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此時纔開始覺得我不好對付，連忙把水盆撿起重新頂上頭，“奴婢有罪，請太子妃殿下責罰……”
“這不是在問你該怎麼責罰麼。”我撣了撣裙角的水珠，“我初入皇宮，不懂規矩，即便被衝撞，也不知該怎麼處罰……請問陳嬤嬤，依着楚國的規矩，該怎麼發罰您呢？”
緊接着，就見陳嬤嬤臉上瞬間是閃過愕然。
她仗着是太子殿下的教養嬤嬤，橫行關了，往日在東宮得罪了主子，一般主動求饒便無人追究，以爲今日也能在我面前糊弄過去，卻沒想到，我是個斤斤計較的主兒。
“莫不是陳嬤嬤不記得了？那我就給您時間，讓您慢慢想。”
手一伸，蕪蕪趕忙攙扶我起來，緩緩走到院子裡，元楓的臉已經被打腫了，“嗚嗚”的說不出話，兩名太監見我走出，手下的力道也不自覺地小了。
今日是我和陳嬤嬤的博弈，也是讓東宮奴才看清楚誰纔是真正主子的日子。
“剛纔不是用力的很嗎，怎麼停下了？”
我站在兩名太監中間，仔細打量着他們的外貌，我對蕪蕪問道：“我身爲北齊公主，對楚國宮規不太瞭解，蕪蕪，你在東宮應該有些日子，那你告訴我，這東宮到底是太子殿下的東宮，還是陳嬤嬤的東宮？”
蕪蕪聽到我的問話，立馬跪在地上俯身說道：“自然是太子殿下的東宮。”
“既然是太子的東宮，怎麼宮中無一人聽我這太子妃的話，而都對陳嬤嬤馬首是瞻呢？莫不是我記錯了，前幾日陪着太子殿下上高臺行大禮的人不是我，而是陳嬤嬤？”
抓着元楓的兩位太監臉色瞬間變了，暗自吞了一下口水，連忙跪在地上：“叩見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萬福……”
現在知道給我這個太子妃行禮了？剛剛不還說要聽主子的號令，他們的主子可沒讓他們給我行禮。
蕪蕪端了椅子請我坐下，我的腳尖勾起其中一人的下巴：“原來，你們還知道行禮呢？元楓是我帶進東宮的人，你們想打就打，莫不是將來有一天，你們手中的板子，也能抽到本宮的臉上來了？！”
兩人把頭磕的砰砰作響，“奴才惶恐，奴才惶恐……”
“惶恐？你還知道惶恐？”我撿起木板，輕輕地拍了拍兩人的側臉，“往屋子裡看什麼呢？想知道你們的主子會不會出來救你們？”
“啪”！
狠狠地一下，用盡了力氣抽了上去，“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我纔是你們的主子！”
連着狠狠地抽了好幾下，直到兩人的臉都腫的比元楓的還要大……他們的噴出的血跡濺在我的手上，甩了甩手臂，“陳嬤嬤，本宮要淨手。”
這是我醒來之後，第一次自稱本宮。
一直躲在屋內沒出來的陳嬤嬤不得已親自打了水端來，站在我身邊，在我的注視下，不甘心的跪在滿是石子的地上：“請太子妃娘娘淨手。”
我還未把手伸進去，就聽她又道：“奴婢做錯了，娘娘懲罰奴婢，奴婢並無怨言，但是元楓身爲娘娘的貼身宮女，不懂宮規，不知禮教，就應該罰。今日娘娘爲了一己私慾，替元楓教訓了處置的太監，宮中定有奴才不服，往後娘娘又該如何教導他呢？”
竟然還口口聲聲說着規矩，整個東宮最不守規矩的就是她。
宮裡的人全都低着頭，不敢輕易站隊，生怕一步錯，步步錯……
很好，相比與剛纔，已經是個非常大的進步。
我招手蕪蕪，問道：“頂撞主子，該怎麼罰？”
蕪蕪微微一笑，“張嘴三十。”
“好孩子。”我指着地上的木板，“替本宮好好教教陳嬤嬤規矩。”
蕪蕪愕然了一下，應道：“是。”
接着，東宮裡又是“啪啪啪”抽臉的聲音，陳嬤嬤挺直了腰背，擺明了就是要更我槓到底……看來，往日裡顧雲對她的所作所爲還挺縱容。
陳嬤嬤喊冤的聲音更大了：“太子妃娘娘，主子要打奴婢，奴婢絕無怨言，但奴婢所言句句都爲主子着想，請太子妃娘娘三思啊……”
現在中氣十足，爲的什麼？
我正準備回頭，一直寬厚的手掌撫上我的頭頂，顧雲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昏迷了幾日，好不容易醒來，怎麼就發這麼大的火？”
陳嬤嬤的聲音越發的洪亮：“請太子妃娘娘三思——”
衆人對顧雲行禮……
顧雲陰着臉把我抱起來，坐在我原本的位置上，“怎麼回事？”
陳嬤嬤的額頭被我砸破還流着血，衣裳也被剛剛打翻的水盆給浸溼。
我回頭望着顧雲的下巴，很是無所謂的說道：“我打的。”
“爲何？”
“心裡不高興，就隨手打了她。”
顧雲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捏着我的手細細的摩挲，我瞧着他那張陰冷的臉，忍不住笑出聲來：“怎麼，打了你的人，心疼了？”
他捏着我的手指仔細檢查一番，見上頭沒有留下傷口，這才小聲道：“既然不高興，打了便打了，只是莫要傷了自己。”
我以爲他會興師問罪，卻沒想到他關注的竟是我有沒有受傷。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除了我沒有旁人聽見，東宮內的奴才見他眉頭緊鎖，誤以爲他對我的舉動生了怒氣，便有效忠陳嬤嬤之人出來指認：“啓稟太子殿下，嬤嬤不過教***妃規矩的時候多說了兩句，太子妃便將嬤嬤打成這般模樣，還請太子殿下主持公道。”
“嗯？”
我笑的更歡樂了，“她打了我的人，我自然要打回去的……顧雲，我告訴你，你們這個勞什子規矩，我不學，今日不學，往後也不學，她就算是說一百句一千句，不學就是不學！”
顧雲的眉頭皺的更厲害，連蕪蕪都被嚇得不敢繼續抽陳嬤嬤耳光，直愣愣的站在一旁。
“停下來做什麼？”
蕪蕪驚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揚起手輕輕地抽了陳嬤嬤一耳光，見顧雲沒有制止，這才繼續下去。
而顧雲就在這響亮的聲音中，高聲說道：“方歡是本殿下的妻子，她的規矩自然有本殿下來教，往後這東宮，若是有誰敢不把她放在眼裡，便是不把本殿下放在眼裡，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