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有子 燃文
我想了想,又拿何紫魚說事,“今天何昭儀又是哪來的脾氣?平日裡朕在嫣兒那裡看到她,她都是有說有笑的。”
“何昭儀是個沒腦子的。”母后有些嘲諷,“今日本無大事。她嫌楚修容走在她前面,亂了次序,所以便說楚修容張狂。”說着話母后看着我,“聽娘一句,我看何昭儀那身子,倒是健旺,屁股也圓大,像個有福能生兒子的。你和馮嫣兒成親五六年了,她也沒能爲你生個一男半女,你何不試試何昭儀的身子?”母后竟然指望何昭儀!
我嘿嘿的笑了起來,“朕可不想朕的兒子也是沒有腦子的。”我說,“兒子總有些像娘,就像朕的聰明,那是因爲朕有一個聰明的母后啊。”
母后噗的一笑,“滑嘴!”想了一下又說,“也是,,何昭儀的性子也不好。只是你年紀也不小了,子嗣的事得抓緊了。”
“當然,”我說,“朕也在這後宮中選人呢,總得比着母后這樣,找一個樣樣都合適的。”
母后嘆了一口氣,“隨你吧。就是真的讓楚修容給你生一個也沒什麼,只要她那乾癟癟的肚子裡生得出來。”
“這事不急。”我嘻皮笑臉。腦子裡卻忍不住想了一遍阿南那哪哪都乾癟的身子,想像讓她給我生個孩子,哈!
話雖這麼說,母后想抱孫子的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事我也得好好考慮一下。
另外,母后沒說阿南今天是不是真的亂了次序,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阿南是位公主,想來處事得體,沒讓她們抓到什麼真正的把柄,不然她的處境怕是比現在更加不妙,不僅僅是抄經就能過關了。母后心裡明白,而心終究還是偏的。
我又看了西屋那邊一眼,“母后放心,朕會挑一個合適的人爲我生兒子,我會權衡各方利弊。”
我已經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但我心裡明白,我會爲我的孩子找一個合適的母親。我需要一個兒子,至少在我死之前,得完成這事。我心裡一酸,頭一次覺得,二十四歲的自己已經老了,時間不多了。
在母后那裡時,我努力剋制,最終沒有當着母后的面逗阿南玩笑。我不想在母親面前顯露出更多的偏向,免得母親對她有不好想法。而且我還得暫時維繫與馮家的關係。因此,我遵守了諾言,還是馬上去了馮嫣兒那裡,不管我的心裡是多麼不願意。臨離開之前,我又看了一眼阿南那專心抄經的身影。
馮嫣兒焚了香在等我。
她一看見我,便立刻撲向我懷裡,“皇上,奴家以爲你生奴家的氣,不喜歡奴家了呢。”
我心裡彆扭,但還是衝她笑了一下。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背,這才甩了她,走到她的美人榻上靠了,“你倒說說,朕爲何要生你的氣?”我揀起她丟在榻上的一把檀香扇,在手裡把玩着。
“果然是生氣了。”她的嘴一噘,跺了一下腳,但又立刻向我捱過來,自己坐到美人榻上來,硬是鑽進了我的懷裡。我只得摟了她,身體卻又僵硬起來,渾身都不舒服。
如今我遠遠看到這摘星閣的輪廓都有些受不了。只記得我的頭顱在城頭上看到的摘星閣那銳利的剪影。那剪影成了刺在我心裡的一把刀,讓我在疼痛中清醒。 шωш⊙тtκan⊙¢ ○
“馮銳那孩子不是故意的。”馮嫣兒說,馮銳的大概是用蹴鞠踢中我頭的那個馮家子弟。
我僵直的躺着,對此事不想評價。我現在甚至會想,他們是不是現在就有意殺我了,所以讓那少年把蹴鞠踢到我的頭上。心中懷疑的種子一旦播下,恐怖便像野草一樣蔓延滋生開來。我又有些腹痛的感覺。
見我不作聲,馮嫣兒便也知趣,及時換了話題,“今天的事,我也會去說何昭儀的,她對楚修容那樣,實在是十分不妥。就算在這後宮,何昭儀她身份高些。但楚修容畢竟是南鄉公主。面子還是要給人家留三分的。”
馮嫣兒的確太會說話了,聽她這口氣,表面似乎還在爲阿南辯解,其實倒好像是阿南真對何昭儀做了什麼似的。好在我事先探過母后的口風。知道這全不關阿南的事。
原來以前她們便是這樣合夥一點點從我身邊奪去阿南的。現在我總算知道了。
雖然我看透了她們,可我還是好聲好氣對馮嫣兒說:“這後宮裡的事,你多費點心,也算爲母后分憂。別讓她們爲了一點小事弄出風波,讓母后不開心。”
馮嫣兒口口聲聲的應了。
我有些慵懶,馮嫣兒卻興致勃勃,她更緊的貼向我,嬌聲對我,“皇上,說起這後宮,奴家有一事想求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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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難得說求我的話,我不由得警覺起來。和她在一起很久,一直是她拿捏着我,今天她這是怎麼了?這個“求”字,我可當不起。
“林美人懷孕了。”馮嫣兒在我懷中仰着臉,滿是希望的張着一雙水汪汪的鳳目,“奴家想……接她來我的摘星閣,這樣方便我照顧她。”
這消息讓我一驚。好像沒聽明白似的盯着眼前這張美豔的臉龐。
馮嫣兒對着我吐氣如蘭,我卻覺得自己窒息了似的。
我記起了這件事,後宮中的確有個林美人爲我懷過孕。我現在已經記不清她的模樣,只記得那是個老實有點畏縮的女子。重要的是,她曾經爲我懷過一個男胎,只是沒有能生下來就一屍兩命。那時我已經有兩個女兒,還都在襁褓。我記得我那時並不着急子嗣的問題,所以很快就把那事忘記了。但,經歷了重生後的我,覺得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一下子坐了起來。
“皇上!”馮嫣兒被我的舉止嚇了一跳。
我不看她,太陽穴處突突的跳個不停。我現在很想保全這個孩子,如果現在他還好好的在那個林美人的肚子裡,我得仔細想想這事。
“林美人有孕幾個月了?”我問馮嫣兒。
“纔剛發現,不過懷上二個多月的樣子,”馮嫣兒笑起來,“說起來,那林美人真是屬木頭的,她自己吐了好幾回酸水,卻也沒向這上頭想。直到今天早晨被我看到了,纔剛讓奴才們去宮幸薄上查過,原來皇上兩個多月前曾向她施過雨露。又讓太醫去看了,才知道她這是懷了孩子。”她看着我,突然甜甜的衝我一笑,“看樣子,皇上自己也不記得了。”
我看她的笑,雖然甜美,但轉瞬即逝,真真是笑不由衷。
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平復了情緒,“剛纔愛妃說要照顧她們母子?”
馮嫣兒低了頭,輕聲說:“是!”又眼巴巴的望着我,“我會照顧好她們母子的。”
我有些吃驚。馮嫣兒爲什麼現在突然向我提出這個要求?她以前對這類事從來都是顯得不關心的。也許是因爲昨天我留宿了阿南?
也許是見我許久沉吟不語,馮嫣兒的身子又捱了過來,倚到了我的身上,“太醫說,是個男胎呢!”
原來如此!是個男胎,又時值我開始寵阿南,敏感的馮嫣兒,覺察到了危機。
這我可得好好想想。最重要的是,答應和不答應她的請求,會有什麼後果?記憶中的林美人生的是個死胎,而她自己是產後血崩而死。都說這是因爲林美人身子太弱。
當然,那時,我還寵着馮嫣兒,她對自己將來的生育也是滿懷信心。所以我們完全沒有談論過林美人的死。我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但現在,馮嫣兒顯然有了危機感,她敏銳的感覺到了她的地位遇到了挑戰。
馮嫣兒撒嬌似的搖着我的胳膊,“奴家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着皇上替皇上分憂。皇上連這都不答應嗎?”
到了此時,我回過神來,在我這後宮中,只有馮嫣兒一人有一個淑妃的封號,皇后之位虛位以待,只等在爲我生下兒子的人中選擇。以前我沒有想過,要是林美人這個兒子好好的生了下來,而且是我唯一的兒子,那這個後位難道該給林美人嗎?
想到這一點,連我自己也覺得慌亂起來。
我一瞬間明白了馮嫣兒想得到的是什麼。這女人果然奸詐。
“這事,你去與母后商量吧。”我終於說。並非我要把這事推出去,而是我覺得應該讓母后好好看看馮嫣兒的心機。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此時我又想到了阿南,這是個機會,是我重生以來最好的一個機會。可是對阿南呢?我有兒子的事,對她來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甚至,我,可不可以真的和阿南有一個自己的兒子?說實話,我還真沒想過。我已經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現在,這一切都成了大問題。
我不去看馮嫣兒失望的臉,反倒笑着站了起來,“嫣兒提醒我了,我得去看看我的兩位小公主,好像很久沒有看到她們了。我這個做爹的不合格啊!”
我走得飛快,生怕慢了,又被馮嫣兒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