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兒,我聽母親說過,宮中太監找對食,最讓人噁心。
那些太監沒了傢伙事兒,還想逞男人的風頭,便在牀上無盡的折磨女人。
我扯着笑:“白公公別看我年輕,等進宮得了貴人賞識正好可以幫助白公公,只是現在我在這宮中沒有依靠,往後還要白公公多多照拂。”
白公公笑着在我臉上掐了一把,“這麼標誌的美人,來,讓咱家好好的疼惜你。”
我佯裝害怕的往後一躲,弱弱的看着他:“可是我聽說這宮裡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萬一公公你護不住我怎麼辦?”
白公公笑了,在微弱的燭光之下,一張臉看起來更加的猙獰:“你不要怕,只要你跟咱家好,咱家自然護着你不讓旁人欺負你!”
我趁機移到桌前,見上頭擺着一燭臺,將早就準備好的匕首藏好,揹着手摸上那未點燃的燭臺,對着白公公小聲說:“公公你對我真好,今晚長夜漫漫,不如就讓我來伺候你吧!我……我以前在煙雨樓裡當丫鬟,學了好些個伺候人的本事。”
白公公的眼睛放光,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剝光躺在了牀上:“不愧是那種地方里出來的,做事和長相一樣騷……”
我看着他那已經皮打皺的身體,壓抑住渾身的噁心,在他剛剛把眼睛閉上的一瞬間,拿着手中的燭臺砸了過去。
那老傢伙的血濺了我一身,連帶着我眼睛都變得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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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牀上抽搐,口中有血吐出來,掙扎着想要叫人,我見他沒死,又狠狠的朝着他的額頭砸了幾下,每一下都用盡了渾身的恨意。
我恨……恨這宮裡的所有人,是他們讓我母親有命來沒命回!
直到外頭傳來腳步聲,我才停手,裝出和白公公顛鸞倒鳳的聲音騙過他們,鎮定的從櫃子裡翻出宮女進宮的花名冊,放在火上燒了,一邊用帕子擦乾燭臺上的血手印,丟在白公公屍體旁,一邊親眼看着花名冊變爲灰燼。
接着,把案臺上燃着的燭臺打翻,親眼望着大火燒起來,把昏暗的皇宮燒的透亮。
“來人啊,救命啊,走水啦——”
我把衣服扯亂,慌張從房間裡跑出去,佯裝慌不擇路的模樣,摔進冰冷的湖水裡。
我會水,但還是裝成溺水的模樣,直到濺在身上的血跡慢慢與湖水溶成一片。
醒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了,還發了低燒。
聽與我一同進宮的宮女們說,我昨天夜裡替白公公辦差,不小心掉進湖水裡,是禁衛軍領隊汪天逸親自把我送回來的。
她們還說,就在我摔進湖裡不久,白公公不小心打翻了燭臺,被活生生燒死了。
我不知道落水之後發生了什麼,但是很明顯,在她們的傳言裡,白公公的死已經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我的手心彷彿還帶着那老東西血液的餘溫,但我在心裡告訴自己:
從今天開始,我要學會心狠無情。
要替母親報仇,要在這宮裡活下去,就必須學會鐵石心腸。
宮女住的屋子都是大通鋪,剛進宮時,白公公替我安排了好位置。
他死後,我沒了靠山,好位置自然要被別人搶,我鬧着不肯搬,管事嬤嬤冷笑道:“一張牀都捨不得,你將來能捨得下爲什麼?”
我垂頭不敢爭辯,在心裡嘀咕:不是捨不得,而是將來宮中貴人來選奴才的時候,睡在正中間的,會有更大的概率被挑走。
旁人譏笑着把我的東西丟到地上,唾棄道:“半路被塞進來的人,誰知道你是哪來的下賤胚子,快滾,別在這裡噁心人!”
我雙拳難敵四手,收拾東西去了最陰冷的角落。
這裡比我原本的位置潮溼很多,下雨的時候,屋頂的瓦片還會漏水,我抱着腿,冷着眼睛掃過那些排擠我的人,雙手握成拳頭慢慢又放下。
她們不過也都是跟我一樣的可憐人罷了……
管事嬤嬤瞪我一眼,一巴掌呼在我頭上:“你還愣着幹什麼?一個個都是沒眼力見的,趕緊去內司廳領些碳來,大冬天的房間裡不燒碳,你是想凍死我嗎?!”
我捂着頭就跑:“奴婢這就去。”
陳嬤嬤在我身後叫着:“領不回木炭,你就別回來了!”
跑了老遠,我還聽見她在我身後罵罵咧咧,腦中能想象她插着腰站在門口罵人的樣子。
內司廳掌管着皇宮上上下下的用度,來來往往的宮女絡繹不絕。
我望着那些穿着漂亮棉衣的宮女們,再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單薄到甚至不能防風的衣服,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像她們一樣,做人上人。
我沒來過這麼金碧輝煌的地方,縮手縮腳的找到管事的太監,說道:“我來領冬天炭火。”
那登記造冊的太監把眼睛一擡,打量了我的穿着,冷哼道:“你是哪來的奴才,也敢來領炭火?”
我衝他行禮:“奴婢是替尚宮局陳嬤嬤來領炭火的。”
太監的眼神瞬間就變了,目光變得和那晚的白公公一樣猥瑣,他把筆擱在一旁:“原來是替陳嬤嬤來領炭火的。小丫頭,你可知道,依着皇宮的規矩,陳嬤嬤那下等奴才,根本沒有炭火的份例,但是……”
“這大冷天的,拿些去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要看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了。”
邪笑一聲,太監的雙手便往我身上摸過來,我嚇得直往後退,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青磚石,我的手都給磨破了,那太監顧不得衆目睽睽,直接就欺身上來。
路過的奴才也見怪不怪,甚至還故意問:“陳哥,你那姑媽可以啊,隔三差五就給你送女人來解饞。”
原來,陳嬤嬤把我當成了換木炭的物品,而我還傻兮兮的,主動走到內司廳來給人羞辱。
各色的人從身邊走過,可沒有一個人願意替我說一句話,我不禁想到,母親死之前是不是也是如此——絕望而不甘心。
我抱着腿,雙手握成拳頭,指甲掐進肉裡也感不倒疼,在心裡拼命告訴自己,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屈辱也不能死。
死了,就沒人替母親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