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於大亮了,蘇銘心正睡得香,被韓露白拉了起來,幫她梳洗打扮。
蘇銘心不甘不願地睜眼,“做什麼?好睏。”
她現在越發慵懶了,總睡不夠似的。
韓露白熟練地幫她換上衣服,梳理頭髮。
“我本不忍打擾你休息,只是,該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蘇銘心撇嘴,倒也沒有拒絕。
畢竟,她不知道怎麼打理長長的頭髮,有人代勞,她樂得清閒。
看蘇銘心懶懶地坐在鏡子前,閉着眼睛,一副悠閒的模樣,韓露白笑道:“你以前,做過這些事嗎?”
套我話?蘇銘心頗爲警覺,“當然做過,每天都幫公主梳洗打扮。”
韓露白嘴角的笑意更濃,“是嗎?如果你喜歡,每天我都可以來幫你梳洗打扮。”
“......”蘇銘心無語。
這男人,娶妻到底是幹嘛的?難不成,當她是娶回來的祖宗?
韓露白:“一會兒若我繼母責難你,還請你不要介意。她是我的長輩,於我有養育之恩,我不能忤逆她。若你生氣,等回到咱們房裡,我讓你出氣。”
蘇銘心:“......”
真要命,能不對她這麼好嗎?
這男人,到底明不明白,啥叫敵人?
幫蘇銘心打理好之後,韓露白扶着她的肩膀,低頭湊到她耳側,跟她一起看向鏡中。
“你看這樣可以嗎?我幼時幫母親梳過頭髮,手藝應該還未生疏。”
蘇銘心仔細打量着鏡子裡的自己。
竟然還不錯。
一個大男人還會給女人梳理頭髮,幫女人化妝,會不會太能幹了一點?
她的頭髮此刻已經盤成婦人髮髻,只戴了幾件精緻素雅的頭飾,看上去頗爲簡樸大方。
臉上只淡淡塗了些胭脂和脣彩,讓她看上去粉嫩而紅潤。
韓露白:“老夫人不喜歡女人打扮得太過豔麗,而且,我覺得你這樣更美。”
蘇銘心:“......”
正房裡,衆人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每個人都臉色凝重,尤其是韓老夫人,臉色陰沉地讓人害怕。
蘇銘心一走進正房,便覺得衆人的目光呼啦啦落在自己身上。
她聽到有人在小聲說話。
“哇,二嫂好美哦。”
“噓,不要說話。”
這應該是那兩位還沒出閣的小姑子。
這樣的氛圍,恐怕也只有她倆傻傻地敢說話吧。
韓老夫人果然如韓露白所說,實在很難纏。
蘇銘心擡頭看去,發現韓老夫人端坐在榻上,目光凌厲地看着她,一臉嚴肅。
她剜了蘇銘心一眼,冷笑道:“哼,天都大亮了,你還真是金貴。”
韓露白行禮後,站在一旁,解釋道:“老夫人,都是我的錯,洞房之夜勞累了她,這也是爲了早點完成老夫人抱孫子的心願。”
蘇銘心聽他這麼說,忍不住嘆氣,太護短了啦。
而且,說法好曖昧。
韓老夫人看向韓露白,使勁兒瞪了他一眼,看向蘇銘心時,倒也不那麼兇惡了。
她對韓露白雖然沒有好臉色,可怎麼說她也是韓家老夫人,自然更憂心韓家的子嗣綿延問題。
韓老夫人身邊,站着三個婦人,還有兩位小姐。
蘇銘心猜想,應該是韓露白的大嫂,大堂嫂,新進門的二堂嫂,兩個異母妹妹韓嬌兒和韓俏兒。
此刻,三位嫂嫂和兩位妹妹正專注地盯着蘇銘心,眼中閃過陣陣驚豔,尤其是兩個妹妹,看上去很喜歡她的樣子,一直盯着她看個不停。
蘇銘心對衆人淡淡一笑,走上前來。
一個丫鬟端給蘇銘心一碗茶。
蘇銘心接了過來,在心裡冷哼一聲,跪在韓老夫人面前,將茶杯高高舉起。
她這一跪,不是因爲韓老夫人是長輩,也不是爲了韓露白,而是爲了她自己。
她現在需要韓將軍夫人的名分。
經過深思,她想通了,既然已經嫁做人婦,就該利用這個身份,好好謀劃一番,想辦法見到親人們,救出她們。
至於要不要跟這個男人過日子......
“老夫人,請喝茶。”
話說,她還沒向人下跪過呢,如今卻要向這個出身低微刻薄難纏的老太太下跪。
韓老夫人輕哼一聲,接過茶喝了,好一會兒才讓她起身。
“你如今是我兒子的媳婦兒了,就要恪守媳婦兒的本分,好好伺候我兒子,儘快給我韓家添個孫子。你可別仗着自己長得狐媚好看,慫恿擺佈我兒子,如果被我知道了,我會家法伺候。還有,你嫁爲人婦,就要好好相夫教子,不要勾三搭四,如果你敢做出半點有損我韓家聲望的事,我會親手活活打死你。當然,只要你賢惠守禮,儘快爲我韓家開枝散葉,我不會爲難你。”
這老太太,好大的戾氣。
蘇銘心淡淡一笑,答道:“是,兒媳遵命。”
蘇銘心又一一見過其他人。
寡嫂很沉默,只對她點了點頭,笑容很勉強。
韓老夫人瞪她一眼,哼了一聲,似乎對這個寡婦兒媳婦很看不上眼。
大堂嫂柳氏很是親熱,拉着蘇銘心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個遍,一個勁兒地誇他美貌,還說韓露白對她多麼溫柔體貼。
“哎呦,弟妹,你可讓嫂子我見識到了什麼是傾城絕色,一笑勾魂,難怪露白那麼疼你,捧着護着,連看都不讓別人看呢......瞧這粉嫩嫩的小臉兒,真是比花兒還美,比水還潤,再瞧這白嫩嫩的小手,怕是從來沒幹過活兒吧,哎呀,真是可惜了,來了咱們韓家,可是要勤快些的......”
面對柳氏的喋喋不休,蘇銘心笑得極爲燦爛。
想讓她幹活兒?嘿,她可從來沒幹過。
新進門的二堂嫂一身華麗的穿着,端着架子,站在韓老夫人身邊,根本不正眼看蘇銘心。
她高昂着頭,只斜了蘇銘心一眼,輕哼道:“長得好看又如何?不過是中看不中用,連嫁妝都是韓家的。再說你這身打扮,如此素雅給誰看,窮酸——”
這位二堂嫂是禮部侍郎家的三小姐,閨女方文蘭,聽說母親是妾室,不過她從小養在祖母身邊,出嫁待遇倒是跟嫡出小姐一般無二。
她自恃身份比韓家人高貴,一副誰都看不上的模樣。
蘇銘心纔不會跟這些小女人計較如此小事,她站在韓露白身邊,好笑地看着方氏在那裡趾高氣昂。
這方氏是不是忘了,如今,她是韓家的人了,相當於自家人,看不起自家人是什麼心態啊。
這方文蘭長相一般,可性格着實難纏。
她在蘇銘心面前頤指氣使,有意無意地顯擺她的嫁妝和她身上華貴的衣服和首飾。
韓露白看蘇銘心一臉詭異的笑容,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不要惱,若你喜歡,她有的,你都會有。”
看韓露白跟蘇銘心親密地咬耳朵,屋裡衆人的目光也跟着變了,韓老夫人冷哼得更大聲,秦氏柳氏眼底增添了羨慕。
方氏見蘇銘心始終不搭理她,覺得好沒面子,不得不閉了嘴。
兩個異母妹妹長相都都算清秀,性格卻完全不同。
韓嬌兒嬌嬌柔柔,靦腆寡言,雙手攪動着衣襟,不好意思擡頭,只偷偷瞄向蘇銘心。
韓俏兒活潑開朗,言笑晏晏,總是歪着頭看蘇銘心,展示着她的友好和親近。
好不容易應付完這些人,回到自己的房間,蘇銘心倒在牀上養神。
這都是一家子什麼人啊,陰陽怪氣的,太累人了。
韓露白送她回房後便出了門,直到傍晚才從外面回來。
一進門,他便將一個白玉鐲子套在蘇銘心手腕上。
蘇銘心晃了晃,發現這鐲子通體瑩白,明淨剔透,是難得的上品,冷着臉斜睨他,道:“幹什麼?”
這男人動不動就跑來親近她,還用各種東西收買她,沒看出她不想理睬他嗎?
韓露白靠在牀頭,笑道:“今日二堂嫂總給你看她的翠玉鐲子,讓我有些看不順眼,總覺得,是我讓你太寒酸了。抱歉,我沒買到翠玉的,買到了白玉的,希望你喜歡。”
原來,他下午出門是爲了買鐲子。
看他坐在自己身邊,頗爲滿意地欣賞着自己手腕上的鐲子,蘇銘心向牀裡退了退,跟他保持一定距離。
“你一個大男人,心眼這麼小?哼,這個白玉鐲子的做工和用料,比二堂嫂那個翠玉的鐲子名貴多了。”
沒想到,韓露白也跟着她向牀裡靠了靠,依舊緊挨着她,笑得越發清爽。
“是嗎?我對這些沒有研究,那掌櫃的要了我半年的私,呃,俸祿,我才知道,這中看不中用的東西真的很貴。還有,我並非小心眼,只是怕你被人比下去了,不要忘了,我說過會讓你過愜意的生活,不會讓你被人看不起。”
他拉過蘇銘心白皙的手腕,上下看了看,越看越覺得白玉鐲子很適合她。
掌心光滑柔軟的觸感,讓他笑得特別滿足。
蘇銘心毫不客氣地扯回自己的手腕,將鐲子退了下來。
“退回去吧,我用不着。”
蘇銘心很少佩戴名貴首飾,一來太沉重,二來沒用處。
再加上她總是臥病在牀,更是跟首飾無緣。
突然戴上這個鐲子,總感覺被套住了似的。
韓露白又給她套上,安撫道:“不必給我省錢,爲你花錢,我不心疼。”
“你......”蘇銘心無語,真是傻子,對她這麼好有何用?
“好,我收下了,你可以出去了。”
蘇銘心白他一眼,翻身向裡,懶得搭理他,覺得他在對自己實施糖衣炮彈政策,目的,當然是晚上的洞房。
“出去哪裡?這裡可是你我的新房,被人看到我被趕出去,明天又有得煩了。”韓露白好笑搖頭,“我在外間榻上,有事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