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絮芳閣,穹戈夫人屏退採信,拂袖坐到榻上,睨向香瑟瑟,若有意味說道:“你答應留在絮芳閣,就是爲了這雪魄寶石,是嗎?”
“是的。”香瑟瑟微笑回答。
“嗬。”穹戈夫人冷哼一聲,陰柔笑問,“你就不怕本宮殺了你?”
香瑟瑟莞爾笑答:“瑟瑟笨拙,自知瞞不了夫人的慧眼,不敢欺瞞。”
“本宮喜歡你的智慧,喜歡你的坦白,喜歡你的膽。”穹戈夫人歡喜笑道,頓了頓,意味深遠道,“瑟瑟,你是個聰明的女子,知道本宮和三皇子爲何而來,良禽擇木而棲,你決心要與本宮爲敵嗎?”
香瑟瑟輕作搖頭,莞爾笑道:“瑟瑟並無心與夫人爲敵,只是,瑟瑟也不會看着自己的丈夫白白受欺負。”
穹戈夫人若有意味問道:“你以爲他是真心待你,而非利用你?”
香瑟瑟淺笑回答:“他利用我是他的事,我護他是我的事。”
穹戈夫人端起茶杯,輕劃杯蓋,淡淡道:“好,本宮不強迫你,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本宮隨時歡迎。”
“瑟瑟告退。”香瑟瑟欠身作拜退出去。
好一會兒,聶雲庭從屏風後走出來。
穹戈夫人越發歡喜笑道:“本宮是越來喜歡這丫頭了。”
“庭兒還以爲你會怪責她壞了你的計劃。”聶雲庭若有意味笑道。
穹戈夫人輕擡掌心,看着手中的雪魄寶石,不以爲然歡喜道:“有膽有謀,本宮豈會怪責。若非如此,怎樣才能確定她是本宮相中的人呢?”停頓了會,她看向坐下來的聶雲庭,試探問道,“她處處護着納蘭褚旭,跟他真有矛盾嗎?”
聶雲庭輕嗤一聲,略帶幾分納悶道:“這個女人自己跟納蘭褚旭鬥個你死我活,卻又不允許別人動納蘭褚旭一根汗毛。本皇子也是猜不透她呀。”
“喔?”穹戈夫人聽着更加歡喜,側頭看他鄭重問道,“你可有信心俘虜她的心?”
“您說呢?”聶雲庭信心滿懷反問道。
香瑟瑟離開絮芳閣一段路,突然被人抓住手腕拽到樹蔭下,擡眸一看,見是納蘭褚旭,她緩了緩氣息責備:“嚇死我了。”
“剛纔可有傷到呢?”納蘭褚旭上下細看她迫切問道。
香瑟瑟推開他的手,輕嗤笑道:“比起你犯病的時候,剛纔那輕輕一推,倒是溫柔多了。”
“犯病?”納蘭褚旭輕皺眉頭問道,“我何時犯病?”
香瑟瑟側頭瞅了瞅他,邁步向前走去,莞爾笑道:“你不常說自己有病嗎?自己什麼時候犯病都不知道?”
納蘭褚旭無奈一笑,快步跟上去,將她攔腰抱起。
“哎……”香瑟瑟擰緊眉頭,按住他的肩膀輕聲低念,“幹什麼呢,放我下來。”
“病犯了,放不下。”納蘭褚旭戲謔道,香瑟瑟冷瞟了他一眼不語,納蘭褚旭邊走邊低眸凝視她的臉問道,“你如何得知那香囊裡頭就是雪魄寶石?”
香瑟瑟靠在他肩上,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容道:“今天無意看到這香囊,它的內裡的邊上是黑色,甚是奇怪,應該是爲了遮擋寶石的光芒,且有沉澱之感,穹戈夫人還特別緊張。所以試一下。”
納蘭褚旭低笑,不語。
在院子裡踱步的阿洛,看見納蘭褚旭抱着香瑟瑟回來,頓時揚起嘴角跑上去,歡喜笑道:“小姐你回來了!”
納蘭褚旭把香瑟瑟放下來,“你們聊會。”在她耳邊低語了句,便獨自往屋裡走去。
阿洛快步上前握住香瑟瑟的手,緊皺眉頭道:“擔心死阿洛了,小姐,現在可好?”
“我沒事。”香瑟瑟拉着阿洛往鞦韆架走去,微笑問道,“蓬萊山莊可好?”
阿洛輕作點頭說道:“嗯,一切順利,只是莊少清想見你。”
“待這邊閒下來了,我再過去看看。”香瑟瑟淺笑道,頓了會,扭頭看向阿洛試探問道,“阿洛,你見過納蘭北峰吧?感覺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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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輕眨眼眸看她,想了會,努了努嘴說:“你說三少爺呀,吊兒郎當,沒個正經,自然遠遠比不上姑爺,他今天還嚇唬我,可討厭了。”
香瑟瑟輕哧一聲,低笑道:“他呀,從小被寵着,需要找個人好好管他。”
阿洛忽地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問道:“小姐你是要阿洛好好捉弄他嗎?”
香瑟瑟跟阿洛閒聊了好一陣子,回到臥室轉進書房。
坐在書桌前的納蘭褚旭擡起眼來,看向她若有意味道:“我已經讓人查過了,十六年前曾發生過一件大事,皇后病逝。”
聞言,香瑟瑟琢磨了會,快步走過去試探問道:“跟阿洛的母親有關?”
納蘭褚旭站起來,若有所思邊走邊說道:“十六年前,陛下微服私訪,邂逅了一個美豔的歌女,名珠女。陛下將她接到皇宮,專房獨寵,招來了李貴妃和皇后的嫉妒。李貴妃下毒害死了皇后意欲嫁禍給這個珠女。這個珠女突然人間蒸發,李貴妃被賜死。”
“珠女是阿洛的母親?”香瑟瑟迷惑問道。
“或者吧,那時候珠女已經懷有身孕。”納蘭褚旭應聲道,頓了頓,再沉聲解釋,“這個珠女不僅能歌善舞,打算盤也是十分厲害,敲盤如奏樂,因此稱爲珠女。聽聞陛下很喜歡找來個地方的賬目讓她計算。”
香瑟瑟輕蹙眉心回想,阿洛的母親算術的確厲害,而且阿洛也繼承了她母親的特長,天生對算術特別敏感。
沉默了一陣子,納蘭褚旭來到她的跟前,若有意味道:“那李貴妃就是聶雲庭的母妃,因此,陛下不喜他。”
香瑟瑟輕擡眼眸看他複雜的目光,直覺他說這話別有意味,她輕淡淺笑,戲謔道:“夫君這回查得可挺快的。”
納蘭褚旭低沉淺笑,心裡添了幾分莫名的自豪,他捻起她跟前的貓眼石墜子把玩了會,將它放回她的衣服裡面,沉聲道:“這些天若要出門,務必帶上靈隱。”
香瑟瑟剛想說話,他忙說道:“你認識的人中,還有誰不能讓我知道的?你可以去見他們,也可以說悄悄話,但必須讓靈隱跟隨在附近。”
“嗯。”香瑟瑟輕作點頭應聲,她明白他的顧慮,怕穹戈夫人會暗下黑手。
第二天,香瑟瑟帶着靈隱出門,想到平常見面的地方碰一下玉面和三娘子,玉面果在此喝酒,她讓靈隱在廂房外候着,獨自進去。
玉面見她來了,神情有幾分緊張,但見她笑臉依然,又放鬆了些,想來納蘭褚旭並未將那晚的事情告知她。
香瑟瑟挽袖坐下來,微笑問道:“二嬸嬸他們到京都好些日子了,我卻沒有去看他們,他們可有怨我?”
玉面略帶迷惑打量了她兩眼,反問道:“納蘭褚旭不是代你去過一趟機關園了嗎?也把你的事情向他們交代了,說你身體不適,他們的事情他代爲照理,把他們接走了。”
“他?”香瑟瑟微愣,輕斂眸色,許久,她略帶幾分慎重道,“今天來碰你,是想拜託你替我辦一件事情。”
“何事?”玉面見她神色有些凝重,忙問道。
香瑟瑟走到他身邊,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玉面略帶訝然看着她,香瑟瑟回到座位上若有意味道:“這事不知道是真是假,你替我查查。還沒有結果
之前,只許你我知道。”
玉面慎重點頭。
香瑟瑟環顧了一下廂房,微笑道:“三娘子呢?今天也有一件事情想拜託她。”
玉面輕嘆一聲,飲盡杯中的酒,側頭看她,略帶幾分納悶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感覺她這些天刻意對我避而不見。”
“你惹惱她呢?”香瑟瑟戲謔問道。
玉面輕瞪了她一眼,略帶幾分擔憂說道:“三娘子大大咧咧,若真是生氣了定然不會噎在心裡頭。我看她好像有心事,卻又不願與我們說,此事,定不簡單。”
“我去看看她。”香瑟瑟連忙說道。
玉面輕搖頭,低沉道:“她刻意避開我,自然知道我會跟你提及,你去見她,她也不會坦白相告。她是最仗義的,我就擔心她遇到了什麼難題,怕連累我們,所以刻意躲避。”
香瑟瑟輕嘆一聲道:“若是如此,她就不把我們當朋友了。”
玉面凝視了她許久,從袖中掏出一個木球似的玩意兒出來,遞給她說:“總想着今天會遇上你,便將它帶在身上了。北峰做的,給你的機關鳥。”
“機關鳥?”香瑟瑟拿過圓球左右觀看,雖知其中有奧妙,但怎麼看也不像一隻鳥。
玉面秘笑道:“你回去認真研究一下吧,那小子還要考驗你呢,怕你責罵他,所以讓我交給你了。”停頓了會,他又是納悶道,“北峰這小子最近也是奇怪,總是笑眯眯的,心不在焉。”
“春心動了。”香瑟瑟戲謔道。
“喔?”玉面微訝,忙問道,“哪家的姑娘?”
香瑟瑟略帶自豪道:“我家阿洛。”
玉面端着酒杯,一臉滿意點點頭說:“原是那丫頭,不錯,有你的風範,那小子眼光還是不錯的。”
另一邊,竹林中落葉蕭蕭,白若惜彈奏了一曲,按下琴絃,桃花玉臉縈繞着不滿和着急。
“今天的琴音有些急躁。”淮寅拖着豹紋長袍,腳踏木屐走進亭子來,無拘無束的青絲被林中青絲輕撩,映照穿過繁葉灑落下來的陽光,如同光澤豔美的絲綢。
他看了看她的倩影,輕搖手中的白鶴羽扇,繞到她跟前笑問:“怎麼呢?”
白若惜輕擡眼眸,試探問道:“這穹戈夫人跟三皇子是什麼關係?”
淮寅輕甩長袍坐到她的對面,青絲秀髮如瀑布般落下,輕搖白鶴羽扇,若有意味道:“衆所周知這穹戈夫人是當今陛下的皇姑,當年李貴妃被賜死,殿下險些被貶爲庶人,幸得穹戈夫人力保才存活至今。可以說,穹戈夫人是殿下的再生父母。殿下對她十分敬重。”
白若惜聽到此話,心中的緊張感又添了幾分,下意識緊握琴絃,許久,才緊蹙眉心道:“穹戈夫人要在旭王府舉辦一場比試,府中的女眷都可一展所長。我琴藝雖好,但穹戈夫人見識廣泛,怕也入不了她的眼。”
淮寅黯然低笑一聲,好一會兒,從袖中掏出一本琴譜來遞給她說:“這是我剛剛得到的琴譜,或許,對你有幫助。”
白若惜展顏一笑,忙接過琴譜翻看,驚歎道:“這琴譜甚是精妙。”
“嗯,要領悟也並非易事。”淮寅凝視着她嘴角的笑容,深沉道,“看到它的時候,就知道這世上只有你可以擁有它,它是爲你而生。”
白若惜輕擡眼眸嗤笑道:“就你會哄我。”
沉默了一陣子,淮寅若有意味提醒:“下一次,不要再以身犯險了。”
白若惜笑容微愣,很快會意,指尖輕撥琴絃,陰柔笑道:“我現在才知‘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奧妙。這一次的效果不錯,下一次我會拿捏得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