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方陽的打擾,兩人享受着難得的悠閒時光。
韓露白一直笑着,舉杯道:“娘子,爲夫敬你一杯,多謝你肯看上我這個粗人,願意陪我過一輩子。”
手裡的酒杯被韓露白用杯子輕輕碰了一下,裡面的酒水來回震動,蘇銘心只低頭看着那激起的波紋,不知該說什麼。
將來的事誰知道會怎麼發展呢,只是現在,她並沒考慮過跟韓露白安分過日子。
韓露白看她陷入沉默,毫不在意地笑着,“娘子,白日的你爲何總是如此糾結?遠不如晚上的你乾脆溫情,不過有一點,我希望你明白,這輩子,你逃不開我的手掌心了。”
聽他說得這般自信,蘇銘心擡頭瞪他,“大言不慚,我就是我,不會離不開任何人。”
韓露白笑道:“因爲我們錯過了一世,身爲男人,我不會錯過你這一世。”
“錯過一世?你莫不是做夢了?”蘇銘心不解,“還是說,咱們堂堂韓將軍也相信前世今生之類的無稽之談?”
韓露白笑而不答,悠閒飲酒。
蘇銘心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又不願多問。
蘇銘心問及方陽的事,覺得他大白天喝成那樣太反常了。
韓露白搖頭道:“他跟臨陽公主感情不睦,一個月也就見一次面,還是陛下親下聖旨命令他們這麼做的,要不然,他們怕是老死不相往來了。他現在一個人住,白日在府裡無聊,便經常跑出來飲酒,娘子,兩夫妻之間,最重要的便是彼此體諒,否則,兩個人都不會快樂,方陽和臨陽公主便是這般,咱們與他們不同,對不對?”
兩人在酒樓待到很晚,直到太陽西去,只留下一線微光,才起身回韓府。
兩人一進門,趙兒便迎了上來,“二少爺,二少夫人,你們終於回來了,家裡遭賊了,你們的房間被......”
兩人回到房間一看,裡面被翻得一塌糊塗,櫥子櫃子全被打開,衣服物品撒了一地。
蘇銘心仔細一看,發現她藏在隱秘處的兩枚牛魔果,一株火魔參,還有放在衣櫥裡的幾個蘋果全都不見了。
幸好另一顆海藍寶石她一直藏在身上,否則定會被偷走了。
上次韓金寶來她房裡偷東西,只翻到了裝在袋子裡的懶人魔稻,花魔菜和蘋果,沒有找到這些藏在暗處的。
這次不用想,肯定是韓金寶那東西又來了,因爲除了他,這韓府裡不可能有別人這般肆無忌憚。
蘇銘心忍無可忍,起身向外走去,神情頗爲惱怒。
“這混賬,欺人太甚,我今天非教訓他一頓不可。”
這些東西可都是她忍着小指上的劇痛從空中小築拿出來的,憑什麼要白白便宜韓金寶那個傢伙?
即便她真的想送人,也只會送給她想送的人。
她壓根兒就不可能給韓金寶。
看到屋裡被翻成這樣,韓露白也很生氣,臉上卻不表現出來,看蘇銘心這次真的生氣了,他好笑地拉住她,笑道:“算了,這次的事我以後會幫你討回公道,你剛吃好飯,不宜生氣,也犯不着跟韓金寶那種東西計較,乖,先好好休息。”
韓露白的話剛說完,趙叔便來了,說老夫人叫他們兩人過去。
蘇銘心不願去看韓老夫人和韓金寶的嘴臉,歪倒在牀頭,“我不舒服,不去。”
韓露白無奈一笑,幫蘇銘心蓋好被子,轉身出了門。
正房裡很快傳來韓老夫人罵罵咧咧的聲音,指責韓露白買了好東西不孝順她這個當孃的,不給弟弟妹妹,竟然全給了媳婦兒,忘恩負義。
她這麼一說,簡直就是此地無銀,承認韓露白和蘇銘心房裡的東西被她和韓金寶翻走了。
蘇銘心沒聽到韓露白的聲音,想來他又在保持沉默。
她一直不明白韓露白爲什麼對韓老夫人如此忍讓?
只因她養育過他?
可在她看來,那不像養育,更像是剝削。
記得韓露白曾經說過,他受韓老爺臨終囑託,一定要好好照顧韓老夫人韓金寶和兩個妹妹。
看來,他一直在認真地履行這一承諾。
只是,韓老夫人和韓金寶根本不值得他這般付出。
韓露白卻從不在意,依然任勞任怨地養着他們,僅從這一點來說,蘇銘心便特別佩服韓露白。
韓露白從韓老夫人房裡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他擡頭看着掛在樹梢的新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這老夫人只顧沒頭沒腦地罵他,完全忘了若沒有他,這個家裡的人怕是要餓死了吧?
罷了,他答應過韓老爺,便只能暫時忍着了。
大男人若連這點度量都沒有,將來如何能成大事?
回房後,韓露白笑得一臉自然,一步步走進裡臥,發現蘇銘心正靠在牀頭含笑看着他。
看來,她現在又變成晚上那個溫情款款,只想跟他好好過日子的娘子了。
看到她的笑臉,韓露白只覺得心情大好,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韓露白脫衣上牀,將她摟在懷裡,兩人好一番耳鬢廝磨。
此刻的蘇銘心完全敞開身心,極力接納着韓露白,面容羞澀卻飽含邀請,讓韓露白一再失控,只想跟她繾綣纏綿。
兩人正在興頭上,突然聽到後院傳來一陣紛亂的吵鬧聲,有男子的大叫聲,還有女子的痛哭聲。
韓露白不得不起身,眉頭蹙成一團,神情頗爲不耐。
蘇銘心拉過被子蓋住光果的自己,只露出眼睛和耳朵,傾聽外面的動靜。
“二少爺,二少夫人,你們睡了嗎?”趙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韓露白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韓金寶這個傢伙發瘋了,正在後院裡瘋跑呢。
“他怎麼回事?”韓露白穿衣起身,打開房門,眸光瞥向後院方向,不耐煩道。
趙叔頗爲無奈,趕緊道:“回二少爺,聽三少爺的貼身丫鬟說,他睡前好像吃了什麼東西,剛躺下不久,整個人便突然精神亢奮起來,瘋瘋癲癲跑出門,光着身子在後院裡跑了起來,邊跑還邊大喊大叫,小廝和丫鬟們正守着他呢,我這就去請大夫。”
蘇銘心看情況這般嚴重,也穿好衣服走了出來,“夫君,到底發生何事?”
韓露白解釋道:“他今天從咱們房裡偷走了你弄來的東西,恐怕一股腦吃了纔會這般。娘子,他會不會有事?”
蘇銘心柔柔一笑,答道:“應該沒事,這般瘋上六天左右,便能不藥而癒。”
她猜想,韓金寶肯定是一口氣吃了兩枚牛魔果,睡不着覺了,然後又吃了火魔參,補過頭了。
趙兒急急跑來,一臉驚懼,急聲道:“二少爺,二少夫人,老夫人叫你們過去呢,說你們要害三少爺,給他吃了要命的東西,讓你們快去救他,要不然,要不然......”
後面的話趙兒說不出來了,韓露白和蘇銘心自然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話。
蘇銘心跟韓露白剛到了老夫人房裡,迎面而來一個掃帚疙瘩。
韓露白護着蘇銘心躲開,兩人擡頭正對上老夫人噴火般的眸子。
“你們兩個到底給我兒吃了什麼?你們想害死他嗎?今天你們不救他,我拉你們一起死,都死了乾淨。”
韓老夫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反正在她心裡,沒有任何人任何東西比她的寶貝兒子更重要。
秦氏和柳氏戰戰兢兢站在一邊,兩人低眉順目,不敢出聲,怕被老夫人遷怒。
韓嬌兒和韓俏兒站在韓老夫人身邊,齊齊垂淚,不知道自己能榜上什麼忙。
方文蘭又回了孃家,到現在還沒回來,她好像很不喜歡韓府,時不時回孃家住着。
韓青巖公事繁忙,最近這幾日出京視察去了。
韓露白冷哼一聲,不屑回答老夫人的指責。
蘇銘心輕笑一聲,躲在韓露白身後。
後院傳來韓金寶瘋狂的大叫聲,韓老夫人心疼得眼眶都紅了,對身邊的丫鬟怒罵道:“事到如今,你們還守着我這個老婆子幹什麼,還不快去後院看看三少爺,大夫來了沒?快去叫大夫——”
丫鬟應聲而去,動作麻利極了。
韓老夫人向來不出房門,怕見到府裡的男丁,平時見趙叔都是隔着簾子。
唯一一次見除了韓露白和韓金寶之外的男人,是韓金寶被燒傷那次,她把林叔叫來了她屋裡,不過,也沒有直接見面,隔着半道簾子。
這老夫人,受封建禮教的束縛太深,寧願擔驚受怕,也不願意親自出門去後院看看她的親兒子。
韓老夫人指着韓露白和蘇銘心,恨不得吃了他們似的,“快說,你們到底給他吃了什麼?怎麼救他?”
韓露白一直護着蘇銘心,怕老夫人再攻擊她,他眸光低垂,心不在焉。
蘇銘心面色平靜,故作不解道:“老夫人這是哪裡的話,我跟夫君從宮裡回來便沒有出門,更不曾跟三弟見面,何來害他一說?”
韓老夫人拿出一個蘋果,使勁兒丟向蘇銘心,怒道:“這是什麼?他就是吃了你房裡的毒果才這般的,你安的什麼心?真想毒死他嗎?”
韓露白伸手接過蘋果,轉手遞給了蘇銘心。
蘇銘心舉在眼前細看,驚呼道:“哎呀,這確實是我房裡的東西,我還以爲被小偷偷去了,原來是老夫人。”
“你......”韓老夫人指着她,一時說不出話來,難道要她承認自己是小偷?“我不跟你廢話,你快說怎麼救我的寶兒。”
蘇銘心搖了搖頭,無奈道:“我救不了,他吃的恐怕不是這種紅色果子吧?我還被人偷走了兩枚棕色牛頭狀果子和一株火紅色人蔘,不知道三弟跟我房裡被偷的東西有沒有關係?若有,我或許能幫上忙,若沒有,我什麼都做不了。”
她今天就是要讓韓老夫人承認韓金寶闖進她房裡偷她的東西,在自己府裡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
“你......你......”韓老夫人的老臉隱隱透出一絲血色,雖不想承認,可聽到韓金寶撕心裂肺的叫聲,不得不妥協道:“你房裡的東西被寶兒吃了,怎麼着,他是你弟弟,還不能吃你點東西?”
蘇銘心那個氣啊,這老夫人,竟然故意混淆“吃”跟“偷”的概念,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看來,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她把頭扭到一邊,任老夫人囂張跋扈不講理。
她倒要看看,她還能嘴硬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