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大公主逃了,二公主死了,劉君遲頗爲惱怒。
不過,韓露白自參戰以來,戰功累累,忠心耿耿,劉君遲不想因爲公主的事懲罰他,以免寒了衆將士的心。
他揮手讓韓露白站在一旁,命令手下的精英尋找大公主的下落。
醜娃看劉君遲面色不愉,趕緊討好道:“陛下,您不必掛念其他兩位公主,她們早晚逃不出您的手掌心而。如今,您得到了三公主,還得到了後宮所有美人,也算是收穫頗豐呢。”
劉君遲的臉色這才稍稍好轉,他走下龍椅,站在一衆妃嬪前。
“都給朕擡起頭來。”
地上跪着的女人們戰戰兢兢擡頭,想哭不敢哭,拼命壓抑着驚恐,嚇得臉都有些抽搐扭曲了。
只有皇太后楊氏還算鎮定。
看到這些燕瘦環肥容顏各異的美人兒們,劉君遲心花怒放,雙眸閃閃發光,嘴裡卻哼道:
“和帝老兒當真荒淫,垂暮之年還納了這麼多美人兒,他幹得動嗎?簡直暴殄天物。”
站在楊顯榮面前,劉君遲一臉笑容,用兩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強勢地讓她擡頭。。
“你就是皇太后楊氏?果然傾城絕色,端莊大方。”
劉君遲欣喜地審視着她,覺得這女人雖年齡大了些,卻頗有一股別樣的味道。
這般端莊高貴冷傲淡然的氣質,令他怦然心動,暗歎不愧是母儀天下之人。
聽劉君遲叫楊氏,龍椅下的蘇容心猛然扭頭看來,看清當真是楊氏後,她身體一震,隨後扭頭,看向腳下。
她沒想到楊氏還活着,更沒想到高傲如楊氏竟然能忍受劉君遲的碰觸。
楊氏屈辱地瞪了一眼劉君遲,目光掃向龍椅下跪坐在地上的所謂三公主。
這般諂媚卑微的女人,怎會是她的銘兒。
楊氏看向蘇容心的目光充滿了不屑和悲憫,隨後轉開視線,掃向被捆在一邊的小皇帝蘇辰心。
看到楊氏受辱,城破後都沒流淚的蘇辰心眸中含淚,輕喃:“拜別母后”。
楊顯榮悽然一笑,壓下悲愴的淚水,後退一步,盈盈伏倒,高呼萬歲。
在沒見到她的銘兒前,她不能死。
劉君遲對楊氏的反應很滿意。
他哈哈大笑,很享受被最高貴的女人跪拜的感覺。
他挑選貌美者自己享用,其他的隨手一指,分給手下的將領。
這種強盜做派,倒很符合胡人的一貫作風。
獲得賞賜的將領非常興奮。
皇帝的女人個個都是千挑萬選,比尋常女子美貌百倍千倍,衆人豈能不感恩?
輪到韓露白時,妃嬪秀女已經分完了。
誰讓他總習慣性地躲在角落裡呢。
“韓將軍,看來,你跟美人兒無緣啊,你放心,朕會爲你挑選一名富家千金,或者官宦女子。”
“謝皇上。”韓露白不動聲色地謝恩,表情淡然,寵辱不驚。
方陽將殿外那名宮女的事告訴了劉君遲,打趣韓露白品味獨特,看上了一名宮女。
整個大殿一片譁然。
劉君遲頗感興趣,“哦,沒想到咱們向來不近女色的韓將軍竟看上了一個宮女?朕倒要看看她是何等絕色,能迷倒咱們韓將軍。”
韓露白拱手道:“陛下,她只是名宮女,容貌普通,污濁不堪,不配入殿,恐污了聖目。末將未有將她據爲己有的私心,本想逼問她三公主的下落,沒想到三公主已然來了大殿,末將一心只爲陛下,對她並無另眼相看,也不敢擅自佔有。”
金鳴宮裡被火燒傷的“三公主”。
大殿裡自動獻身的“三公主”。
這一切讓韓露白疑惑不解,不過,他並不想多嘴。
在他看來,劉君遲不應該浪費太多時間在這些女人身上,理應國事爲重。
“是嗎?原來如此。也好,朕對這些容貌普通的卑微宮女不感興趣,把她賞給你了,等會兒抱回家享用吧,哈哈哈哈。”
劉君遲的母親是部落首領的女兒,父親是官宦子弟,他出身高貴,自恃身份,喜歡出身同樣高貴的女人,對於出身卑微又不能引起他興趣的女人不屑一顧。
衆將領聽陛下賞給韓露白一個宮女,都嗤嗤笑了起來。
“咱們韓將軍不愧是賣藥郎出身,這品味就是與衆不同,喜歡出身卑微的低賤女子。不像咱們兄弟,辛辛苦苦打下京城,怎麼着也要娶個王公貴女才行,和帝老兒的女人也就配給咱們當個侍妾。”
“就是,這就叫竹門配木門,什麼樣兒出身的男人配什麼樣兒出身的女人,絕配。韓將軍,一個宮女夠不夠啊,要不要讓陛下再賞你兩個?”
因爲韓露白的出身,同僚們多看不起他,抓着機會怎麼能不狠狠打趣?
再加上韓露白能征善戰,立功無數,將他們都比下去了,衆人對他更無好感。
韓露白領旨謝恩後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自從加入沙之國的襄龍軍,他一直受排擠,早習以爲常,不屑跟這些人一般見識。
再說,他對那宮女頗感興趣,如此一來,正合他的心意。
分完美人兒,劉君遲想到了神相子,想讓他幫自己算算命。
“回稟陛下,末將到達通天閣時,神相子已經逃了。”
“這老東西當真狡猾,派人去追,無論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把他給朕帶回皇宮來。”
劉君遲處理完美人兒和神相子的事,這纔有閒心處理小皇帝和其他皇親國戚。
和帝老兒雖然是個昏君,養的兒子倒是不錯,小皇帝雖然沒本事,倒是有骨氣。
連那個被稱爲“傻王”的皇子都沒有哭鬧,淡定而立。
楊氏上前一步,“敢問陛下,如何處置蘇辰心等。”
劉君遲掃她一眼,頗有些不悅,“楊氏,身爲婦人,豈能幹政?你現在已經不是皇后,也不是皇太后,而是朕的女人,還未受封。這金鑾殿上沒你說話的份兒,你給朕時時刻刻記着自己的身份。”
楊氏保持着高傲的姿態,從容道:“罪婦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罪婦想提醒陛下一句,歷史上,只有昏君纔會大開殺戒,胡作非爲。明君不會殺害傻子和嬰兒,因爲明君是真正有本事的人,不會擔心傻子和嬰兒危及他的江山。”
劉君遲看了看十歲的小皇帝,十三歲的傻王,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小皇子,臉色鐵青。
“你放肆,來人,給朕把楊氏和所有美人兒都帶下去。”
“陛下,您掌有生殺大權,高高在上,罪婦懇請您放過這幾個孩子,罪婦可以保證,他們絕對會臣服您。”
楊氏看着四個皇兒,不忍心看他們這麼小死去,一再懇求,被拉下了大殿。
劉君遲一直想着楊氏的話,尚在遲疑。
部將勸解道:“陛下,蘇辰心本是一國之君,絕對留不得,否則,各地兵馬會打着他的旗號圍攻京城。”
“對,蘇辰心必死,才能永絕後患。”
劉君遲詢問身邊的智囊劉方士,該如何處置這四個孩子。
劉方士言簡意賅:“蘇辰心處死,兩個稚兒軟禁,之後,隨陛下心意。”
言下之意,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餓也餓死了,無需費心憂慮。
“這個傻王呢?”
“他雖癡傻,卻不是孩童了,應該跟蘇辰心一併處死。”
“好,來人,賜白綾。”
蘇辰心聽到自己要被絞死,狠狠咬了咬嘴脣,強迫自己不要顫抖。
他雖然早有了死的心理準備,可事到如今,他還是很害怕。
蘇辰心強打精神,清亮的嗓音在大殿中迴響:“我還當劉君遲是什麼明君聖主,引你們這些人如此追隨,原來不過一介昏君,如此要事只會聽謀士的,毫無自己的主見。”
劉君遲大怒,“你放肆。”
蘇辰心咄咄相逼,“難道不是嗎?你如此兇殘,竟要處死一個不通世事的傻子,又如此膽小,難道怕將來被個傻子奪走江山嗎?”
劉君遲狠狠拍了一下龍椅,“好,朕就留這傻子一命,不過,朕會將他關押到死,讓他好好體會什麼叫生不如死,他活着,絕對不如跟你一起死了痛快。”
蘇辰心的脖子被套上白綾,行刑前,他看向閒王,面帶笑容,用口形說道:“傻子,活下去。”
閒王蘇瓊心的眼珠動了動,喉嚨發出極輕微的咕嚕聲。在別人看來,他還是保持着茫然的表情,對眼前的一切無動於衷。
白綾瞬間拉緊,發出一種詭異的聲音。
蘇辰心的臉由紅變青,由青變白,他的身體劇烈抽搐着,隨後靜止不動,無力倒地,沒了氣息。
大殿上的人全都屏息看着這個年僅十歲的小皇帝悽慘死去。
看到蘇辰心死去,劉君遲哼了一聲,嫌棄地揮動衣袖。
“來人,將這個傻子和兩個小東西關押到冷宮去,封鎖冷宮,不許任何人進入。哼,這些沒用的東西,殺他們會髒了朕的手,就讓他們在冷宮裡自生自滅吧。”
殿外,蘇銘心睜了睜眼睛,剛巧看到從小疼愛的弟弟被兩名士兵拖出去的情景,只見他雙目圓瞪,嘴巴大張,死不瞑目。
蘇銘心避開韓柳視線,捏碎了胸前一直掛着的佩飾,取出唯一一粒保命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悄然彈進蘇辰心口中。
這顆保命丹是前御醫令所致,集名貴藥材稀奇珍品而成,小巧玲瓏,因蘇銘心體弱多病,楊氏特意命御醫令製成藥丸,以便危急關頭保她性命。
如今,蘇銘心用不着了,只希望它能保住幼弟一絲尚存,會不會有效,只能聽天由命。
妃嬪秀女們一路被士兵團團圍着,護送進了後宮,簡直當她們是犯人,是俘虜。
楊顯榮走到蘇容心面前,質問道:“我女兒呢?”
蘇容心似乎早猜到楊氏會來問她,“姑母,妹妹她驚嚇過度,已經......”
話未說完,蘇容心掩面痛哭,傷心極了。
“我的鳴兒已經......”楊顯榮熱淚盈眶,滾燙的淚水順着蒼白的臉頰滾落下來。
“姑母,人死不能復生,您節哀。”蘇容心擺出一臉悲慼的模樣,安慰楊氏。
“姑母,劉君遲聽說了三心凰命的傳言,誓要得到三位公主,可兩位妹妹已死,大姐姐不知去向,容兒怕此事激怒劉君遲,令他大開殺戒,只能捨身忘我,冒認成三妹妹,阻止他傷害別人,還望姑母見諒,也請姑母支持。”
她巧舌如簧,將自己的私慾說得這般大義凜然。
楊氏哭了一會兒,哀傷擡頭,看着蘇容心,“罷了,人死不能復生,我又能怎麼辦呢?容兒,劉君遲戾氣太重,不是得道明君,你自己小心。”
“謝姑母關心,姑母也要保重身體,雖然一女不能侍二夫,但是您要保住性命,只能順從劉君遲,否則,他定會將您賜死,去見先皇和妹妹。”
楊氏聽了蘇容心的話,脆弱的身體猛地一震。
一女侍二夫?是啊,她堂堂一國之母,留着性命,本就是爲了見女兒最後一面,如今,女兒已死,她還要苟活下去嗎?
看到楊顯榮絕望的神色,蘇容心眼中飛快地劃過一道神采。
“姑母,您不要做傻事,活着,不過遭受些閒言閒語,只要您能得到劉君遲的寵愛,別人即便在您背後指指點點,也絕對不敢拿您怎麼樣,還請您珍重。”
楊顯榮神色愴然,更不知所措了。
她是個很傳統的女子,從小被教育相夫教子,從一而終。
如今,她真的願意被劉君遲那惡賊糟蹋,留下千古污名嗎?
想到被衆人背後議論指點的樣子,楊氏心中越發不是滋味......
蘇容心被安排在二公主蘇應心的逐月宮。
走進宮殿,她四處望去,一臉得意。
“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宮殿,終於不用寄人籬下了。”
魅兒趕緊靠過來,諂媚道:“恭喜公主,賀喜公主,只是,公主,您說,皇太后她會出賣您嗎?”
蘇容心冷哼一聲,不免得意,“她一向愛面子,被我那麼一說,恐怕不會苟且活着,不用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