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有點傻眼,還以爲自己進錯了房間,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門牌號,沒走錯啊……而且是我自己拿鑰匙開的門。
看着我愣在門口,人羣中有一個人哈哈一笑,站了起來。
此人面目白淨,但一道長長的刀疤自眉角劃過半邊臉,左眼睛是個綠色的假眼,甚是可怖。
我一看是大軍,也報以微笑,“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問道。
邊上兩個夥計趕過來把我的揹包接過去,大軍拍拍我的肩膀道:“怎麼樣,身體恢復了?”
我搖搖頭、晃晃腰:“比以前還精神了些。”
大軍招呼我進到臥室,我一下躺在牀上,雙臂放在腦後,仰頭問大軍:“幹嘛啊,這是要連我老窩都端了?”
大軍沒着急回答我,招呼強子和小月都坐下,讓夥計們拿來幾瓶“九龍齋”給我們,然後將門關好。
這才坐在我的對面,一本正經的對我說:“有買賣了。”
我微微皺眉,雖然我已經正式拜師了,但是畢竟沒有正式參與過他們的“活動”,難道這次師傅是要拖我“下水了”。
大軍看我臉色陰晴不定,邊上小月臉色也非常的難看。微微一笑道:“這次……目標是溫韜的墓。”
“什麼?”我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
大軍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三爺這回真是爲你下了血本了。從西山回來後,三爺通過手下八個堂的堂主和三十幾個‘支鍋’終於找到了一點線索。”
我吃驚的看着他:“溫韜這人可以說臭名昭著,我也查過很多的資料,此人生有反骨,多次搖擺在不同勢力間,最終被後唐明宗李嗣源賜死,死時應該在山東境內吧?”
大軍點了點頭:“從史料上看應該是這樣的,但是溫韜此人腦生反骨,多次反判在各方勢力下,他在鎮守關中時盜唐十八陵,所獲頗豐,但他多次反判向各方領主行賄,連後唐莊宗的皇后劉玉娘都被他賄賂的服服帖帖,可見他不僅心思縝密,而且能將所獲財寶收藏緊密,再各次倒戈中未曾被搜瓜走,可見他必定要關中有一密巢。何況史書上的賜死,並未有任何詳細記載,溫韜雖是沒落了但也是不世的梟雄,是不是真的被賜死在山東也很難確定。”
我重新審視眼前的大軍,暗暗點頭,不愧爲師傅手下最年輕的堂主,不僅手底下有真東西,頭腦也十分清晰。
大軍看我聽得入神,微微笑着繼續:“三爺從西山回來後馬上命手下曾經在陝西做過活的夥計全部蒐集相關信息。你知道幹我們這行撿舌漏很重要,因此各個堂口專門負責打舌頭的人消息都比較靈通。”
“結果還真就得到一條很重要的消息。”大軍的語氣中透滿了興奮。
大軍喝了口水後,接着道:“三堂主吳老二向來消息靈通,嗅覺靈敏,因此大軍給他取外號叫‘吳二狗’,他幾年前在秦嶺下地的時候曾經到過一個北朝時期的墓葬,但是早在下葬沒多久就被盜了,沒留下什麼正經東西,但是他卻發現在這個墓葬深處竟有人另修了一個墓葬。”
“什麼?鳩佔鵲巢?”我脫口而出,但馬上又覺得不對。這在古代不是沒有,不同時期的人看到同一片風水寶地,將前人屍身掘出,重新修緝墓室,再將後人葬進去。但是如果修墓中墓話,一般都是爲了防盜,做一個虛冢,沒聽說在前朝墓中再做一個墓的?這樣不符合葬經啊。
大軍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三爺一開始也覺得不對,於是馬上將吳老二從河南叫到北京,深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吳老二當年發現了那個墓中墓時,並未能深入,那個墓中墓竟然採用了積沙積石防盜,當時吳老二他們打盜洞進入北朝的墓室,那個墓中墓深入山腹,根本沒法動工清理積沙、積石,就只能放棄了,但還是有一個夥計在沙石中發現一個古代的玉牌,上面有耀州節度使的字樣。三爺估計這很有可能是溫韜爲掩人耳目,命人爲自己修的墓,真實目的很有可能是他的藏寶庫,當然不排除溫韜死後真的打算埋在那裡的可能性。”
我聽了怔怔的有點入神,就憑一塊玉牌就斷定和溫韜有關係師傅是不是太武斷了。
大軍看出來我的表情,苦笑道:“我知道你怎麼想的,是不是覺得線索太少了,就這麼決定下鬥太冒險了?”
我點點頭,苦笑道:“師傅是不是有點太急了?”
大軍反而笑了,向後一倒躺在我的身邊:“其實我也想過,會不會有點太沖動,但是你知道做這一行,哪有沒下鬥之前就知道墓葬裡是誰,有什麼東西的?要都知道了,豈不是很無趣?”
我愕然的看了他一眼,不過也確實如此,下了幾次鬥,如果知道鬥裡什麼樣子,確實少了很多刺激。
大軍坐起來拍拍我,“放心吧,三爺的判斷從來沒錯過,這次就算不是也差不了太遠。何況就算不是,肯定也和溫韜有關,總不會白跑一趟。”
我只得點點頭,“那這次……我怎麼做?”
大軍正色道:“三爺已經和吳老二帶人先去踩盤子了,畢竟過了好幾年,怕一時找不到。”隨即臉色一暗,“本來我們各堂口沒大事互不合作的,但是因爲上次在西山我這堂折損了幾個兄弟,三爺把這趟生意交給我們來做,算是彌補我們吧。吳老二隻帶了幾個得力的夥計在身邊,到時候分他一份就是了。”
大軍又看了強子和小月一眼,道:“我們在北京這等消息,三爺那邊地點確定了,咱們帶上裝備就動身,你們三個人的裝備我已經準備好了,都在揹包裡,你們可以去檢查一下,看缺什麼就叫大龍他們送來。”
“我們三人?”我看了眼睛瞪得很大,“你不是連小月的份也算上了吧?”
大軍奇道:“你們不是一起的嗎?本來還有那個叫馬傑的,但是三爺說他背景太深,不帶上他反而更好利用他的背景幫忙,帶上他容易引起各方注意。”
小月眉開眼笑:“沒錯,就是一起的,有我的就對了。”
我苦着臉看着小月,想告訴她這不是好玩的,西山這趟我就差點把命都搭上,不是墜崖就是爆炸的,還是呆在家裡比較好。不過我剛要張嘴,只見小月眼一瞪,嘴微張就要發作,我還真有點發怵,一句話頂在嗓子眼說不出來了。
強子看我的樣子也好笑,就搭話道:“這次比上次要兇險得多,小月要不跟我們到了地頭上,在外面等消息,要是有什麼需要你好給準備着,這樣不是更好?”
小月微皺眉頭,正要反對,我趕緊插話道:“對,對!這樣最好,正好我們有人需要在外面補充補給,然後第二梯隊再進去,小月你就做第二梯隊隊長好了。”
其實這純屬胡謅,盜墓時確實有在外面放風的人員,包括打盜洞時運土,操縱發電機、鼓風機等機器的,但是這都是在一般平原的土墓,盜王侯級別的大墓,開山爲陵,深埋大葬,發電機、鼓風機之類因爲供電或接線的問題根本用不上,一般就全窩都下去了,最多留一兩個把風的,要是裡面出了問題,哪會有第二梯隊,直接走人,算是有個報喪的人。
我看小月還要再說話,趕緊轉移話題對大軍道:“對了咱們目的地是哪啊?我記得溫韜的故土應該是現在陝西省銅川市耀州一帶吧?”
大軍挑起大指,“小六爺真是學富五斗啊,佩服……”
我笑罵一句:“滾蛋,那叫學富五車!”
大軍哈哈一笑道:“不過,這次三爺去的地方不是銅川,當年溫韜也曾統轄過這地方,是秦嶺山脈的主峰——太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