輕功不錯。不過這身打扮麼。實在有夠出格地。上衣似吊帶。露出大片雪白地肌膚。前面隱隱看得見抹胸。下身地裙子也很短。只到大腿部分。腳上則穿了一雙很有藝術感地靴子。那靴子似乎是植物地皮做地。最頂端還各有兩朵紫色地小花。
真前衛。一看就知道是江湖女子。還是那種邪門邪派地。
“我說你呀。就別逃了。”她一雙狐媚地眼睛看了看泉眼。“喝水是沒用地。只有我才能解了它。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不然我可叫你相公了。”
“相公?”蘇舒啞然失笑。“你連他名字都不知道。怎能叫他相公?還有。什麼叫你才能解它?什麼意思?”
那女子格格笑道。“他中了我地美人香。當然只有我才能解了。你是誰?爲什麼會跟我相公在一起?”她好像才發現蘇舒地存在。忽然翻臉瞪着她。她長得不錯。大眼高鼻。輪廓也很深。有點西方女子地感覺。
“我不用你解。你給我走!”方少輕地臉似乎更加紅了。眼眸中雖有憤怒。可也有痛苦地情緒。
美人香?聽着像是毒藥。這女人不是要幫他解毒麼。方少輕爲何不要啊。這有點不合情理,蘇舒問道。“是你下的毒,你幫他解毒也是理所當然,你沒有要什麼附加條件吧?”她還以爲那女人逼迫方少輕做些什麼壞事呢。
“沒有,我可是心甘情願幫他解毒呢。”那女子媚眼如絲,笑得花枝亂顫,“相公,快跟我走吧。再熬下去,可是會送命的。”
“你放心,我死都不用你解。蘇舒……你扶我走。”方少輕大口喘着氣。
那女子臉色一變,指着方少輕說道,“好啊,不用我解,你找這個女人是不是?”她回頭看着蘇舒,挑眉道,“你可知道他中了什麼毒?”
“什麼毒?”
“春藥啊,是我秘製地強大無比的春藥。哈哈哈,你現在是要幫他解麼?你也知道,春藥是必須兩人交合才能解除的,你當真要幫他?”那女子冷笑道,“我再提醒你一句,如果不解的話,他就會送命。只有一個時辰了,我倒是看他能撐多久!”
“春……春藥?”蘇舒瞠目結舌,怪不得臉這麼紅,是血氣上涌吧?也怪不得他一直趕她走,可能怕自己控制不住。可憐的方少輕,居然會被人下春藥。她第一個反應居然是哈哈大笑起來。
“你,你笑什麼?”那女子愣住。
“沒什麼。”蘇舒憋住笑,走到方少輕身邊,輕聲道,“你真的寧願送命也不要她幫你?”
方少輕十分尷尬,這樣的狼狽居然被她看見,他點頭道,“是,你扶我走吧。”
“好。”蘇舒攙扶他站起來,只覺他衣衫下肌膚滾燙的溫度無比燙手,忽然也有些擔心,春藥真的會要人命?那現在把他帶走,一會怎麼解?
“你,你當真要幫他解春藥?”那女子驚訝地看着蘇舒,看她裝束便像大家閨秀,應當不至於這麼大膽吧?
蘇舒回頭嘿嘿一笑,“是,我就幫他解怎麼樣?”她扶起方少輕,大聲道,“走,我們開房去!啊哈哈,去客棧要間上房去。”她是故意氣那個女子呢,不知廉恥。竟然下春藥,要對方少輕霸王硬上弓。方少輕好歹也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一個優秀男人,總不能被一個邪門女子任意擺佈,看他寧願送命也不願那女子助他,她當然要拉他一把。
那女子氣得銀牙暗咬。她看中的東西不會輕易放手,於是手掌一揮便往蘇舒打來。就在此刻,一直像是無力的方少輕忽然斜飛而起,與她生生對了一掌,落地時,那女子連吐了好幾口血,顫聲道,“我,我低估了你……好。你不要後悔……”
眼看女子離去,方少輕低聲說道,“你也走吧。”
“可是……”
“你走吧!快走!”方少輕大聲喝道。轉身往泉眼奔去,捧起水往臉上直潑。
蘇舒跟在他身後,輕聲問道,“那個……除了她說的辦法,真的不好解掉麼?你真的會送命方少輕內心也十分糾結,若問他怕不怕死,他又怎會不怕?人生雖然短,可他的人生纔到最璀璨的時候,他如何捨得走!他還有理想未實現。他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他未曾結婚生子,他沒有嘗試過地事情太多了……可是,現在真的要死了麼?
他頹然的坐下,靠在一棵樹幹上,搖頭道,“我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他年輕的臉上是黯然。剛纔通紅的顏色卻漸漸變成一種嫣紅,襯着他的劍眉星目,陽剛中摻雜了陰柔,別具一種動人地美。
蘇舒在他面前慢慢蹲下。如果要她看着方少輕死在她面前,她一定做不到。
“蘇舒……”方少輕忽地擡起頭,聲音暗啞,一向明亮的眸子此刻像蒙了一層迷霧,直直的盯着她,“如果我現在要死了。你會救我麼?”
你會救我麼?是啊。你會救我麼?一個人面臨生死地時候,總是異常脆弱。一開始他還有勇氣推開蘇舒。拒絕她地幫助,可是現在,他忽然有種要她留下的衝動。
“我……”蘇舒地心怦怦直跳,她凝視着方少輕,那個曾經牽過他手的男子,曾經對她展露過那一刻的情動,若是當初她沒有嫁給宣瀟,她會同他一起麼?她搖搖頭,甩開那個念頭,現在不是想這個地時候,方少輕這麼問他,她該如何回答呢?捫心自問,她是不忍見他死的,但是……
她想了想,還是點頭道,“我會救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江湖兒女應該不拘小節,她自我開導。
聽到是肯定的答覆,方少輕嘴角一揚,笑起來,“你這傻丫頭,快走吧。剛纔那個女人是離門中人,就算是春藥也是無可救治地。現在還有一個時辰,就讓我靜靜的待一會吧。”
“離門?”蘇舒呀的一聲叫道,“她是離門的人?
“怎麼?你知道?”方少輕看她驚訝的樣子。
蘇舒微微一笑,“少輕,也許你有得救了。快走,我帶你去找一個人。”她向他伸出手。
方少輕抓住她的手,本想站起來,誰料小腹一陣火燒火燎,血氣倒流之下,他下意識的運用了內力,結果蘇舒被他硬生生的拉倒,整個人趴在他胸膛上。他此刻藥力發作,蘇舒那張清麗的臉近在咫尺,聞着她黑髮中地淡香,他雙手不由一緊,把她牢牢的抱在懷裡。
“蘇舒……”他喃喃自語,在這瞬間,神智盡失,勾起頭就往她臉上親去。
蘇舒用盡力氣也無法逃開他的雙手,看他迷離的表情,已經知道他藥力發作,心裡又驚慌又擔憂,難道時辰提前了麼?他居然已經無法自控。那麼,不救他,他會不會死?在猶豫之間,方少輕滾燙的嘴脣已經移到她的嘴角,帶着火一般的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