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韓露白還沒回來,蘇銘心將帶來的海藍寶石細細打磨,然後襄在一條男子腰帶上,打算送給韓露白。
不穿戎裝時,他總是一身簡單黑衣,連點裝飾都沒有。
這顆海藍寶石爲深藍色,橢圓形,乍看不惹眼,卻能彰顯威嚴,最適合男子佩戴。
韓露白見到後很喜歡,笑道:“娘子這是怕爲夫被人看輕了嗎?”
第二天,看到韓露白腰間寶石,蘇銘心忍不住扶額,知道自己昨晚又幹傻事了。
不過,她現在的心境發生很大變化,不再那麼排斥韓露白了,也願意跟他安分過日子。
只是,她無法掌控晚上的自己,這一點讓她很在意。
蘇銘心湊到韓露白身邊,抱上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前,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韓露白,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
韓露白笑出聲,胸腔因爲笑意而震動,“娘子白日難得這般親近我,真的只是因爲感激?既然如此,何不再感激我一些。今日休沐,爲夫帶娘子去個地方。”
坐在馬車裡,蘇銘心不解道:“去哪裡?要做什麼?”
韓露白笑得神秘,“定是讓娘子開心之事,作爲交換條件,娘子白日可不許再冷着爲夫,如何?”
蘇銘心哼笑,“好啊,只要真的能讓我開心。”
馬車一路西行,直到離開京城,沿着一條小道,來到偏遠的郊區山林中。
韓柏騎馬先行一步,韓柳趕着馬車緊隨其後。
蘇銘心掀開簾子,四處張望,愛極了這裡的環境。
韓露白卻挪過來,伸手扯下了簾子,“那日的驚險還不夠嗎?如今還不知道警醒,小心又有殺手想殺你。”
蘇銘心扭頭看他,嘻嘻笑道:“原來你知道了。”
韓露白瞪她一眼,道:“那小偷被殺人滅口了,其他人還沒抓到,不過,從我調查的線索來看,這些殺手跟宮裡的人有關聯,想必是你在皇宮的仇人。”
蘇銘心冷哼一聲,眸中露出幾分戾氣,“我放她一馬,她竟想殺我滅口,看來,我要給她些顏色看看了。”
韓露白:“你打算怎麼做?爲夫可全力配合。”
蘇銘心:“哦?韓將軍,宮裡的貴妃娘娘你也敢動,膽子不小啊。”
韓露白:“若有人敢冒犯你,天子爲夫都敢動,這是男人的擔當。”
蘇銘心緩緩搖頭,“不必了,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
她手裡握有蘇容心的把柄,只要稍加利用,馬上便可以讓她失寵,沒了恩寵,在皇宮舉步維艱,看蘇容心還有沒有精力買兇殺她。
一行人終於來到目的地。
這裡有一棟小巧的木屋,上下兩層,木屋旁堆着一個柴堆,看樣子,應該是砍柴人居住的地方。
門前竈旁坐着一個老太太,正在燒火做飯,她身後有個老爺子,正揮舞着斧子劈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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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位老人年紀不小了,好在身體硬朗。
韓露白命韓柳停下馬車,把蘇銘心扶下馬。
看到走在前面的韓柏,兩位老人家齊齊丟下手裡的活兒,迎上前來。
老太太看到來了這麼多人,嚇了一跳,“韓爺,您今日怎麼來了?這,這幾位是?”
老爺子倒是很鎮靜,笑道:“好了,先把人請進屋裡再說。”
韓柏笑道:“兩位老人家,先不忙,她呢?”
“到旁邊的小溪裡打水去了。”老太太指了指一側。
韓柏正要去叫,被韓露白阻止了。
韓露白扭頭看向蘇銘心,笑道:“我跟韓柏累了,麻煩你去小溪邊把人找回來吧。”
蘇銘心被他這莫名的舉動弄得很迷惑。
什麼人還需要她親自去找?
難道,是跟她有關的人?
蘇銘心二話不說,轉身向老太太指的方向走去。
眼前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山谷,一汪清澈純淨的流水穿谷而過。
小溪兩側是茂密的山林,冷冬時節,尚有不少樹木保持着青翠。
蘇銘心一眼便看到了蹲在小溪邊打水的女子。
她背對着自己,穿着一身碎花棉衣,頭髮束成簡單髮髻。
整個人看上去淳樸而幹練。
蘇銘心瞬間鼻子發酸,紅了眼眶。
她太熟悉這道身影了,當初在金鳴宮時,每次醒來,都能看到金蘭背對着她,幫她溫藥備飯,把樁樁件件小事打理得妥妥當當。
蘇銘心眸中含淚,嘴角含笑,凝視着眼前的背影,突然開口說道:“金蘭,多打一些水,今天來了不少人。”
溪邊的女子聽到她的聲音,身體明顯地僵了一下,猛然轉身,看清蘇銘心的臉後,她手裡的木桶“噗通”一下掉落溪水中,濺起一道水花。
“公,公主——”金蘭的臉微微抽搐着,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飛快地向蘇銘心撲來,在亂石中跌跌撞撞,差點摔倒。
可她什麼都顧不得了,反而越跑越快。
蘇銘心張開雙臂,接納她撲過來的身影。
金蘭以爲她還是從前體虛病弱的蘇銘心,怎敢衝撞她,在衝到她眼前三步之外停了腳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拉過她的手,哭得驚天動地。
“我的老天爺啊,三公主,您竟然真的活着。”
蘇銘心看着金蘭臉上脖子上那幾道猙獰的疤痕,又想起她捨生忘死救自己的情形。
“金蘭,對不起,我一直以爲你死了,沒想到你還活着。”
她一直在爲金蘭替她死而愧疚,如今看到金蘭還活着,她激動地幾乎要哭了。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始終沒有流出來。
金蘭激動道:“奴婢還活着,還活着,公主,奴婢一直盼着見到您。”
蘇銘心將她扶起,細細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韓露白救了她的性命。
“奴婢那日被韓將軍所救,大難不死,可惜在皇宮無容身之地,被丟出宮外,韓柏大人及時將奴婢救走,安置在這座山林中養傷。韓柏大人說,公主您沒事,如今還成了將軍夫人,只等合適的時機,便讓咱們主僕相見,奴婢千盼萬盼,就等着今日這一刻......”
用手撫摸着金蘭臉上那道礙眼的傷疤,蘇銘心感慨萬千。
她沒想到,韓露白不但救了她,救了她母后,還救了金蘭。
感激之情油然而生,還慘雜着幾分心動,幾分自豪。
韓露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兩人身後,笑道:“好了,這裡有風,太過寒涼,你們主僕還是先回屋裡再敘舊情吧。”
看到韓露白威武的身姿,金蘭再次跪下,鄭重得磕了三個響頭,“金蘭謝將軍救奴婢性命之恩,謝將軍救公主脫離苦海之恩。”
韓露白笑道:“你無需感謝,我雖救了你,如今,你也算幫了我的忙,咱們互不相欠。”
“哎?”金蘭不明所以。
蘇銘心也疑惑地看着他。
韓露白掃向蘇銘心,笑容有些詭異,“你家主人以爲你死於我這個敵人之手,對我頗爲憎恨,如今你活着,她心裡不知道多感激我呢。”
蘇銘心被他說中心事,佯裝惱怒道:“胡說,誰說我感激你了?”
韓露白自信道:“嘴上沒說,我知道,你心裡絕對這麼想,既然如此,徹底身心相許如何?”
蘇銘心哼笑:“你要能把我的銀蘭復活過來,我就承認感激你。”
韓露白:“當真?銀蘭在冷宮呢,我今晚就讓韓楊把她偷出來,如何?”
蘇銘心:“什麼?她真的活着?”
別說蘇銘心驚喜了,連金蘭都差點跳起來。
金蘭跟銀蘭是患難姐妹,當初一起來闖京城,一起被人販子買入皇宮,一起分到金鳴宮,一起伺候蘇銘心。
韓露白:“是啊,想見咱們隨時去偷人。”
蘇銘心:“......”這傢伙,真當皇宮是他家的啊。
金蘭:“真的可以嗎將軍,求您務必把她帶出來,我和公主都很想念她。”
蘇銘心不滿:“你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韓露白:“我救了你母后。”
蘇銘心:“我知道,還有呢?”
韓露白:“我放了你大姐。”
蘇銘心:“我知道,還有呢?”
韓露白:“我救了你二姐。”
蘇銘心:“我,什麼?我二姐也是你救的?”
韓露白:“是啊,順水推舟認領了假屍,助她逃宮。”
蘇銘心:“還有呢?”
韓露白:“我們前世大有牽連。”
蘇銘心:“我沒想起來,不算,還有呢?”
“......”韓露白側頭淡淡一笑,帶着令人難以抗拒的溫柔,他的聲音低沉動聽,如雷鳴輕輕掃進耳中,“我喜歡你。”
聞聽這話,蘇銘心臉上還能保持鎮定,可心中卻狂跳如雷,不能自已。
“你,現在是說這話的時候嗎?太突然了,被你氣死。”
蘇銘心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攪得措手不及,扭頭去看金蘭,沒想到金蘭已經捂着嘴偷笑着跑遠了。
韓露白靠近蘇銘心身後,拉起她一隻手,輕聲道:“現在可以說了嗎?我喜歡你,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你。”
蘇銘心可不相信他這些鬼話。
因爲在她這十五年的生命中,除了父皇和皇弟,她沒見過其他男人,根本不可能認識韓露白。
總不能實在新新世界認識的吧?
怎麼想都不可能嘛。
蘇銘心:“胡說,我們不過認識半年。”
韓露白:“不,我們認識了很久很久。”
蘇銘心:“說,什麼時候認識的。”
韓露白:“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蘇銘心:“騙人。”
韓露白:“我可以指天發誓,絕對沒騙你。不過,要等你愛我愛得再也離不開,我纔敢告訴你。”
蘇銘心:“愛?好現代的說法,難不成,你從新新世界穿越而來?”
韓露白:“啊,好餓,回去吃飯吧。”
蘇銘心:可惡,一問這個問題就轉移話題。
韓露白威武英挺的身形,溫柔繾綣的笑容,都讓蘇銘心的腦海一片空白,臉頰一點點不受控制得滾燙起來。
她突然發現,這個男人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