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陳太醫特意給你開的安胎藥,還可以調理你的身子,不會有事的。”
安文夕有些遲疑的接過藥碗,看着她眼中的不情願,楚君昱開口道:“陳太醫說由於宮寒,你腹中的胎兒很難健康降生,所以得吃藥調理。”
“原來是這樣。”安文夕喃喃,她捧着藥碗毫不遲疑一飲而盡。
楚君昱嘴角牽着一抹淡笑,他可以看得出,她十分愛這個孩子,因爲這是那個人的孩子!
安文夕剛剛放下藥碗,突然感到小腹處驀地一動,她的黛眉輕挽,楚君昱擔憂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他踢我了!”安文夕隱隱有些興奮,雙手覆上小腹,感受第一次胎動,她的眉梢洋溢着淡淡的母愛。
楚君昱微微抿脣,猶豫道:“我能摸一下麼?”
“可以啊。”安文夕淺淺一笑。
楚君昱小心翼翼的將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她肚子裡的小傢伙好像不喜歡他一般,不停地踢打着他的掌心,十分有力。
這種感覺很神奇,楚君昱嘴角不自覺的牽起一抹笑意,“這個小傢伙定是個男孩,這麼有勁兒。”楚君昱突然想如果她懷裡的是他的孩子,她是他的后妃,該多好。
安文夕也感覺到了肚子裡的小傢伙比剛纔的動靜更大了一些,輕輕的撫摸着,一會纔沒了動靜。
“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
“你好好休息,朕得空了再來看你。”楚君昱說完撩開了步子,出了瑤花閣,又吩咐了宮女太監要精心伺候。
安文夕就這麼在出宮裡住了下來,如楚君昱所說,平時沒有人回來瑤花閣,她的日子過的十分安逸。
而她的身子骨在陳太醫的調理下好了許多,如今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北宮喆了。
夏宮,瓊華殿。
北宮喆如今白天除了上朝就是召見朝臣、批奏摺,日子十分清苦,而晚上則在鹿臺醉生夢死。
鹿臺是北宮喆剛剛建立大夏之時,修建的宮殿,直到日前纔剛剛竣工,緊鄰夏宮,是一處美輪美奐的避暑山莊。
據說,裡面美女如雲,有的是下屬獻上來的,有的是太后隨手賞下來的,也有的是北宮喆出征時帶回來的。
其中最受北宮喆喜歡是的那位封了雲美人的雲姬,那火辣的身段和勾人的媚術令北宮喆無法自拔。
不過月餘,皇貴妃已經淡出了衆人的視線,再也無人提起。
不少謀士斷言,大夏新帝貪戀美色,荒淫無度,大夏註定要再次走上滅亡。
當月清絕端着藥碗走進瓊華殿的時候,北宮喆正摩挲着一串紅豆手鍊出神,待發覺月清絕進來,立即收了手中的手鍊。
月清絕撇撇嘴,“別藏了,我都看到了,是哪個小姑娘送你的定情信物?”
北宮喆沒理他,看了眼月清絕手中端來的藥碗,眉頭略皺。
“別不樂意喝,這是給你補腎的,大補,你晚上那麼拼命,不好好補補,你的身子吃不消啊。”
北宮喆沒動,眸光冰冷,如沁寒霜。
月清絕嘆了口氣,“好吧,我不跟你貧了,趕緊吃藥。”
北宮喆略略有些不情願的接過了月清絕手中的藥碗,將藥汁一飲而盡。
月清絕有些欲哭無淚,如今北宮喆比以前更冷了,除了每日關注朝事意外,其他的皆不關心,就如傀儡一般,行屍走肉。以前他若是嘴貧,總是遭到他的冷眼和拳頭,而現在不管他怎麼捉弄他,他都不理會他,這簡直要將他折磨死了。
他也好想像襲勻和無雙那樣一走了之,那也比陪着這塊冰塊要好!
“清絕,陪朕走走吧。”
月清絕驀地回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這是幾日以來,他主動跟自己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你,你說什麼?”
“陪朕出去走走。”
“好好,走,咱這就走麼,你想去哪?”
面對月清絕的興奮,北宮喆依舊無動於衷,擡腳邁出了大殿。
而月清絕絲毫不介意他的冷淡,立即跟在了他的身後,一路上鍥而不捨的給他介紹着宮裡的地方,生怕他不記得一般。
終於,北宮喆臉色越來越沉,低斥道:“閉嘴!”
“你說什麼,讓我閉嘴?好,閉嘴就閉嘴!”月清絕激動道,他寧願讓北宮喆罵他,也不希望看着他如木頭人一般,冰冷的沒有任何感情。
剛走了兩步,北宮喆突然頓住了腳步,望着未央宮,久久凝眸。
“你肯定不記得這裡,不過你若是問我,我心情一好就可以告訴你,這是哪裡。”月清絕眉眼飛揚。
北宮喆徑直邁開了步子,推開了未央宮沉重的宮門,入目的景象竟有些荒涼。
他走了兩步,嗅到淡淡的清香,擡眸看去,攀在牆壁上的薔薇正在微風中起舞,枝枝蔓蔓不斷攀沿,竟將不遠處的一處鞦韆纏繞起來,他走近之後摸着鞦韆上纏繞的綠藤,驚飛了兩隻落在鞦韆上嬉戲的鳥兒。
“你記得這裡麼?”月清絕看着他一副如同陷入回憶一般的神情,忙問道。
北宮喆微微搖了搖頭,輕輕用手推了鞦韆,因爲被藤蔓所纏,這個鞦韆如今已經蕩不起來了。
他驀然回頭,看到一個白衣女子正一瞬不瞬的望着他,那女子四十歲上下,卻有一頭白髮,給她添上了幾分蒼老之色。
那人慢慢朝他走進,他看到那女子眼中似乎噙着點點淚光,像是在極力隱忍着自己的感情一般。
這宮裡什麼時候有了這樣一位怪嬤嬤?
北宮喆擡腳欲走,那人卻開口叫住了他,“既然來了,就進來喝口茶再走吧。”
月清絕在一旁瞧着這一幕,心中泛出一陣酸楚,扯了扯北宮喆的衣角道:“喝杯茶吧,走了那麼久,正好我都有些渴了。”
陌姑姑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苦澀,引着北宮喆朝主殿走去,她死死地握着拳頭,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她看的清楚,她的喆兒不記得她了,但這並不重要,可是他現在就如同死人一般,沒有半點生氣,令她感到害怕,她不想讓他再步上他父皇的後塵。
到了主殿,陌姑姑爲北宮喆倒了杯茶,如今的未央宮只剩下了陌姑姑一人,安文夕還在時就顯得有些冷清,如今只剩下蕭寂了。
“這是你愛喝的明前茶。”陌姑姑說話時嘴角帶了絲淺笑。
北宮喆淡淡啜了一口,神情冷然,他放下茶盞,打量了眼殿內,一種奇怪的感覺驅使他站起身子,在殿內踱步徘徊。
月清絕掃了眼北宮喆,對着陌姑姑搖了搖頭,“隨他去吧。”
“月公子,我想問你一件事情,他果真如外面傳聞那般……那般沉迷女色麼?”
月清絕猶豫着點點頭,陌姑姑眼中一點點灰敗下去,嘆了聲,“這老天爺怎麼這麼不公平啊!”
“陌姑姑你也別太傷心了。”月清絕安撫道,鹿臺的秘密他是不能告訴她的。
“月公子,我麻煩你,麻煩你勸勸他,不要讓酒色掏空了他的身子,不要走上他父皇的道路。如今,如今只有你能在他身邊說得上話了。”
這一個月來,陌姑姑明顯老上幾分,原本還美麗的桃花眼周圍佈滿了淺淺的皺紋,月清絕心中有些不忍,沉聲道:“陌姑姑你放心,我會的,如今只有等着安文夕拿回解藥了。”
月清絕話音剛落,陌姑姑的眉頭深深蹙了蹙,“那南昭十分兇險,她一個弱女子怎麼能應付得了,更何況還懷着身孕,她也是胡鬧,走的時候竟然沒有告訴我這件事情。”
月清絕微微一滯,看來陌姑姑還以爲安文夕去了南昭,索性還是不要告訴她安文夕和楚君昱去了南昭,不然就算是將來北宮喆解了忘情蠱,這陌姑姑也不一定會接受安文夕了。
“這安文夕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陌姑姑放心吧。”
陌姑姑略略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憂慮,這安文夕再怎麼能耐,如今也是身懷有孕的弱女子,能保護的了自己就不錯了,何談去拿解藥?
“陌姑姑的功力恢復的怎麼樣了?”
“如今已經恢復了五成了。”
月清絕眼中浮現一抹驚色,陌姑姑這功力也恢復的太快了!
“月公子,我這臉何時能夠恢復?”陌姑姑隱在麪皮下的臉猙獰可怖,佈滿傷痕。
她本是不在乎容貌的,可是爲了大夏的江山,爲了揭穿曹暮煙,她必須要恢復容貌,而且還要趕在北宮喆徹底失憶之前恢復!
“陌姑姑,由於你的臉被毀的時間太長,若是恢復不是易事,我給你開的藥你先用着,如果效果依舊不明顯,我就讓我家老爺子重新給你治療。”
“聽聞月無痕從不出谷,不如我去楓月谷好了,如此我也可以在楓月谷拖住曹暮煙,給喆兒贏得一些時間,畢竟……畢竟如今他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