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9日凌晨,蘇聯外貝加爾方面軍、遠東第一和第二方面軍等部,在太平洋艦隊、紅旗阿穆爾河艦隊和遠東空軍的配合下,越過中蘇、中蒙邊界,向盤踞中國東北、內蒙及朝鮮北部的日本軍隊展開全面進攻。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最後一戰——遠東戰役正式打響。
這是一場大規模戰略性進攻戰役,帶有典型的閃電戰特色,蘇軍很好地實現了戰役突然性。8月9日零時到凌晨1時,蘇軍在未進行航空兵和炮兵火力準備的情況下就發起大規模進攻,當時日軍邊境守備部隊幾乎全部處於沉睡狀態。地面部隊發起總攻後,蘇聯空軍出動大批轟炸機對海拉爾、齊齊哈爾、哈爾濱、吉林、長春、瀋陽等地實施轟炸。當時的日軍航空兵力量已極度虛弱,根本無法對抗蘇聯空軍,因此戰場制空權從一開始便牢牢掌握在蘇軍手中。
乾燥荒蕪的戈壁灘在震動,龜縮於掩體中的日軍士兵因這震動而止不住顫慄。廣闊的正面,目力所及全是蘇軍的坦克,空中佈滿了蘇軍的飛機。在二戰歐陸戰場經受過血火洗禮的蘇軍精銳坦克兵團匯成了不可阻擋的鋼鐵洪流,向陸地戰略戰術思維仍停留在一戰時期的日本軍隊掩殺而來。
面對這恐怖的鋼鐵洪流,日軍的脆皮坦克根本就是擺設。空中,數不清的蘇聯轟炸機和殲擊機對地面日軍陣地進行了地毯式攻擊。來自空中的打擊剛過,喀秋莎火箭炮那恐怖的怪吼又撞入了倖存日軍的耳膜,拖着長尾巴的火箭彈將日軍陣地化爲一片火海。又高又大的T-34坦克隨後開上陣地,碾壓過殘破不堪的日本軀體,火炮和機槍將潰逃的日軍成片的撂倒。
所謂的“皇軍之花”,日本帝國軍的精銳和驕傲,面對如此犀利的攻擊,迅速地灰飛煙滅。
本多守備隊部署在二線,佛曉十分,本多在望遠鏡中看見了浩浩蕩蕩的蘇聯坦克羣。蘇聯坦克碾壓過炙熱的戈壁灘,旁若無人、隆隆開進。很快,蘇軍第一批次十輛坦克臨近了第一道仰度超過31的土坡,31°幾乎是T-34坦克的極限仰度。打先鋒的蘇聯坦克手們加大馬力,T-34抖動着龐大的身軀,咆哮着衝上土嶺,在即將翻過土嶺的一瞬,最薄弱的底盤部分暴露了。早已嚴陣以待的日軍戰防炮立即開火,無數條火蛇從日軍陣地上躥出,直撲炮口揚天的蘇聯坦克。大團的煙幕和火焰,打先鋒的十輛蘇聯坦克中有幾輛被擊中,大噸位的身體翻滾下土嶺時發出的聲音同樣振聾發聵。沒被擊中的坦克繼續前進,翻越土坡後進入雷區,悉數報廢。
本多守備隊的陣地上爆出一片歡呼,士兵們互相拍手慶賀,首戰告捷的快感像傳染病一般在前線戰壕蔓延。對蘇聯軍隊的恐懼,從1939年蘇日諾門坎之戰後開始在日本軍中滋長,其勢頭是無法阻擋的。眼下,十輛蘇聯坦克,三個多月前也許還在歐洲大陸上縱橫馳騁,殺滅了無以計數的高傲的日耳曼人。今天,他們卻翻倒在蒙古炙熱的戈壁灘上化爲了碎片和鐵水。
本多大聲命令:“注意隱蔽!準備迎擊俄國人的二次衝擊!”
戰防炮兵們已將新的炮彈填入炮膛,
炮手拽着火繩只等蘇聯坦克再露頭。
空中傳來低沉的轟鳴,陣地上有人大喊:“是對地攻擊機!”
話音未落,恐怖的尖嘯猛地闖入士兵的耳朵。蘇聯對地攻擊機開始俯衝,大口徑機炮發出沉悶的怒吼。成片成片的彈雨落在日軍陣地上,打得來不及躲避的日本兵血漿橫飛、碎肉滿地。
日軍組成的輕重機槍對空防禦陣不甘落後,往天上打出一片片彈幕。日軍的這種對空防禦又怎能奈何皮糙肉厚的蘇聯飛機?但見日軍打出的彈幕擊中蘇軍的飛機,打得機身機翼一片火花,蘇軍飛機卻仍然旁若無人地盤旋、俯衝、潑灑彈藥,將地面日軍幾十整百地化爲肉餡。其中一架蘇軍對地攻擊機往日軍防空陣地投下了一顆炸彈,轟然過後這座陣地消失在衆人眼中。
戰防炮陣地同樣遭到襲擊,機炮彈和航空炸彈不要錢似的潑灑下來,一門門戰防炮被大威力的炸彈送上了天空。不知哪架飛機扔下的炸彈,正好砸在後面的彈藥車上,從而引發了連環爆炸。這造成了本多守備隊苦心積攢的破甲彈損失殆盡。
對地攻擊機在肆虐了一圈後飛走了,隨後登場的是無數條火龍,這是蘇聯喀秋莎火箭炮送來的大禮。本多守備隊的陣地歷時陷入一片火海。
炮火向後延伸而去,防禦陣地已不復存在。
僥倖未被炸死的本多是被勤務兵從塌掉的防炮洞裡挖出來的。灰頭土臉的本多,深知他爲蘇軍準備的三道土嶺已失去了作用,他的戰防炮不可能躲過如此密集的轟炸。於是,他拔出指揮刀吼道:“挺身隊在前!拔刀隊在後!進入攻擊位置!”
不管是肉彈挺身隊,還是片刀敢死隊,全被炸得暈頭轉向,第二批次的蘇聯坦克已翻過第一道土坡,在第一道和第二道土坡之間,這些坦克中的一部分壓上了反坦克地雷。但是更多的坦克自後方開來,後續的坦克將被毀的坦克推到一邊,繼續向日軍陣地開去。
幾輛開得快的T-34即將翻過第三道土坡。
土坡另一面,本多眼看T-34坦克長長的炮管已出現在他的頭頂,他大吼:“挺身隊!突擊!”
一片鬼哭狼嚎,頭纏白布條、身背炸藥包或反坦克雷的“移動地雷”們,瘋了般撲向又高又大的蘇聯坦克。
又是一陣爆炸,到處是金屬碎片、人肉沫和沖天的火焰。
那些身材矮小、奔跑速度飛快且不懼死的“活地雷”們冒着蘇軍的炮火勇猛前進,剎那間土黃色的人羣與暗綠色的鋼鐵羣混雜在一起。
大團大團的濃煙中讓這片死神樂園的能見度變得極爲糟糕,瀰漫的硝煙中充斥着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沖天巨響掩蓋住了蘇日兩國士兵的慘嚎、咒罵。
本多再次大吼:“拔刀隊!突擊!”
一大羣日本士兵,也是本多守備隊最後一批士兵,老的老,小的小,幾乎看不見青壯年。這些士兵端着他們長長的三八式步槍,步槍上插着招牌式的明晃晃的刺刀,喊着“板哉”向硝煙迷霧猛撲過去。
此時,步兵與坦克決戰的戰場,已化爲真正的修羅場,到處
是破碎的正在燃燒的屍體,到處是或側翻或斷了履帶的坦克。
見又一批亡命徒現身,後續的蘇聯坦克瘋狂地開槍開炮並繼續向前開進。蘇軍的密集掃射下,日軍士兵不斷中彈倒下。也有不少燃燒瓶砸向蘇聯坦克,現在日軍看起來不像軍隊,更像一羣喝醉了的暴徒,只要還沒死,就狂吼着往蘇聯坦克上砸燃燒瓶。蘇軍坦克的履帶上沾滿了日本軍人的碎肉,這副慘景絲毫嚇不住已經紅了眼的日軍。
本多的燃燒瓶已經扔光了,他拎着戰刀向前猛跑,狠狠劈向一輛外殼被日軍血液染紅的T-34。這輛坦克的駕駛員成全了本多,猛轟油門直向本多開來。本多的戰刀斷成了兩截,本多仰面栽倒,他在兩條履帶之間暫時保住了性命。然而,那震撼的場景已讓他無法再進行戰鬥。沒有坦克直接從身體上方開過去的人,是難以想象那種震撼的。人類發明了冰冷又炙熱的機械,冰冷又炙熱的機械,可以輕鬆地摧毀人類的肉體、擊潰人類的神經。
一條條火龍席捲而來,那是蘇聯的噴火坦克。紅軍戰士選擇用烈火對付這羣已被軍國主義思想控制了大腦的法西斯亡命徒。
陣陣慘嚎之聲,整片戰場的場景堪比世界末日。
武士道精神,再一次的沒能戰勝鋼鐵洪流。
本多仰面躺在火海之中,看着那片似乎被烈火燒紅了的天空。高溫使得他的皮膚生出大片大片的水皰,隨後,他的皮膚開始脫落。他很疼,但他不想再動。又一輛坦克開來,這一次履帶毫不客氣地壓過了燃燒着的本多。
開戰僅三天,蘇軍機械化兵團以讓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向日軍縱深推進,其中速度最快的外貝加爾方面軍一部,竟推進了約400公里!
可以這樣說,複雜地形給蘇軍造成的麻煩都比日軍的阻擊大得多。
在這場雙方實力過於懸殊的戰爭中,居於絕對劣勢的日軍組織了大批量的敢死隊,揹負炸藥包或反坦克雷,號稱“陸上神風”,集中突襲蘇軍的坦克集羣。連開拓團民和學校女生都被動員起來,用“武士道精神”武裝頭腦後,組成了各種僑民義勇軍和女子挺身隊,向蘇聯軍隊發起瘋狂反擊。
然而這種頭腦簡單、有去無回的打法,只能給蘇軍造成一些不痛不癢的損失。早在諾門坎戰役時,日本人就意識到,蘇聯有用不完的坦克,蘇聯步兵的狂熱程度絲毫不輸日本軍人。哪怕僅僅只拼人數,這場戰爭中先死光的也只能是日本人。
此時日本帝國大勢已去、日薄西山,號稱皇軍精銳的關東軍早已成了徒有其表的空架子,自保尚且困難,更不說保衛他們的天皇和帝國了。
當蘇聯的重裝集團軍克服重重困難突破陡峭崎嶇的大興安嶺、荒無人煙的蒙古戈壁等天險地段後,一望無際的東北大平原基本再無險地可守。蘇聯紅軍的坦克兵團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橫掃東北境內的關東軍。三路大軍像三把利刃,狠狠刺入關東軍的心臟地區。
洮南解放,蘇聯坦克已突入重鎮牡丹江的市區。僞滿洲國的首都所謂“新京”、工業重鎮瀋陽,岌岌可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