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闕

宮闕 121闕 鄭良霄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雨細細的下着,嘀嗒嘀嗒的節奏讓人心慌意亂。

貢院前面的場面倒是忙而不亂,我看到二哥的身影出來閃了一下,又走開了。他很盡責,在裡裡外外的巡視,二哥本就長得威武,不管識不識得他,單單隻見他的模樣,這幫士子便不敢再輕舉妄動。若再聽說過他早年戰場上的威名,更是無人不服服帖帖。

眼下,春闈的順利進行是最大的要務。

但我還是在擔心,擔心今天會出事。

阿南混在人羣中,她也在觀察,一雙眼睛機警異常。

我知道阿南不會等很久,她在認真的扮演白芍的角色。一個宮中謹小慎微的宮女是不會在外面久呆的。

但奇怪的是,我沒看到有李夫人的人接近阿南。根本沒人接近阿南。

我的親衛上了風雨樓,坐到了鄧香對面。兩個人說起話來,鄧香肯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此時還在懵懂之中。

就在此時,一聲鑼響,貢院內開出一隊護衛。門口那些本來還算有序的舉子一下子被推搡着向外潰散開來。一直退到阿南附近的街面。將阿南捲入了其中。一瞬間我的視線中失去了阿南。

我心中一慌,幾乎要從轎子裡跳出去。聽到轎子外扮成小廝的如意咳嗽了兩聲,好歹暫時忍住了。我安排了許多護衛斥侯,他們應該會幫我緊盯着阿南的。

蔣捷和武孝楷兩位主考此時在喝道聲中走了出來。他們在大門邊恭敬站立。快到吉時了,他們是來等着我拿出寫着考題的玉牘的。按禮,這兩片玉牘該由禮部從宮中傳入貢院。但我今天親自來了。蔣捷他們絕想不到。

跟在他們身後的,是挎刀的二哥。二哥滿面虯髯之後的眼睛裡,此時也不復前兩天的謹慎含蓄,炯炯的四下掃視,很是緊張。自從一個月前,我把維持這次春闈次序的事交給二哥。二哥一直兢兢業業。有了他,洛京城安寧了很多。

貢院門口有個舉子似乎有點問題,他被二哥手下的人員攔了下來,不知爲什麼三言兩語之間,竟是發生了吵鬧。

我仔細看那人,是個文弱的書生模樣,青布衣衫舊而寒酸。還有些長期伏案形成的駝背。我看着他不太像是李逸,也許是李逸派出的人?我不免警覺起來。

只是我這短短的一個失神,風雨樓上便風雲突變。

一聲斷喝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風雨樓上。此時的風雨樓上已經不復風平浪靜。在一角一個不起眼的窗口,我看到了一個人,這個人拉弓搭箭,居高臨下,目標直指樓下的兩位主考。那人雖然蒙面,可一看就是個練家子的身姿。

我的親衛本與鄧香對坐,此時長身暴起,人已經直奔那個刺客而去。

長箭疾飛,真奔武孝楷而來,“南蠻子!”窗上那刺客罵了一聲。但他的箭卻失了準頭,風雨樓上我的暗衛早已出了手,一擊得手,那人不得不離開窗邊。

我知道,一定是風雨樓上出問題了。只是我眼下的角度看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風雨樓上也有安排,應該不會出大事。

果然,聽得上面有聲音傳來。

窗口那個紅色的身影動都沒動。鄧香的注意力,仍然全是樓下、在阿南身上。

一支羽箭就擦着他的面頰飛了出來,卻無力的落在樓下的人羣之中。

“那不是南楚的鄧香嗎?”樓下有人大叫。一頂纔到的小轎還沒停穩,我原以爲不會露面的馮邁已經跳了出來。他來得可真是時候!

“快!給我抓住那個紅衣的逆賊。”馮邁跳着腳大叫。我看不出他哪裡受傷了。

馮家那些家丁如狼似虎的也向風雨樓上撲。果然是一出好戲,果然是派馮邁出來認人。他們行事倒也小心,可惜,我根本不在乎他們在想什麼。

被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鄧芸一下子攔住了馮邁,“馮兄,這是幹什麼?”

我覺得我的眼睛已經不夠用了。

阿南那邊還是看不出端倪,我只能看到阿南那把小花傘偶爾在人羣中露出小小的一角。現在那邊更亂了,一羣書生看到刺殺主考官的刺客,一時間全都沒了章法。看熱鬧的有之,抱頭鼠躥的有之,還有人想趁亂混入闈去。

但阿南的小花傘卻是我自巋然不動。一直沒有在人羣中隨波逐流。她好像是波濤中的定海神針,有她在,總能讓我找到方向。這讓我放心不少。只是眼下的場面太亂了,再亂下去,不知會不會出更大的亂子,徹底攪了我春闈的局也未可知。如果真是那樣,我這皇帝也不用做了。

好在此時,二哥站了出來,他一聲斷喝,“誰再亂動就砍下誰的腦袋!”聲如獅吼。炸得漫天的雨絲都顫了幾顫。

所有人都定住了,連正和鄧芸糾纏的馮邁也驚愕的看着二哥,他動也不敢動了。

二哥粗豪的形象,經過血腥戰場的殺氣,對這些公子哥來說很有威懾。

此時風雨樓上的打鬥聲也安靜了下來,有士兵將一個人拖到窗口,並把他腦袋按着推出窗外。

二哥看了一眼,點點頭,“押下去,別讓這人死了。”

我也瞟了一眼,不是李逸!

就在此時,一直漠然置身事外的鄧香突然從窗邊站了起來,在我還沒有反映過來之前,那一抹硃紅早已從窗口飛身而下。翩然的身影落入人羣之中。

我一驚。眼睛慌忙再去搜索阿南,這一回,我發現阿南不見了!

因爲二哥那聲大吼,讓貢院門口又恢復了平靜,亂糟糟的人羣漸漸散開,在原本該是阿南站立的地方也空了出來。

那裡沒有了小花傘也不見了白芍藥。甚至連剛剛跳進去的那抹硃紅也失去了蹤跡。

我一下子驚得跳了起來,根本來不及細想,掀開轎簾就衝了出去。

這世上什麼事,都沒有我丟失了阿南更駭人。

我忘記了我的身份,也忘記了此時的環境。我一心只擔心阿南會不會出了意外。我瘋了一樣,衝向人羣,想從中找出阿南那瘦瘦的身影。

一朵白色的芍藥此時跌落在泥淖中,凋零的純潔染了淤澤。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在二哥和蔣捷武孝楷的帶領下,山呼萬歲之聲不絕於耳。我眼前的人羣陸陸續續的低伏下去,在泥水中烏鴉鴉的跪了一地。

我這才意識到,我是皇帝,我本不該此時出現在這裡的。

我冒着雨,呆立於當地。

雨淅瀝瀝地下,我不得不整肅了臉色,做出帝王該出的威嚴。

乖覺的如意用金盤託着玉牘小跑着跑到我身邊。“元君晟,蔣捷,武孝楷,聽旨!”他大聲的說。

我丟失了阿南,覺得好像丟掉了自己的心。

在如意的合作下,寫有考題的玉牘發了下去。蔣捷他們三拜九叩之後,恭恭敬敬將玉牘迎入了貢院。

貢院門口又恢復了次序,舉子們如常入闈,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我的身邊此時站着馮邁和鄧芸。兩個人站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表演握手言歡的戲碼。

二哥依然挎刀巡行。

他們都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沒有人注意到街上少了一個人。

也許只有我明白我丟掉了什麼。

我現在寄希望於鄧香,這小子的眼裡只有阿南,他應該知道阿南的去處吧。

馮邁認出了鄧香,也就意味着我昨天作的事馬上就會穿幫,李夫人和李逸此時就算不在現場,也很快會知道昨天去長春坊的不是鄧香,說不定還馬上能猜出那是我。

他們肯定會有所警覺,但願不要因此而給阿南帶來麻煩。如果他們認出了阿南,阿南就危險了。

我的身上在冒冷汗,加上站了不一會兒就被雨水打溼的衣裳,我覺得我渾身都很不舒服。

“皇上該回宮了?”鄧芸問,其實他也有些不安,比我的表現還明顯。但他看到我身邊宮人圍攏上來,也知道我這是該回宮了。我有時身不由已,此時腦子裡已經全是昏亂。

“馮兄呢?這是要下場考試的意思嗎?”鄧芸又問馮邁。

馮邁的臉上立刻現出痛苦之色來,“我本想勉力入闈的,可無奈身上傷重……”

“邁兒快回去歇着吧,”我馬上說,“既然有傷,也不必勉強自己。”

鄧芸立刻接上話茬,“我還有些事。”他笑,“不能隨皇上鞍前馬後,也不能請馮二公子喝酒。”他的腦袋已經在轉來轉去,“我還得去找個人。”

我強抑着自己的心慌,“芸哥也快去,你們都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對了,芸哥這幾天別忘了去建章營多跑跑,我看剛纔風雨樓上那個人有些面熟。”

我說完轉身就走。把自己心中的忐忑深深的掩藏起來。這不行!我得馬上去找阿南。無論如何,我不能放任阿南由別人照看。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些亂,可能寫的不好,明天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