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復之日_光復之日(4)



天色破曉,突如其來的槍聲將唐龍凱驚醒。和衣而睡的他伸手摸到他的三八式步槍,眼睛還沒睜開,雙手一氣呵成的動作便讓槍支進入待發狀態。他戰友的速度跟他差不多快,轉眼間所有人都衝出了木屋進入備戰狀態。

放哨的美人痣,跑步的動作也帶有女性的陰柔風格,但不可否認,速度極快。

“三點方向,約一公里,盒子槍,三八蓋子。”

唐龍凱說:“莫不是咱們的人被鬼子咬住了?”他環顧一凡已集結在一起的隊伍,這支隊伍除了撒出去的哨兵,一個沒少。而他們除了哨兵,並沒有往外面太遠的地方派人。

宋子豪說:“出去瞧瞧吧,黃皮子和狐狸跟我走。龍凱、蘭花、三哥你們做好轉移準備。這年頭,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話音未落,他已帶他隊上的兩個槍法好的人跑出去了。留下的人也沒閒着,收拾家當和戰前準備同時進行。

宋子豪帶黃皮子和狐狸衝着槍聲響起的方向猛跑,他們穿過茂密的林地,在跨過一道不高的山樑後,他們看見兩個着雜服的武裝分子正往他們這邊狂奔。雜服武裝分子中的一個好像腿上有傷,需要同伴攙扶。這兩個人要想跑到宋子豪這邊來,必須跑過一道缺少植被的河堤,再下到一條人工開鑿的水渠,水渠不深,只齊腰,要命的是他們蹚水會限制速度。那麼,已經從林中現身的三名日軍會將他們全部射殺在水裡。

宋子豪命令:“我打尖兵,黃皮子左翼,狐狸右翼,自由射擊!”

對於自己和兩個弟兄的槍法,宋子豪有極高的信心。他滿有把握能夠救下兩個雜服武裝分子。

槍響了,果然,三名日軍應聲倒地。

宋子豪讓黃皮子和狐狸留下掩護,他自己持槍朝兩個已進入水渠蹚水的武裝分子跑去。

兩個武裝分子蹚水的速度果然很慢,他們才蹚了一半,宋子豪已到了水渠邊。

“是二道溝支隊的?”水渠中一個年輕人問宋子豪。

宋子豪盯着對岸的動靜,嘴也沒閒着:“日!皮實你連你宋姥爺都不認識啦?”

已長成青年男子的劉皮實,少了些懵懂,多了幾分清秀和靈氣,他衝宋子豪嘿嘿一笑,道:“呀!是子豪哥!俺的招子剛纔讓太陽晃了那麼一下,花了。”

宋子豪道:“媽的!管姥爺叫哥,沒規沒矩,沒大沒小,你娘也不管管?”

此時劉皮實終於攙扶着他那位傷在腿上的同伴上了岸。宋子豪上前幫忙扶住傷者,劉皮實開口道:“俺娘對俺的管教還是挺嚴格的,她總跟俺說,革命隊伍不分大小,都是階級兄弟。”

宋子豪無奈苦笑:“果然,上樑不正下樑歪。可就連你龍叔也得管我叫舅舅,你管我叫哥,那你跟你龍叔的輩分咋個排法?”

宋子豪這麼一說,劉皮實就沒脾氣了,唐龍凱在他心中的分量太重,特別是老鈕、關山豹和羅真金犧牲後,除了他乾孃端木雪,他真的把唐龍凱當成了他親叔叔似的親人。於是劉皮實只好說:“宋姥爺,俺給您請早安啦。”

宋子豪也不知讓讓,揉揉劉皮實汗津津的腦袋瓜子,說:“孩子,乖!”他看着另一個眼生的年輕人,問:“皮實,這位是?”

眼生的青年同樣很俊朗,看樣子軍人素養也不錯,看他一舉手一投足就知道他才真的是從正規軍裡出來的。青年道:“蘇聯紅軍遠東方面軍步兵獨立88旅,少尉崔俊熙。”

宋子豪上

下打量一番這個叫崔俊熙的蘇軍少尉,說:“蘇聯紅軍的編制內軍人,中國人的馬甲,朝鮮人的名字。兄弟,背景夠複雜的呀。”

崔俊熙鐵定不喜歡宋子豪的這種態度,但念及宋子豪剛纔救了他一命,再者他是一個初來乍到的外來戶,就只能努力保持涵養。崔俊熙勉強笑笑算做迴應。劉皮實這時說:“宋姥爺,崔同志是跳傘下來的,是蘇聯紅軍的代表,提前過來聯絡柳縣、鳳縣兩地抗聯武裝的。他先找到的俺們,張隊長讓俺送他來找你們。宋姥爺,他路上受了點傷,家裡有藥吧?”

宋子豪鳥氣十足:“看見啦,崴傷的吧?回去了讓你龍嬸給瞧瞧。咱是沒專業的醫生和好藥,倒也能給崔同志的小傷整好了。”

崔俊熙有些尷尬,劉皮實朝他抱歉地笑笑,兩人都沒有言語,跟宋子豪往密營那邊走。中途黃皮子和狐狸加入了隊伍,狐狸瞧了眼崔俊熙,表情跟宋子豪如出一轍,他問:“這白面書生打哪裡來的?”

宋子豪:“蘇聯唄,還能從哪裡來?人家了不得,有軍銜,少尉呢。”

黃皮子:“操!老毛子……老大哥那邊來的?看來蘇聯的水土養人啊,這麪皮,跟娘們兒似的,真細。誒,蘇聯少尉同志,列巴和格瓦斯味道咋樣啊?”

黃皮子的態度實在讓人受不了,但崔俊熙依然沒法子,只能忍着一肚子的火氣介紹:“蘇聯人覺得列巴好吃,他們的口味與我們不同,反正我吃列巴覺得燒心。但格瓦斯很不錯,甜絲絲的,味道很好。”

狐狸接茬:“聽說老毛子的伏特加挺烈的,不知比不比得上咱鳳縣土產的大高粱。要有機會拼酒的話,俺還真想試巴試巴,老毛子是酒鍋子,咱爺們兒可也是打小渴了就拿酒當水喝的!”

宋子豪說:“我說黃皮子和狐狸兩位同志,你們注意下你們的措辭好不?啥老毛子啊?現在黑龍江對面不是沙俄啦,是社會主義的蘇聯,人家再怎麼不是東西,好歹也是共產黨說了算,紅軍負責槍桿子,是吧崔同志?”

其實宋子豪說話更不上道,崔俊熙的尷尬和憤怒也就越發強烈。劉皮實一看這樣下去不行,便說:“崔同志很早就參加革命了,他是蘇聯境內出生的朝鮮人,參加過衛國戰爭的。”

宋子豪說:“還真是喝洋墨水吃洋麪包長大的哈,崔同志,雖說咱都是共產黨員,可我這樣的跟崔同志一比較,立馬變土鱉了。”

黃皮子和狐狸都“嘿嘿嘿”傻笑着,宋子豪沒心沒肺地繼續鳥氣沖天,劉皮實很撓頭。至於崔俊熙就更不要提了,打從他見到宋子豪這一路比土匪強不到哪裡去的所謂抗聯游擊隊,心裡就沒舒服過。得虧他受過教育有涵養,若是換個沒教養的人過來,就宋子豪這個鳥德行,雙方怕是早幹起來了。

撓頭不已的劉皮實扶着崔俊熙走了不知多久,終於見到了迎過來的唐龍凱和牛蘭花等人,他興奮地:“龍叔!嬸子!”

牛蘭花過去握住劉皮實的手,問:“咋又瘦了?你們那邊缺糧嗎?”

唐龍凱笑道:“他能缺糧?你沒看見他乾孃咋慣着他呢?還能餓着他?”

牛蘭花說:“龍凱,你咋這樣?你看皮實不是比上次見面時更瘦了?沒事皮實,你別搭理你叔,你先歇會兒,嬸子給你燉山雞去。”

宋子豪這時候乾咳了一聲,讓這支看起來不像部隊、怎麼看怎麼像烏合之衆的隊伍安靜下來,之後他指着崔俊熙說:“這位,蘇聯紅軍的那個什麼尉來着?”

狐狸小聲提醒:“少尉。”

“嗯哪,對,少尉。叫?崔俊熙是吧?嗯,崔俊熙,崔俊熙同志,蘇聯來的,喝洋墨水吃洋麪包長大的,來咱們這兒是要……”宋子豪又對崔俊熙發問:“你來俺們這嘎達幹啥呀?”

這是明顯的不友好,不歡迎,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不過,沒人對宋子豪的做法表示異議,甚至連唐龍凱,當得知崔俊熙的蘇聯軍官身份後,同樣情不自禁地表現出了對他的不友好態度。這很正常,不管宋子豪,還是唐龍凱,他們都是老東北軍的後裔,更是土生土長的東北人,沙俄對東北地區的侵略、掠奪,對東北父老的壓榨和屠殺,他們沒經歷過也或多或少從老一輩人那裡聽說過。雖然黑龍江對岸早不是沙俄,而是社會主義的蘇聯,但多少年來形成的那麼一個印象,實在很難改變。在這些東北土著眼裡,沙俄變蘇聯,充其量算換了個馬甲,內裡還是一幫吃人飯不拉人屎的癟慫,離着這幫老毛子十里地遠他們都能聞到一股人渣味。所以,日本人也好,俄國人也好,在宋子豪和唐龍凱眼裡根本沒有區別——都是侵略者,人面獸心,豬狗不如,該被趁早超度的貨。

崔俊熙深知一點,不管現在還是將來,哪怕心裡再不痛快,他都得試圖跟他眼前這幫人交朋友,而不是結樑子。他是來幹嘛的,他心裡有數,他不能計較太多。於是他說:“各位抗聯同志,我此次前來柳縣和鳳縣,首先是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

聽說有好消息,密營裡一些人臉上的煞氣就減去了幾分,崔俊熙也就輕鬆了些。他繼續說:“偉大的蘇聯紅軍,就要展開對關東軍的全面進攻了!已將德國法西斯徹底消滅的紅軍戰士們,此時正經由西伯利亞鐵路大動脈,向蒙古、阿穆爾河等地集結。滿洲,還有朝鮮,都即將光復!”

唐龍凱:“操!這他媽是好消息?好不容易狼羣要被攆跑了,熊瞎子又他媽想來挑事兒?”

鎖頭更是跳着腳開罵:“日他媽啊老毛子!還讓不讓人過安生日子了?來俺們這嘎達找削咋的?”

其他人也是一陣竊竊私語,立場全部一致,管你是蘇聯紅軍還是老毛子,管你是來解放我們還是來侵略我們,對你的態度一萬年不變!

崔俊熙快崩潰了,饒是他再有涵養,有再充分的心理準備,面對這麼一羣混不吝、土匪樣兒的抗聯,他也不能不崩潰。他在蘇聯境內上飛機之前,他的領導就已讓他做好充分心理準備,畢竟留在中國境內堅持抵抗的抗聯武裝,跟撤入蘇聯境內接受整訓的抗聯武裝失去聯繫太久了,分開太久變化就多。而當他在柳縣山區歷盡千辛萬苦總算找到抗聯柳縣游擊隊之後,那個叫張巖的男人也跟他說了些鳳縣地界上抗聯部隊的情況。誠然,不能說鳳縣地界上的抗聯跟蘇聯境內的88旅不是一條心,只能說這些人打從加入抗聯那天起,就不屬於主流意義上高大全式的抗聯。張巖的這些話,咋聽咋彆扭,別說崔俊熙沒聽明白,假如唐龍凱、宋子豪、馬三等人聽見這些話,肯定急眼——老子們咋就不是主流意義上高大全式的抗聯了?等會兒!主流意義是個啥意義?高大全他家住哪個屯子?

以前崔俊熙還不明白,領導和張巖幹嘛這麼囉嗦?不就是先去中國境內尋找與大部隊失散日久的抗聯武裝嗎?不就是找到後一起完成敵後襲擾任務嗎?說這麼多幹嘛?跟任務有關係嗎?在鳳縣密營,崔俊熙忽然有了這樣一個疑問:“我眼前這幫傢伙真是抗聯嗎?別是劉皮實給我領岔了道兒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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