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周彥華的情景,我必須得去見見屈小姐。
從巧兮的三言兩語裡,對於這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滿腹才華的小姐,我並不知曉該如何與其打交道。然,畢竟我也是這院中的女主人,若單單就憑那所謂的“屈小姐”就嚇到,那麼,這個女主人未免也太軟弱可欺了一些。
南院僻靜,密密綠竹後,一座玲瓏小院顯得愈發靈秀,隱於叢叢綠竹之後,彷彿遠離了塵世的喧囂,使我忐忑不安的心也一點點平復下來。
而南院,近看去,不過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農家小院,卻又比尋常人家的農家小院要有意境。院門兩側的牆根處,點點小花零星散落,蝶影翩躚,四周的花草絢爛多彩,看似雜亂無章,卻又井然有序,令人賞心悅目。
較之同樣鍾愛花木的周彥華,屈小姐這種隨性的栽種反而更合我心意。
許是周遭自然隨性的景物消除了我心頭對屈小姐那莫名的怨氣,來到院門前,我的心海已是一片平和,甚至忘了自己來此的初衷。
手才握住門環,來不及叩門,一牆之內便傳來舒緩的琴音,仿似緩緩流淌的溪水,聽之令人心情舒緩。
清風拂面,竹葉沙沙,琴音緩緩,這裡恍然是我尋覓已久的夢中桃源。
琴音消散後,我如夢初醒,悻悻收回了將要叩下的門環,突然不知該如何面對裡面那位神秘的屈小姐。
轉身將要回去時,卻看見赫連平正從竹林裡走出,與我照面後,他顯然驚愣在了原地。隨後才疾步上前,笑道:“嫂子,你怎麼來了?見過屈小姐了?”
對於這樣猝不及防地與赫連平遇見,我起初有些羞赧,隨即便釋然了,甚至對於見見屈小姐反而有了些許底氣。
聽巧兮言語,赫連平與屈小姐無疑是有些許交情的。若與他一道去見屈小姐,我也不至於在那位大才女面前丟了面子。
面對他的疑問,我便將我心中的想法與顧慮說了出來。
赫連平聽後失笑片刻,卻是善意地點了點頭:“嫂子隨我一道進去吧。屈小姐性子雖孤僻了一些,卻也不是難相與的人。阿燁的事,我與她提過後,她一直心存愧意,便想着將貓兒託我照料。我今日來此,便是爲此而來。”
說着話,他邁開步伐又將我引到了院門前,握住門環輕輕叩了一下,停頓了片刻,又接連叩了三下,再次停頓過後,又叩了四下,然後又叩了兩下。
一下,三下,四下,兩下。
如此循環了兩遍,他才停止了動作。
我十分不解他這樣的行爲,他觸到我疑惑的目光,笑着小聲解釋了一句:“屈小姐做的曲譜中的一段,算是暗號吧。”
我恍然大悟,卻又暗自在心裡腹誹:這屈小姐果真有些怪癖。
這樣想着,面前的院門已被打開了。
這是我入住這座園子以來,初次見到屈小姐。
羅帶輕裙,衣着簡單樸素,素雅不失靈秀,滿頭烏髮只用一根墨綠的竹釵綰起,一縷青絲垂於肩頭,平添了幾分嫵媚風雅。
她猝然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彷彿沐浴在溫和的陽光下,溫暖而舒心。
而她的目光始終平靜如水,在赫連平身上停留片刻,再凝聚在我身上時,即便帶着幾分打量,依舊令我感覺舒適,沒有一絲反感之意。
對於我的身份和到來,她不過問,稍稍打量兩眼彷彿便知曉了一般,客氣有禮地請我與赫連平進了院子。
院中簡潔寬敞,幾間屋子錯落有致地排列着,角落裡依稀可見叢叢綠竹。
此處,沒有外邊的怡人景色,卻更具生活氣息,令我的心思活動了幾分,坐在露天石桌旁,也沒那麼拘束。
屈小姐拿出冰鎮的茶水招待時,懷中已抱了一隻白貓,湛藍的雙眸,正是那日被赫連平抱回來的貓兒。
屈小姐坐下後,愛憐地撫摸着白貓,那貓兒也似十分享受地蜷縮在她懷裡,閉着眼打着盹兒。
而屈小姐果真知曉我的來意,撫摸着貓兒,擡頭看着我,緩緩地說道:“因我的疏忽讓周先生受了驚嚇,我先在這裡給夫人賠禮了,得罪之處,還請夫人見諒。過陣子,我定會親自與周先生致歉。至於藍兒……”
在她低頭憐惜又不捨地看着白貓時,我便知,藍兒正是她懷裡的貓兒。
“藍兒我已託付給了赫連公子,請夫人和周先生放心。”
我突然不知如何答言了,只得道:“多謝屈小姐能理解,感激不盡。”
屈小姐低頭不語,模樣有幾分落寞哀傷。
想起赫連平說過屈小姐是要貓不要命的人,我突然覺得逼得她將心愛的貓兒交給他人撫養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兒。
如同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孩子被人搶奪去了一般。
然,即便不忍看她傷心難過,爲了周彥華,我也只得狠下心腸來。
屈小姐並不是多話的人,將撫養貓兒的大大小小事情交代清楚後,纔將貓兒遞到了赫連平手中。
“若不是你承諾會親自照看藍兒,我也不會放心讓你帶走她。”
赫連平臉色微微變了變,卻仍是輕聲道:“你說的注意事項我都記在心上,我會好好撫養她。你若是想她了,隨時都可去我那兒看她。”
屈小姐卻突然變得憤怒,語氣也冷淡了下來:“我不會再踏進你府上一步!”
說着,她直接下了逐客令,連帶着我也莫名其妙地被這麼很沒面子趕了出來。
期間,我便一直覺得屈小姐對赫連平的態度有些奇怪,原本還溫溫和和,後來離開時甚至在看向赫連平時,雙目裡都壓抑着若明若暗的情愫,直至後來赫連平提起去他府上一事後,屈小姐便變了臉色。
被那樣一位溫和美麗的女子這樣逐了出來,我不覺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赫連平。
面對着我略帶質問的眼神,他無奈地聳了聳肩:“女人,就是這樣不可理喻。”
他這話更是莫名其妙,甚至連我也算了進去,我不禁追問了一句:“赫連老爺,您與屈小姐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
赫連平抱着白貓,嘻嘻笑着,毫不在意地說道:“我與她之間能有什麼?要不是爲了阿燁,我纔不來招惹她呢!”
他這番話,令我不由想到了屈小姐那眼中包藏着的情愫,不禁爲她心疼不已。
從結識赫連平以來,我只看到他對周炤的深情,卻從不知他對旁的女子的情愫,竟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憐惜也沒有。
我不願去評斷他對情感的態度,卻是真正明白了一件事。
赫連平並非我認爲的那樣無害。
至少在他眼裡,一切無關緊要的人和事,他都不會在意,即便是對他心生愛慕的女子,他也不會憐惜,甚至可以說是心腸極其冷硬。
這一點,與周彥華截然不同。
即便我不喜歡周彥華對陳秀梅和赫連雪瑩都是一副好臉色,但是,若他是像赫連平一般對待深愛他的女子,我不知自己會是何種感受。
也許,我會感到害怕吧。
因怕再次被周彥華撞見貓兒,赫連平徑直出了園子。
我回屋將屈小姐那貓兒的歸宿與周彥華說了,他聽說我一聲不響地去見了屈小姐,當時臉上就有些不高興了。
“你去求人了?”
我倒想不到他竟是爲這個生氣,心裡有絲感動,卻還是堅持對他說道:“也不算求人。赫連老爺與屈小姐早就商量好了,我今兒不過是湊巧遇上了罷了。再說,爲了你能安心,我去找她談談此事也沒什麼,屈小姐還是好相處的,溫柔美麗,與她在一處,感覺很愉快。”
周彥華愣了愣,隨即便笑了:“當初是誰因南院住了屈小姐,與我鬧脾氣呢?”
他不提還好,如今再提起我滿面羞愧,看他爲此洋洋自得,挖苦道:“那時是我沒見過屈小姐。今日見着了,我不得不佩服屈小姐的眼光,沒有看上你這個僞君子。”
“我是僞君子,你是什麼?”周彥華不怒反笑。
見我悶頭不做聲,他捧起我的臉,低頭湊近親吻我的鼻尖,佯怒道:“原來,在你心中,我竟如此不堪。聽你方纔所言,屈小姐沒看上我,是看上了誰?”
我心中並不確定屈小姐心中的情,也不敢如此去猜測她,並未將心中的猜測對周彥華說出來。而且,我也不想在他面前談論赫連平的不是,畢竟我的言語很可能令周彥華不喜。這兩人之間的朋友之義,顯然不是我這個婦道人家能理解的。
因此,對於周彥華這玩笑似的疑問,我只是冷哼一聲,故意酸溜溜地說:“怎麼?人家沒看上你,你心裡很失落麼?”
周彥華一聽我這生冷的語氣,正了正臉色,無奈道:“隨你鬧,你也不高興。”
我偏頭冷哼,卻又忍不住拿眼偷偷瞟他一眼。
這一幕,正好被一直盯着我看的周彥華撞見,他揚眉一笑,伸手摸摸我的頭,寵溺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小女子……”
我聽不出他這一聲嘆息裡包含的情緒,抓住他的衣袖,問道:“罵我還是怎樣呢?”
周彥華道:“誇你。”
我壓根不信:“分明不是。”
轉身離開之際,周彥華一把截住我的手腕,將我帶至他面前,沉聲問道:“生氣了?”
我怔愣不已地看向他,看他一臉擔憂自責的神情,不禁噗嗤笑了。見狀,周彥華的神色鬆了許多,長長吁出一口氣,張嘴欲言,卻是我笑着搶先道:“我哪有那般無理?只是突然想起周洲還在炤兒那邊,想將他接回來呢。”
周彥華面有尷尬,卻仍是拉着我的手腕不放,細細盯着我瞧,恁是看得我紅了臉頰。我羞紅着臉頰低垂着頭,輕輕掙了掙被他緊緊握住的雙手,他反而靠近幾分,微微低頭輕吻我的額頭,而後單手捧起我的半邊臉,眼中一汪柔情似水,令我心海泛起陣陣漣漪。
似乎自他敞開心扉對我講述了他心中忌憚害怕的過往後,從他的眼裡,我愈發能看到他對我的依戀。
這樣的依戀,令我歡喜,也令我着迷。
“美珠,這輩子,我們都不分離。”
我羞赧地瞅他一眼,低聲應道:“好。”
聽聞,他立時眉開眼笑地將我攬進懷裡,動作輕柔地彷彿抱着稀世珍寶般,生怕碰壞磕壞了。
這一刻,寂靜而安心。
閉眼聆聽着他舒緩的心跳聲,我彷彿聽聞着世間最美妙的旋律,竟十分不捨離開這個溫暖而又熟悉到令我難以割捨的懷抱。
赫連雪瑩的到來,打破了我與周彥華之間難得的溫情與寧靜。
雖然不喜,然,因是赫連平的堂姊,我也沒如最初那般甩她臉子,何況還有周彥華在一旁對我暗中使眼色呢。
她急匆匆而來,一臉的諱莫如深,並不等我與周彥華詢問什麼,她便拉過周彥華的衣袖,一臉苦相地說道:“燁哥哥,我要走了!”
這個消息令我精神一震,周彥華也是頗爲震驚,卻很快恢復了常色,點了點頭,道:“嗯,你志在四方,此次也是因炤兒的緣故在此滯留數日。這段時日,炤兒對你有不敬之處,我代她向你賠罪。”
他這番話說得真是客氣。
我聽着雖喜歡,看到赫連雪瑩緊皺的眉頭,也覺周彥華這話說得太過生分了一些。
而周彥華頓了頓,又沉聲道:“你畢竟是姑娘家,出門在外,也要處處留些心眼。”
聽聞這樣關切的話語,赫連雪瑩黯然無喜色的臉上立馬綻放出燦爛明媚的笑容,使勁點了點頭,昂首挺胸地道:“你放心好了!我行走江湖多年,何曾吃過虧?燁哥哥,此去遙遙無期,日後相見,你也別與我生分了!”
周彥華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
“你何時動身?”周彥華似是斟酌了半晌方纔問出了這一句話,隨後又道,“我去送送你。”
我不禁將目光投在了周彥華臉上,看得出他對赫連雪瑩突然的離開仍舊是有些不捨和擔憂的。然,我信他的真心與真情,即使心裡暗自腹誹周彥華淨會憐香惜玉,卻也沒有任何別的不滿想法。
而赫連雪瑩聽聞周彥華提出去送她,當下便喜得抱住了他的胳膊,周彥華略有不適地抽出胳膊,又飛快向我看了一眼,一臉無辜的模樣倒是讓我忍俊不禁。
看他這樣顧及着我,我感到有些無奈,走近兩人,嘆道:“你們聊吧,我去炤兒屋裡看看周洲。”
周炤正與周洲玩得不亦樂乎,我老遠便聽見兩人的歡聲笑語。
對於周炤,我原本就將其看成了親人,只因前些日子她誤會我一事,讓我徹底明瞭我在她心中的地位後,我便不知該如何與她相處。外人看來,我們姑嫂相處得似乎極爲融洽,然,其中有幾分親近,我與她皆是心知肚明。
對於我有意無意表現出來的疏離,周炤早已察覺,只是不說不問。
依她以往的性子,她可能會直接質問我,如今卻一直不問,我雖疑惑,也沒太放在心上。
與周炤隨意話了幾句家常,我抱着周洲將要離去時,周炤突然叫住了我。
“大嫂,對不住。”
這一聲道歉真誠而充滿悔意,卻令我一時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不知,她爲何會突然向我道歉。
“也謝謝你。”
這句道謝的話更是令我莫名其妙。
我不禁脫口問道:“爲何?”
周炤一臉正色,鄭重其事地說道:“大嫂這兩日疏遠了我幾分,我知曉是大嫂爲着我當日因誤會,對我哥說出的那番話。爲此,我向你道歉。”
“不過,當日若我沒有誤會你,那日的話也是我的真心話。”她看我一眼,認真而嚴肅的眼神令我有些愣神,她繼續說着,“但是,經過我哥心病復發的這兩日,我……我意識到之前似乎一直都未能真正看透你,也未能完全接受你。經此一事,從今往後,我只認你做大嫂!我爲我哥謝謝你!”
我未曾料到她竟會講出這般言語來!
她如此鄭重地向我敞開心懷,還是頭一遭。
若是之前也有過幾次談心,卻也不過是訴說女兒家的心思,談不上多親近多交心。
此刻,我才發現她與周彥華果真是兄妹。認真時,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裡都是那樣澄澈純淨,真誠地不帶一絲一毫的雜質。
面對這樣的目光,面對這樣的周炤,我只能點頭,緩緩地道:“都是一家人。”
Www✿ t t k a n✿ c○
聽及,周炤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絲波動,笑容一圈圈在嘴角綻放,喃喃念着:“一家人……”
隨後,她便快步向我走來,眉眼彎彎地道:“大嫂,你真好!”
我早已知曉周炤的性子,對於她的坦率直接我領略過幾次,但是,這次卻令我十分尷尬,不經意間便紅了臉頰。
周炤心情爽快地輕笑一聲,掐了掐我的臉頰,貼着我的耳,帶着幾分調笑的味道,輕聲說道:“我總算明白我哥那樣無趣的人爲何會對你死心塌地的了。”
她的話語令我心口狂跳,微惱微怒地瞪了她一眼,抱着周洲跨過了門檻。
身後,周炤緊追幾步,戀戀不捨地道:“大嫂,讓乖侄子多陪我幾宿吧!”
我轉身,詫異不已地看向她:“他夜裡鬧你鬧得還不夠麼?”
周炤上前,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那不算什麼。大嫂,你就可憐可憐我這個孤家寡人吧?”
我不爲所動,一方面是真的不想再麻煩她,一方面是夜裡還真不習慣沒有周洲在旁。
對於周炤的討巧賣乖,我並不領情,正欲委婉拒絕,身後便傳來赫連雪瑩的嗤笑聲。
“有本事自己生個去,霸着燁哥哥的孩子算什麼!”
周炤與赫連雪瑩似乎天生不對盤,兩人見面從來就沒有給過對方好臉色,總少不了脣槍舌戰。
預料到後面的情形,我頗感頭疼,見周炤將要還言,我忙扯住她的衣袖,小聲對她說道:“你要是喜歡周洲,不嫌麻煩的話,我就將他託給你照料了。”
周炤的臉色緩了緩,對着我與周洲露出一個甜美友好的笑容,再看向赫連雪瑩時,那雙眼裡幾乎能噴出火來。
赫連雪瑩全然不在乎,抱臂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周炤,一會搖頭,一會皺眉,最後甚是困惑地問道:“我若沒記錯的話,你也曾嫁過人,肚子竟然這般不爭氣?該不是有什麼隱疾吧?要不,我發發善心替你瞧瞧?”
那段不幸的婚姻已是周炤心中的禁忌,赫連雪瑩卻毫不避諱地講了出來,顯然是故意想要堵周炤的心。
而周炤果真氣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卻是辯駁不了,只是冷生生地吐出幾個字:“不勞你費心!”
說着,轉身便進了屋裡。
對於赫連雪瑩這樣的心思,我十分不喜,也沒有好臉色對着她,冷聲道:“赫連小姐,炤兒與你並無仇怨,何必如此?”
赫連雪瑩冷哼一聲,輕哂:“我只是看不慣她那副怯弱的樣子。不過就是一個誤會她的男人,有必要耿耿於懷至今麼?”
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令我氣憤,我道:“害炤兒變成如今這般的,是赫連平。你再是看不慣炤兒,也應該尊重他人。你好歹也是大夫,難道不知仁心仁德麼?”
“我這人向來如此。換作他人,我還懶得跟她費口舌呢!”她走近我,笑着凝視我片刻,輕笑道,“比起燁哥哥之前的那個妻子,你……更令我喜歡一些,不會讓我覺得無聊。”
我不喜從她嘴裡說出這番比較的話。
不想與她多說,我想着進屋看看周炤的情況,赫連雪瑩又兀自言語了:“我將要走了,你應該很高興。不過,你也別高興得太早……”
她笑着湊近我,一字一頓地道:“她,要來了。”
她,要來了?
她,是誰?
我剛想問問,赫連雪瑩卻已揚長而去,嘴裡還哼着輕快的曲調。
末了,她又回頭笑容滿面地對我說道:“明日一早,燁哥哥會去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