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廬州這塊一畝三分地上,年紀最輕的商人莫屬廬州府蘭花樓的新任少東家上官清,去年年初的時候,上官清從年事已高的父親手中接管了廬州地界三家青樓,原打算將青樓生意進一步做大,最好能北達京城、南抵東京,當然再不濟也要衝出廬州,走向江南。
不過事情就是這麼巧,也可以說是讀書還是當時最有前途的,同宗的哥哥上官凝在第二年也就是慶曆二年一夜間高中了進士,現今正在京城任翰林編修,估計再有個一兩年就可以外放做個地方官,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本來呢,哥哥高中進士跟上官清這青樓生意是沒什麼瓜葛的,也可以說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可是上官清這個人,雖說是商人出身,腦子裡卻時刻不忘有朝一日能夠登堂入室、封侯拜相,成爲大宋王朝的一份子,當然這一切的初衷還是日後好封妻廕子、祖孫後代顏面上有光。
所以後面家族內發生的一系列變動,都是從上官凝高中進士的消息傳回鄉里那一刻開始的。
那一天上官清的本家自福建路邵武連夜飛鴿傳書,書信到達廬州府上官家時,上官清正在覈算家族內的賬簿,他當時想的是理清賬簿後就着手北上京師尋找開辦青樓的商機,不過就算事先計劃得再好,也趕不上變化的快,飛鴿傳書一到,上官清胸膛裡那顆升官發財的心猛地跳了起來。
隨後的幾天裡,上官清處理完賬簿的事情後,即刻打點行李,由水路出發趕往京城,因爲是晝夜不停地再趕路,半個月不到京城便近在眼前了,這時上官清已累得面黃肌瘦、鬍子拉渣,雖然形體瘦削,精神卻是很好,下船後趕緊叫僕人去打聽翰林院怎麼走,幾經周折後總算見到了上官凝。
那天上官凝正跟幾位同僚在一家茶坊裡對飲,忽然見到上官清出現還嚇了一跳,在他的記憶中上官清長的眉清目秀、風流倜儻,雖說是有點不務正業,對於讀書、考功名不敢興趣,可是也沒見這位表弟對經商感興趣,當然這只是上官凝自己的看法,其實上官清只對當官感興趣。
自家兄弟相見恨晚,自然有聊不完的心裡話、敘不完手足情,離開茶坊後上官清便與諸位同在翰林院幹事的好友告辭一聲,領着上官清直奔自己的住處。
在慶曆二年那個時候,京師的住房就已頗爲緊張,上官凝也不過租了個獨門獨院的小瓦房,小瓦房附近綠柳成蔭,門前還有處碧波盪漾的小湖,其實那是隔壁一家富商的魚塘。
進門後,梳洗完畢,茶水還沒顧得上喝。上官清便鼻子一酸,抱着表哥哭了起來,聲音越發淒涼,弄得上官凝好不自在,安慰好一會才止住了兄弟的哭泣。
接下來,上官凝便拉着表弟長談起來,雖然在自己的印象裡對這個表弟不是太好,因爲家事的原因,上官凝家世代種地爲生,全家上下就那百十畝田地,在最困難的時候差點典當家產,就算是這樣那時上官清一家也沒幫忙,最後要不是上官凝的母親厚着臉去上官清家求自己的妹夫施捨點,估計這個世上就沒上官凝這個人了。
不過那是過去的陳年舊事了,聽表弟說他這個舅舅已經悔悟了,不但如此,還得了失語症,估計是報應,所以上官清今天來這,一是代父謝罪、二是希望兩家重歸於好,在這之前上官清將自家三分之一的財產暗地裡送給了表哥家,表哥的父母一高興修書一封叫他帶來了京城。
接過父母的書信,上官凝仔細地看了一遍,從信中所講來看,家中父母是真的原諒舅舅了,
哎...
上官凝重重地嘆了口氣,過了好一會才睜開眼重新審視起面前的表弟,上官清瘦了、輕浮之氣也消失了、市儈之氣也不見了、整個人老成了許多,看來十幾年的光陰的確會改變一個人......想到這,上官凝下了決心,如此我就做回好人吧。
聽到表哥答應幫自己謀個一官半職,上官清樂的差點找不着北,急忙跟表哥說自己現在打理着廬州三家青樓,想把生意做到京城,到時請表哥照應一下。
上官凝一聽立刻就搖起了頭,耳提面命地告訴表弟“你要是真心想進朝廷做官,最好做個正經生意,我不管你是賣米也好賣肉也罷,總之青樓是絕對不可以的,如果叫人聽說我上官凝有個表弟在京城開妓院,那我...我不如沒有這個表弟!”
經過表哥這麼一提醒上官清立刻醒悟過來,當場立下誓言說是即刻回廬州將三家青樓賣出去,然後舉家前來京師投奔表哥。
上官凝這才點了點頭,同意表弟這麼做,但是舉家就不必了,到時他一個人帶夠銀兩過來就是了,他來上下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