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摟着我腰的手離開，直接看進我的眼中：“方歡，若是沒有怡情，你會愛上我嗎？”
“會。”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顧雲有些震驚的望着我，而我也似笑非笑的回望，“殿下難道忘了，本宮還是個小宮女的時候，確實對殿下這種人中龍鳳起過心思，只可惜……一顆心啊，被殿下揉碎、踩爛了。”
“不過，本宮很想知道，殿下莫不是傻了，您是要登上帝王之位的人，竟然還談什麼情愛？您在宮中這麼久，怎麼變的如此傻的可愛？”
言罷，抓着匕首，朝着他的皮肉又扎進去幾分。
雙手沾滿鮮血，濃重的血腥味讓我忍不住有些噁心，眯着眼睛看他，“我活着，就是爲了報仇，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您不用擔心，也別再妄想用什麼情愛、孩子來綁住我，你懂嗎？”
最後一句話，我說的十分狠絕，說完之後，猛地抽出匕首，帶出大片的鮮血。
顧雲夢哼一聲，眼中卻不再有剛纔那般的柔情，卻是十分開心的笑了，“方歡，你的心可真冷呢！就像那雪山正中心的那一塊冰，不論是多麼熾烈的陽光，都溫暖不了你。”
我斜眼鄙夷的忘了他一下，“這不正是殿下想要的嗎？”
話音才落，我臉上再次傳來一陣鑽心的疼，蠱蟲又開始控制我的情緒，我不希望被控制，我也不需要再被人愛……
前後兩個傷口，顧雲站起來，捂着身前這一個，視線從我的頭頂移到我的臉上，“是啊，本店下最想要的，就是如此心狠、心硬、心冷的你。”
我眨了眨雙眼，似是在應和他的話，又好似在對自己呢喃，“所以不要再說什麼一人一半，也不要再說什麼對我動了真情，殿下您不會愛上我，本宮更不會再愛上你，絕對不會！”
“別再來試探我，不然！”
我亮了亮手中還沾滿她鮮血的匕首，但是低估了顧雲的瘋狂，他完全不顧身上流動的鮮血，以及滿臉的蒼白：“這把匕首太小，殺不了人，若是太子妃喜歡，我立刻令人送來一把長劍，就站在這不動，任由太子妃處置。”
我低估了他，他也低估了我。
他以爲有蠱蟲在，我便會被控制，卻不知道，如今已經心冷的我，蠱蟲活動的越厲害，我就越想證明自己不會被控制。
擡手，狠狠的再次紮了進去。
這一次我的手沒有抖，眼中也沒有絲毫退縮，反而帶着淺笑，“殿下不妨再大點聲，把整個東宮甚至皇宮的人都叫來，讓他們看看，您是如何一步一步讓本宮對你下了死手。”
同樣的位置，更大的力氣。
濃重的鮮血，就像我說的那般，鮮紅變成了暗紅，一眼望過去倒像是真的黝黑一般。
他的手指擦過那一絲鮮血，先是樓搓了一下，接着放在鼻尖聞了聞，滿意的笑道：“不用叫，皇宮裡的人……很快就會知道了。”
緊接着“咣噹”一聲，顧雲因爲失血過多體力不支，栽倒在了地上。
我一出裡間，元楓嚇了一跳，我冷言吩咐蕪蕪說道：“太子殿下教本宮耍弄匕首，不小心受了重傷，快去宣太醫。”
蕪蕪看着我滿手的鮮血，神色慌張的就往外跑……
天邊黑壓壓的一片，大雨將至。
山雨欲來風滿樓……元楓扶着我，從長長的迴廊往外走去，才走了幾步，便聽着猶如珠子落玉盤的聲音，天上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大勺，往下倒水一般……
顧雲說的不錯，宮裡很快便會傳遍他受傷的消息。
我慢慢的走進院子裡，任由大雨將自己進刷，雙手以及衣袖上的血，也被沖刷下來。
元楓撐着傘，站在我身邊焦急的說道：“主子，您這是幹什麼，若是染了風寒，這可怎麼得了……”
我搖了搖頭，把她推開。
太沖動了，剛纔就像吃了什麼易怒的藥丸一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甚至不計後果的，就把顧雲紮成了重傷。
若是被太后和皇帝知道，就算顧雲開口保我，恐怕我也難免受傷一頓皮肉之傷……往後在宮中行走就越發的艱難了。
視線，落在怡情主動摔下的那個位置。想到陸清然說，他最不屑的便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
如今我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抽出匕首照着大腿，狠狠的插了下去。在元楓的尖叫聲中，也往她的手臂身上劃過幾道匕首的痕跡，“叫，跑出去大叫，說東宮闖進了賊人，太子和太子妃全都受了傷——”
“順便把蕪蕪追回來！”
我把匕首塞進她的手裡，對他微微挑眉，元楓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是從側門溜出去的，東宮去太醫院有一條小道，正好在蕪蕪闖進太醫院之前把她截了下來。
爲了讓一切都顯得合情合理，元楓扎傷蕪蕪比我還要狠心。
御前侍衛慌張跑來東宮的時候，她們就一瘸一拐的跟在後頭，汪天逸一下衝到我面前，右手顫抖着，不敢觸碰我的傷口。
他的眼中還有感情。
我沒想過，他竟會親自帶人前來，自我成爲太子妃，他爲了避嫌幾乎處處躲我。
今日怎麼……
“你別動。”我掙扎的想要起來，被汪天逸攔住，他一把抱起我，吩咐手下道：“快去宣太醫，並且立刻將此事通報陛下。”
屋子裡，顧雲已經被奴才稍微處理了一下傷口，扶到了牀上。我渾身溼漉漉的，好不容易在奴婢們的幫助下換了衣裳，看着銅鏡裡的自己，只覺得熟悉又陌生。
外面的大雨依舊。
我剛準備離開，昏迷不醒的顧雲突然睜開眼，強行與我十指相扣，蒼白的臉，譏諷說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去見你的情哥哥？”
“你胡說什麼。”
莫說如今，我早已和汪天逸劃清界限，就是在當初，我與他之間，也不過是在各種處心積慮的利用中，夾雜了那麼一絲絲的情感。
他不再是，我初見時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年；我也從未毫無心計的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