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處高樓上, 矗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他一身黑衣,掩在月色中, 若非眼力過人, 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此人手中長劍一揮, 無聲劍氣毫不留情地攻向路血月。
路血月一眼看到了他, 眼神閃過興奮和躍躍欲試, 對懷裡的蘇銘心說道:“美人兒,前面有人擋路,抱緊我。”
蘇銘心向前看去, 一眼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在那人的攻擊到來之時, 她臉上含笑, 手腳並用攻向路血月。
雙重夾擊下, 路血月自能自保,手上的力道鬆了, 蘇銘心向下掉落。
那道人影以飛快的速度衝了過來,將她接在懷裡。
落入韓露白懷中,蘇銘心驚喜道:“你怎麼會來?”
韓露白抱緊他,餘光掃向路血月,口中淡淡道:“回到家發現你不在, 我已找了很久。”
蘇銘心雙手捧住他的臉, 讓他看着自己, “抱歉, 我去處理點小事, 這不是回來了嗎?”
韓露白終於看向她,“處理好了?”
蘇銘心:“暫時吧。”
韓露白:“那就好, 但你違背了我的底線。”
蘇銘心:“什麼底線?”
韓露白:“讓別的男人碰你。”
蘇銘心:“他是我的合作伙伴,自己人。”
韓露白:“在我眼裡,他只是男人。”
路血月看兩人頭靠着頭,嘀咕個沒完,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倒也不惱,突然說道:“韓將軍,你家夫人爲了讓我幫她,竟對我以身相許,看來,韓將軍在她心目中並不是很重要啊。”
蘇銘心無語,這混蛋路血月竟然如此卑劣地挑撥離間?
太不大丈夫了。
韓露白卻笑道:“重不重要是我們兩夫妻之間的事,路樓主功成圓滿,可以退下了。”
“你......”路血月一聽他這命令人的口氣,差點被氣到,猛剁一腳,飛身而起,消失於夜空中,“韓將軍,郡主貌美如花,胸大腰細,迷人得很,希望你看好了,哪天被我搶走,可別覺得丟人。”
什麼?蘇銘心目瞪口呆,眼睜睜看着路血月消失。
這個混蛋,胡說八道什麼,沒看到韓露白雙眼跟惡狼似的,恨不得吃了她嗎?
慘了,回去別想好好休息了。
果不其然,蘇銘心幾乎“死”在韓露白懷中。
她現在終於明白男人的妒火有多可怕了。
層層牀帳遮擋着牀上的風景。
牀腿發出“咯吱咯吱”的悲鳴。
可以想見,裡面的活動有多激烈。
韓露白居高臨下束縛着她,一手緊握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要害,“還敢不敢瞞着我跟別的男人親近?”
蘇銘心不停呼痛,雙手護在胸前,求饒道:“再也不敢了,下次一定提前告訴你。”
韓露白看她如此乖巧,終於放過她,柔聲道:“下次我陪你。”
蘇銘心拒絕道:“不行,你怎麼說也是將軍,哪能知法犯法?萬一被抓住把柄,可就麻煩了。”
韓露白笑道:“放心,爲夫什麼都不怕,也早有了這等覺悟,早晚有一天,爲夫要將這天下親手送給你。”
蘇銘心瞬間感動,“我要這天下沒用,不過,若是最疼愛我的人掌權,我便能只管享福了,是不是?”
明蘇郡主最近一直沒有進宮,劉君遲再也等不了了。
他來到皇后宮中,看到楊氏正在寫字,稱讚道:“皇后的字越發精進了,只是,你終日伏案寫字,未免太過勞累,怎麼不召明蘇郡主進宮陪你呢?朕一直聽你說明蘇郡主如何可人兒,早想一見。”
楊氏笑道:“陛下過獎了,她確實討臣妾喜歡,只是她也有自己的生活,臣妾不好打擾她跟韓將軍的小日子。”
聽楊氏提起韓露白,劉君遲心中閃過一絲不悅,強顏道:“皇后多慮了,你偶爾召見一次,哪裡就打擾他們了。今日天氣極好,皇后不妨讓她進宮,朕聽聞她前段日子身體不適,特意給她準備了補品,今日想親自賞給她。”
聽劉君遲這般堅持,楊氏哪裡能拒絕,派人傳蘇銘心進宮。
蘇銘心本想拒絕,可前來傳旨的人說陛下和皇后特意召見,讓蘇銘心無論如何都要去,她無法拒絕,只能盛裝而行。
劉君遲終於再次見到蘇銘心,被她英姿勃勃,神采飛揚的模樣吸引,幾乎看呆了。
這般清麗可人的女子不正是他心心念唸的美人兒嗎?
劉君遲打發楊氏親自準備午宴,好好招待明蘇郡主。
楊氏雖憂心,卻不得不聽從劉君遲的旨意,去準備午膳,殿裡只剩下劉君遲和蘇銘心。
劉君遲揮退宮女太監,凝視着蘇銘心如玉般剔透嬌美的臉,斟酌着開口。
“明蘇郡主不必拘禮,你跟朕是一家人,自當放鬆些。”
“是。”蘇銘心淡淡答道,低頭看向腳下,並不與劉君遲對視。
她心中實在厭煩劉君遲看她的□□目光。
劉君遲看她始終低垂着頭,不得不調整姿勢,卻也只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尖,“朕上次誤認明蘇郡主是後宮妃嬪,言行上有些失禮,還望明蘇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蘇銘心緩緩搖頭,“民婦早已忘記了。”
劉君遲看她這般貞靜寡言,以爲她初見聖駕不習慣,聲音越發柔和,“聽聞明蘇郡主原是金銘宮的宮女,可是真的?”
蘇銘心淡淡道:“是。”
“明蘇郡主容顏絕世,理應是高貴之人,若你想,你還可比現在更高貴,只要朕一句話。”
劉君遲看着她如扇如翅般輕輕抖動的睫毛,心中如被羽毛輕輕撥弄着挑逗着,越發欲罷不能。
比現在更高貴?
看來,劉君遲是在試探她,讓她諂媚於他。
蘇銘心假裝不懂,回道:“民婦對現在的身份很滿意,謝陛下厚愛。”
“你不願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明蘇郡主難道一點都不動心?”
劉君遲上前一步,想要握住蘇銘心的手。
蘇銘心借行禮之際側身一避,躲開了,請辭道:“陛下,民婦去看看皇后娘娘,她最近身體不適,不要累壞了纔好。”
她躬身退去,不願再跟劉君遲單獨相處。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麼說,劉君遲是許她皇后之位了。
這混蛋,將母后置於何地?
看着蘇銘心婷婷而去的身影,劉君遲臉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信心。
他雖然一向喜歡順從乖巧的女子,可這種難到手的美人兒更讓他心動。
走出來時,蘇銘心看到楊氏正站在牆角下發呆,端麗的臉上透着幾分憂思和迷惘,看了便讓人心疼。
“母后,午膳好了沒,女兒快要餓死了。”蘇銘心掛上恬靜的笑容,淘氣道。
聽到她的聲音,楊氏收斂情緒,也淡淡笑了,“知道餓了是好事,馬上就好了,母后突然想起你以前時的模樣,每日病懨懨地躺在牀上,什麼都不想吃,每次母后要餵你吃飯,你都說不餓,那時候,母后真是擔心死了。”
“擔心什麼?”蘇銘心走上前,抱着楊氏的手臂,將腦袋枕在她肩頭,“擔心女兒餓死了?你看,女兒現在不是好好地嗎?以前的事母后就不要想了。”
楊氏撫摸着她的臉,柔聲道:“對,以前的事不需要再想,咱們母女都應該向前看。銘兒,母后只希望你能好好地,別讓母后擔心。”
蘇銘心搖搖頭,堅定道:“母后,我定會好好的,您完全無需擔心,您只需相信,無論遇到什麼樣兒的困難,女兒都能應對,包括眼前的困局。”
楊氏擔憂道:“眼前的局太過艱難,你如何能應對?連母后都束手無策。”
蘇銘心笑道:“母后,不破不立,他不可能一直凌駕於你我之上......”
楊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你想做什麼?千萬不要做傻事,這裡......”
蘇銘心捂住楊氏的嘴,笑道:“母后多慮了,我自會好好籌謀,不會衝動行事。”
劉君遲獨自一人在殿中無聊,起身來到門口,恰巧看到楊氏和明蘇郡主靠在一起喃喃低語的身影。
那般溫馨親密,比親生母女還要好。
他低語,透着自信和強勢,“既然你們如此要好,何不一同在宮裡伺候朕呢?”
用餐時,劉君遲的視線一直在蘇銘心臉上流轉,還親密地給她夾菜。
這般親熱的態度,讓楊氏眼皮直跳,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蘇銘心一直安靜吃飯,儘量不跟劉君遲有太多接觸。
她怕母后心裡不舒服。
剛吃過飯,劉君遲便提議去御花園賞花。
蘇銘心藉故弄髒了衣服而拒絕了。
楊氏帶她到寢宮更衣。
劉君遲並未離開,而是坐在皇后宮中,假裝欣賞她的字。
他的目光卻始終盯着蘇銘心離去的方向。
蘇銘心換好衣服躺倒在楊氏寢宮的臥榻上,不願出去見劉君遲。
她現在人在宮中,並無外援,暫時對付不了劉君遲,總不能一槍打爆他的頭吧?
如果真那麼做的話,她跟母后脫不了干係,逃都逃不出去。
她現在不適宜硬碰硬,只能暫時避讓。
楊氏沒有說什麼,幫她蓋上被子,出去陪伴劉君遲。
兩人的聲音隱約傳來。
劉君遲:“明蘇郡主呢?”
楊氏:“這孩子,正換着衣服竟然睡着了,簡直太失禮了,臣妾代她向陛下賠禮。”
劉君遲:“無妨,既然累了便讓她好好休息,皇后,朕極爲喜愛這位明蘇郡主,你告訴她,以後多來宮裡走走,就當自己家一樣,她今日既然累了,朕特許她可以留宿宮中......”
“這不妥吧?畢竟她......”看劉君遲一臉認真凝重,楊氏不得不改口道:“謝陛下厚愛,臣妾會轉告她。”
劉君遲離開時,對醜娃低語了幾句,不知做了什麼安排,醜娃連連稱是。
每看到醜娃躬身一次,楊氏的心便下沉一分,難道陛下打算強留她的銘兒在宮中嗎?
如果真是這樣,身爲母親,她自當義無反顧地保護她,只是,憑她們母女的力量,真的能對抗陛下嗎?
楊氏無力地軟倒在椅上,蒼涼而茫然,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