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赫連平一臉坦蕩真誠,我原本還因與他這名男子獨處一室而略顯尷尬,此時反倒覺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我望進他微微含笑的雙目裡,在他真誠友善的注視下,微微點頭應了一聲:“好。”
赫連平微笑着端起茶水,輕輕啜飲了一口,目光卻時不時地看向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與他獨處一室,我本就有些不自在,如今被他這樣看着,我心裡更是不安,爲緩解這尷尬的氛圍,我開口打破了這詭異的平靜。
“大人……子……赫連公子有話要說?”
對於我這幾番改口到最後確認出來的稱呼,赫連平怔了怔,卻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隨即點頭道:“嫂子,實不相瞞,阿燁今日並不知曉你來了這裡。他本不想因此事驚動了你,更不想因此事糟了你的心,請你來,是我一個人的意思。”
我驚愕地睜大眼看向他,見他一臉嚴肅不似說笑,我垂下頭沒有吱聲,卻已明白他如此做的用意。
我心中早已存疑。若周彥華知曉我在此處,又怎會一直不現身?
想來是赫連平趁着周彥華忙碌的時候,特意吩咐了人將我請了過來,並叮囑了學堂內的人不得聲張。他好歹是地方父母官,白水鄉皆是平頭小百姓,縣老爺既然發了話,自然沒有誰會不顧這威壓而故意知會周彥華。
而他這麼做,顯然是爲了周彥華,爲了消除我心裡對周彥華存有的些許疑慮。
他冒着被周彥華指責怪罪的後果,卻在背後爲他做了這一切,這份朋友之義令我十分動容。而他並沒有一直瞞着周彥華的意思,不過是打算先斬後奏,至於周彥華知曉後會如何對他,眼下我也是無從知曉。
“阿燁這個人啊,不懂女人的心思,以爲只要不讓自己的女人接觸一切不好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保護。何況,他這人心裡最能藏住事,心裡明明在彆扭,可就是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也不知要裝給誰看!”赫連平似乎有些憤怒不平,說話的語氣已恢復了一貫的散漫隨意。
而他此刻的話語在我聽來,多少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似乎周彥華的這般性情令他十分頭疼,卻令他無可奈何。
我已然知曉他對我講出這番話的意圖,一方面是想讓我理解周彥華的爲人,相信他不會做出背叛我的事來;一方面又是想讓我從中開解周彥華,也因此解開他心中的疙瘩。
而我卻不知,周彥華在彆扭什麼?
若他心裡真在彆扭,在我面前又僞裝得甚好,難不成還在因那夜我的不信任在與我慪氣?
我心裡七上八下的,赫連平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嫂子,阿燁說你體貼善良,所以呀,你也多體諒體諒他這悶葫蘆,能哄哄就哄哄。阿燁這個人,耳根子極軟,最好哄了。男人啊,也是需要哄的。”
我的嘴角抽了抽,極不自然地應了一聲,又聽他道:“還有,阿燁若是知曉我揹着他請你來了這裡,還讓你聽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又得給我冷臉了。所以……”
敢情這纔是他的真正目的?
我看他一臉諂媚又討好的笑,忙不迭地點頭:“我會勸勸他的。”
赫連平千恩萬謝,恨不能跪在地上給我磕頭了,滿臉感激之色:“我在此先謝過嫂子了!阿燁不明白我的苦心,嫂子定能明白,我這也是爲了你們之間少些嫌隙,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這個縣老爺真是有千百張面孔,令我完全應付不過來。
面對他險些要決堤的淚水,我忙道:“大人一片好意,我能明白。”
赫連平卻面露悲傷之色,哀聲嘆道:“嫂子果真要與我這般生分麼?唉,嫂子是矜持穩重的女子,此事急不得。不過,我卻想向嫂子請教一個問題?”
我並不在意他爲何事請教,笑道:“你講便是。”
赫連平瞅了瞅門外,似乎見無人經過,才稍稍放下心來,悄聲問道:“請你來之前,我也在那青年口中聽到了你與那張慶延的事……”
赫連平問得小心翼翼,一直留意着觀察着我的神色。而我,聽他提起此事,臉色頓時變了,他也及時地止住了話頭,轉而歉意地說道:“唐突了。嫂子若不願聽及此事,我便不問了。”
我壓了壓起伏不定的胸脯,穩住情緒,看着赫連平,微笑着說道:“沒事,你說下去。”
赫連平卻是搖頭笑了笑:“沒什麼事。只是,阿燁知曉真相後,臉色一直不好,還請嫂子多擔待擔待。”
赫連平無意與我講明真相,他顯然是想讓周彥華親口對我說出。
我原本認爲那晚的一切與陳秀梅脫不了干係,哪知卻與她毫不相干,甚至這其中似乎還牽扯出了張慶延。
周彥華對張慶延的態度一直有些令我摸不着頭腦,他會親暱地稱呼他“慶延”,卻又因我與他的過往而處處防着他。
若那晚的事真的牽扯到張慶延,他心裡自然不會舒坦。
是因爲赫連平無法從周彥華口中得知他不喜的緣由,所以纔想到讓我接觸到那晚的事實麼?然後,再通過我以此化解周彥華心中那份不平之氣,甚至可以說是心結?
因突然談及到了我與張慶延的事,這屋子一時之間陷入了詭異的寂靜裡。
好在不久後,周彥華的腳步聲便朝着這間屋子而來了。
赫連平在此,周彥華自然早已知曉,只是看到我也在時,他原本跨進屋內的腳步明顯一頓,隨後便急急地朝着我走來:“你怎麼來了?一個人來的?”
我擡頭笑道:“炤兒送我來的。我想着過來看看你,便讓炤兒送我過來了,她如今正在學堂內四處看呢。”
聽了我的這番解釋,周彥華眉宇間的擔憂才一點點散去,看着赫連平的目光卻總是帶着探究的意味。赫連平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從椅子上彈起,有些黯然神傷地哭訴着:“你做什麼拿這樣的眼神看我?我與嫂子在這兒喝茶聊天,可是令嫂子心情舒暢了不少呢。”
說着,他還在暗地裡對我擠了擠眼,我立馬領會了他的意思。扯了扯周彥華的衣袖,他低頭看向我,我笑着說:“娘還不知縣老爺今日去家裡做客呢,我們早些回去,也好讓娘早些準備,以免到時候怠慢了貴客。”
周彥華開口欲言,卻是赫連平湊上前,笑嘻嘻地道:“還是嫂子心疼我,知曉施捨我一些飯菜。”
聽言,周彥華操起手中的書本打在了赫連平身上,一本正經地道:“少油嘴滑舌!注意自己的身份,別在美珠跟前風言風語!”
赫連平翻翻白眼,不甘心地收了聲,卻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就不明白了,你這樣古板無趣的書呆子,怎麼就能接二連三地討到媳婦?”
他的話音才落,又紮紮實實地捱了周彥華的一書本。
“將炤兒找回來,早些回去!”
赫連平沒敢再逗留,撫了撫衣襬,步履匆忙地出屋尋周炤去了。
“我整理一下,再同你回去。”
周彥華對我說話的語氣完全不同於與赫連平交談的語氣。此時,他對我說的這句話,再平常不過,卻溫潤動聽,經方纔一番對比,更是令我身心都酥軟了。
我看着他走回到窗下的書案前坐下,落日的餘暉灑落窗前,金色光芒罩住了他的半邊身軀。從我坐着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他沐浴在金色光芒裡的側臉,他安靜專注的神情在陽光的照耀下,神聖動人,令我的心似小鹿亂撞。
面對他,我許久唯有這樣的觸動,一切彷彿回到了春心初動時的日子:一個人默默關注着他的一切,爲他的容顏氣質傾心,那樣忐忑緊張的心情,常常令我心跳不能自已。
此刻,我感受到了這久違的心動。
恍惚之間,卻又多了過往沒有的安心與知足。正是這份被溫情包裹的安心與知足,令我的心情一點點平復了下來。
流動的光線下,塵埃彷彿鍍上了一層金光,在他身側浮動輕躍。
一切都是那麼靜謐美好。
當週彥華整理好書案的事情後,起身輕步來到我身前,在我溫情滿滿地注視着他時,他勾脣一笑,就那樣猝不及防地將我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想我了就過來了麼?”
我一時沒能理解他突來的這句話,愣愣地看着他嘴角滿足的笑意,突然想起了赫連平的話。
我雖是被赫連平請到此處,但是,看他自以爲的爲此歡喜的模樣,我順着他的話點了點頭,伸手抱緊他的脖子,依在他耳邊細聲說道:“嗯,我想你了。”
我聽到他嘴裡發出輕快的笑,略有興奮地說道:“那我們回家。”
我應聲過後,見他已抱着我邁開腿朝外走去,慌得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急急地道:“你要這樣抱着我回家麼?”
周彥華的腳步頓住,低頭打量了我許久,笑着將我放下,卻又在我頭頂說了一句:“回家再抱你。”
我埋首輕擰了擰他的胳膊,卻是紅着臉問道:“不等炤兒與赫連公子一道回去麼?”
周彥華牽過我的手,笑道:“子舒也算是知情知趣,不會再來找不自在。他找到炤兒後,會與炤兒先回去的。”
我有些狐疑地向周彥華看去,卻已被他牽着手帶出了屋子。
一路上,他與我交談的神態語氣自然而隨意,與平日裡的他無甚分別。這樣的他,哪裡像是在鬧彆扭的人呢?
我不相信他能在我面前僞裝得如此好。
周炤與赫連平果真先我們一步回了家,這兩人更是忙着幫阿孃在廚房忙乎着。周炤尚且不論,赫連平這一世家公子進這樣的地方,我真擔心他會越幫越忙。然而,事實上,他的刀工精湛獨到,比之專業的廚子也不遑多讓,在廚房裡如魚得水。
我只道這些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多是養尊處優、衣食不愁的主兒,這赫連平卻是令我大開了眼界。細想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他身上似乎並未有世家公子的貴氣與傲氣,反倒是平易近人,又有些灑脫不羈的豪爽。而周彥華卻不同,無論多落魄,他那一身被詩書、家世浸染的清貴氣質彷彿與生俱來一般,並不會因身份、地位的轉換而消散。
與周彥華相知越深,我越能知曉他的家教甚嚴。相較於赫連平,他更像是世家裡出來的貴族子弟,沉穩內斂,溫和有禮,卻活得不夠瀟灑自在;即便是周炤也比他活得灑脫幾分。
也許,因他是家中長子,身上的責任與期望便更大。身爲家中女兒,家人對周炤的要求反而沒有那麼高,只要不做出出格的有違禮法的舉止出來,家人倒是嬌慣着她些。
拋卻廚房裡的熱火朝天,書房的氣氛卻有些冷清。
我看着一心書本的周彥華,他孤單落寞的背影令我格外心疼,反倒爲自己這些年來的行爲舉止心懷愧疚。
這些年,我以爲自己足夠在意他,卻從未想過如何真正對他好,反而總是耍小性子,令他爲難。我傷心難過時,會在他面前無理取鬧,甚至不會顧及到他的情緒;而我驚覺自己從未在意過他的情緒。我看不到他傷心難過的時候,也便將他的情緒忽視了,肆意妄爲地從他那裡獲取自己想要的關愛與愛護。
殊不知,他其實有着自己的失落與滿足。在我一次次忽視他的情緒時,我不知他一個人的時候是如何排解的,是否會怨我?
我輕輕跨過門檻,緩緩向他靠近,不知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在周彥華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頭向我看來時,我慌亂得擡手去擦眼角的淚水,卻是怎麼擦也擦不完。
周彥華放下手中的書本,起身朝我走來,捧着我的臉看了看,心疼地將我擁入懷裡,輕柔地問了一句:“怎麼哭了?”
聽到他的聲音,我的眼淚反而愈發洶涌了,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漸漸哭出了聲。周彥華接連叫喚了我幾聲,我緊緊抓着他的衣襟,將頭深埋進他的胸口,任淚水氾濫。
周彥華許是意識到此時不好相問,也沒再出聲,只是任由着我哭泣着;而他,卻一下一下輕拍我的背,無聲地安撫着我突來的情緒。
直到哭得累了,我才一點點鬆開他的衣襟,正攏起衣袖低頭擦着淚,周彥華卻已牽過我的手將我帶到書案前。他坐下,又拉着我坐在他腿上,看着我微微紅腫的雙眼的雙目裡滿是心疼之色。
他掏出隨身攜帶的舊手絹,彷彿擦拭着稀世古董般,輕柔而細緻地將我臉上的淚漬一一拭去。
我因哭了這一場,對於他這樣溫柔細緻地對待我,心中更是惆悵,一時之間卻不敢面對他。好幾次偷偷打量着他認真專注的面容,總是在對上他的目光時,像是做賊般的移開目光。
在周彥華收起手絹,目光再次與我對上時,我還來不及躲開,他已輕輕扳過我的臉頰,迫使我的視線與他對視。
“與我說說發生了何事?”
他的語氣低沉溫柔,沉靜如水的目光微動,似起了一圈漣漪,在我心間盪開,令我心跳不能自已。
他的目光始終溫和,我卻在這樣的目光下不知所措,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美珠。”
他的一聲低喚,令我瞬間回過了神,幾乎是下意識地應道:“周彥華,我很慶幸做了你的妻子,往後我一定做好妻子的本分,信你愛你。”
我臉色漲紅地看着他,他一臉狐疑和難以置信,盯着我看了又看,終是露出了一抹舒心歡暢的笑,一圈圈在眼底眉梢散開,如同夜空下的璀璨煙火,美得絢麗多姿。
周彥華會常常對我笑,卻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般,令我着迷,令我臉紅心跳。
他抱着我的腰身,嗓音裡帶着些許興奮之意地說道:“我方纔沒聽完全你的話,最後一句話,你說了什麼?”
我知曉他此刻是有意哄我再講出那句我說過的最算情話的告白,不由得掐了掐他圍在我腰間的手臂,紅着臉,嗡嗡地道:“沒聽到便算了。”
周彥華的心情似乎格外好,轉動了身子,讓我面對着他坐着,抵着我的額頭,舒緩輕快的話語自他嘴裡緩緩流出,撞進我的耳裡,仿若清泉流淌,又似輕音飛揚。
“那些話我會一直記得,也要回贈你一句話。”他眼裡的光清澈明亮,笑意盎然,“我會盡我一生之力護你愛你,今生所愛,唯卿而已。”
今生所愛,唯卿而已。
若是以往,我可能會對這句話心存疑慮。然而,此刻,即便天塌地陷,我都願去信他。
誰說周彥華不懂女人心思,沒情沒趣,他卻深知我的心思。
情話而已,他卻能說到我的心坎裡去,話不多,情最重。
聽了他的情話,我好容易忍住的眼淚險些兒又落了下來,卻又拼命忍住了。
“方纔爲何哭了?”
我見他眼中全是滿滿的關愛,索性實話說了:“我是爲你哭的。這些年,我不曾真正體諒體貼你,還總愛與你發脾氣。你不但不責怪我,反而愈發包容我的壞脾氣,我回想起來才知……我對不住你,我不是一個好妻子……”
我的內心又是一陣傷感懊惱,周彥華卻擡手覆上我的嘴,阻止了我繼續說下去。
他抱着我說道:“你與我既爲夫妻,便不要計較這些。只要你願信我,你的那些小脾氣反倒令我歡喜。”
我看他一本正經地說着,忍不住嗔道:“你這是……存心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周彥華笑道:“這是夫妻間的小情調。”
他這一番話令我瞠目結舌。
敢情周彥華骨子裡也是極不安分、有着受虐傾向的人,要不然怎麼會覺得我給他不痛快是種情調呢?
赫連平是不是看錯他了?
我腦中有些暈乎乎的。但是,看着眼前這張俊美深情的容顏,我的心又一點點專注在他身上了。
彼此互道心意後,雙方的眼裡似乎都只有對方,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周彥華突然將我抱得近了些,一隻手輕輕釦住我的後腦勺,那張令我心動的俊顏正緩緩向我靠近。
我閉了眼,期待中的溫柔並未降臨。
“阿燁,嫂子,飯——”
卻是書房門口一聲戛然而止的驚呼讓我驚了魂。
猝不及防地,周彥華的吻落在了我的頸側,我甚至聽見他低低地罵了句什麼。
而此時,我除了尷尬外,對毫無預兆出來打亂了一切美好的赫連平心裡自然有了一絲怨念,聽了周彥華那句低罵,我反而不覺得有何不妥。
再一次,我與周彥華的親近被他撞破了!
我沒有初次被他撞破時的過分羞惱,只是仍舊有些難爲情。在周彥華的攙扶下,我的腳跟才站穩,赫連平便有些弱弱地解釋了一句:“這次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讓你們去用飯。”
周彥華涼涼地看着他,並未說什麼,只是朝着他點了點頭。隨後,他牽過我的手,無視赫連平,直接從他身旁過去了。
我回身去看時,赫連平一臉委屈,活像個小媳婦似的。他幾步追上週彥華,氣呼呼地喊道:“阿燁!”
周彥華停住步伐,涼涼地看了一眼已至跟前的赫連平,簡短有力地說道:“事不過三。”
說着,他不再看赫連平一眼,才走了幾步,赫連平的聲音便再次響了起來,帶着幾分不可置信和幾分委屈不平。
“阿燁,你何時變得這般不厚道了!”他幾步衝上前,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你不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好歹照顧照顧嫂子的薄面呀!接二連三被撞破此事,你不怕給嫂子心裡留下陰影,日後不再同你親近了?還事不過三?你是還想被我撞破你們的好事麼?”
周彥華被他說得臉色發青,卻依舊好脾氣地對着赫連平說道:“子舒,你將你在風月場裡的那些言行改改,日後若仍舊讓我聽見你在美珠面前講這些污言穢語,我讓炤兒拔了你的舌頭。”
赫連平毫不在意地笑道:“我這叫真性情。”
“十足的登徒子纔是!”
周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幾分輕蔑的口氣說着:“赫連大才子,說句不中聽的話,你真是給你赫連家丟盡了臉面,我都爲你蒙羞。”
面對周炤這番嘲諷,一向與她針鋒相對的赫連平卻並未出言反駁,反而流露出了幾許悲傷之色。
周彥華看他這副模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又對周炤說道:“炤兒,說話注意些分寸。”
周炤卻絲毫不領情,從鼻子裡冷哼道:“我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我不知這談話怎麼就變得這般不愉快了,正想開口緩解緩解氣氛,卻是赫連平先開了口:“到此爲止。周女俠,吃飽喝足後,可敢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周炤沒理睬他,叫了我與周彥華去用飯,率先離開了。見狀,赫連平立馬跟了上去,依舊說着要與周炤大戰三百回合的事兒。
我不解,問着周彥華:“縣老爺從前就是這副性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