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翠兒的臉色陡然變得十分陰冷,眼中的笑意斂去,十分兇狠地盯着我。
張慶延咳嗽的聲音響起,很快,她便斂去了所有的神色,轉而緊張兮兮地坐在牀沿扶起張慶延,順着他的背輕輕拍打着。我狐疑地看過去,發現她的眼裡包滿了淚水,全然不似先前對我滿身敵意恨意的人。
那一剎,她看向我的眼神,像極了那夜陰冷仇恨的雙目。
我不知,她因何對我恨之入骨?
身旁,周彥華輕輕攬過我的肩膀,在我耳邊溫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我不解地看着他,指着正給張慶延喂水的平翠兒,壓低聲音道:“她……她就是欲對孩子不利的人,你一點也不在意麼?”
聞言,平翠兒只是偏頭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卻是張慶延掙扎着從牀上坐起,滿是病容的臉看得我心口難受。我看着他艱難地下牀,卻又被平翠兒扯了回去,他似是十分惱恨她的舉動,推開她,再次下牀向我走來。
這時,一直站在門簾處的何婉娘忙上前攙住他,指責道:“哎呀,你這副身子還折騰什麼勁,有什麼話回去牀上說也行啊。”說着,她還不忘向愣在一旁的平翠兒使眼色,平翠兒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淚,卻是依舊無動於衷地杵在原地。
我不懂這幾人之間的小動作,只是看着張慶延一步步朝我走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猛地,他突然雙膝下屈,在膝蓋未接觸到地面時,已被一旁的周彥華上前托住胳膊扶了起來。周彥華扶起他,便將他的手臂送到了隨後而至的何婉娘手中,低聲囑咐了一句:“好好養病。我與美珠改日來看你。”
繼而,他又擡目看向一直杵在牀邊的平翠兒,聲音無波無瀾地說了一句:“平姑娘,借一步說話。”
我茫然不解地看着周彥華,從他這一言行來看,我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
而平翠兒只是微愣了愣,便向這邊走來,張慶延卻急急地叫住了她:“平翠兒!”
平翠兒滿含深情的雙眸定定地看了他許久,終是對他露出了一抹微笑:“你放心,我懂得分寸。”
說完,她低頭走到周彥華面前,面無表情地道:“請吧。”
周彥華於袖中握住我的手,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便牽引着我出了張家。
平翠兒一直默不作聲地跟隨在身後。
張家與平翠兒家不過隔了幾戶人家,途中,她提出去她家坐坐,周彥華並未拒絕,點了點頭,便牽着我跟隨着平翠兒來到了她家裡。
平翠兒家中只有一對年邁的父母,母親眼神似乎不大好,聽說來了客人,眯着眼打量了許久,也不知看清了沒有,只是對着平翠兒說着:“翠兒呀,你不是去張家看我那女婿了麼?這兩人是女婿的大哥大嫂麼?”
聽聞,平翠兒臉色並不好看,正要說些什麼,平父已架起了爐子燒起了茶水,陪着笑臉向我與周彥華說了幾句客氣話,便扯着平母回了裡邊的屋子。離去前,他又對平翠兒擠了擠眼:“好好招待客人,不可無禮!”
平翠兒懶懶地應道:“曉得了!”
待平父平母進了屋子,平翠兒才擡起眼看了我與周彥華一眼,目光落在周彥華身上便定住了,冷淡地問道:“周先生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周彥華也不客套,直截了當地問道:“我想聽聽平姑娘對我們有何深仇大恨,爲何要加害美珠腹中的孩兒?”
平翠兒嗤笑一聲,眼中恨意涌現,吃吃笑道:“我與周先生無絲毫仇隙,卻對她恨之入骨。周先生想知曉緣由麼?”
她並不等周彥華點頭同意,又自顧自地說道:“你可能不知曉,她與慶延哥哥當真是兩小無猜,就快要談婚論嫁了!可惜……雙方家長都不同意,生生拆散了這對鴛鴦,我因此撿了個大便宜。”
這些事,我已沒有了記憶,如今聽來,格外吃驚。若我與張慶延真是情深意重,私下裡約定讓家裡人做主親事並不奇怪,只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竟是張家父母與我爹孃皆不同意我倆的親事!
是因爲親事遭到了雙方家長的反對,我才爲此尋了短見,險些兒喪了命麼?
那隻被周彥華握在袖中的手,因震驚和惶然,手心裡已沁出了薄薄的一層細汗。許是察覺到我情緒的波動,周彥華向我投來一道溫和的目光,交握的手掌輕輕在我手背上拍了拍。
得到他無聲的安撫,我的心海漸漸平靜了下來。而平翠兒似沒注意到我們之間的互動,眼睛盯着沸騰的茶水看了看,繼續低聲說道:“慶延哥哥不喜歡我,我便纏着他,想盡辦法討他開心,可他眼裡依舊沒有我。張家要替他說親,他總是推辭,我讓我爹上張家提出願結親的意願,他家看不上我,他更看不上我。”
她狠狠擦了一把淚,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又道:“我不忍看到他痛苦,想到要放棄,想要成全他,跑去張家求他家人答應他和你的親事,卻多次被趕了出來,他甚至責怪我多管閒事。那段日子,我恨過他,恨他看不到我的付出。後來,你嫁了周先生,那晚他又哭又笑,在那間茅草屋裡,我守了他一夜……”
講到此處,她的話語染上了難得一見的溫柔,面頰也微微泛紅。
我隱隱猜到了什麼,卻又不敢深想。
“那夜之後,我懷了他的孩子,可他……”平翠兒的臉頰上佈滿了淚漬,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她哽咽不已地捧着臉哭泣着。
後面的話,不用她細說,我也猜到了結果。
她的孩子沒了。
“他哄着我流掉了孩子,卻又總是念着你。我心裡氣不過,纔想要讓你嚐嚐失去孩子的痛苦,可他卻救了你。”她看了周彥華一眼,眼裡泛出奇怪的笑意,微微傾身,對着周彥華說道,“周先生可能還不知道,那夜,她與慶延哥哥可親近了……”
周彥華神色微凝,眸色深沉,握着我的手緊了緊。我能感受到他壓抑的情緒,埋下了頭,正要掙開他的手掌,他突然起身將我拉起,對着平翠兒冷冷地說道:“如今你也將如願嫁入張家,往後別再接近美珠。”
平翠兒猛然起身,一臉怨恨地指着我,道:“爲何慶延哥哥病了,她卻依舊活得瀟灑滋潤,更有你的體貼照顧,而我……我卻要嫁去張家沖喜。”
周彥華問:“有人逼你麼?”
平翠兒怔了怔,臉上一臉悲痛,卻是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周先生,不送了!”
周彥華也不多加逗留,扯了扯發愣的我,我亦步亦趨地跟着他的腳步出了平翠兒的家。
回去的途中,我都有些心不在焉,腦中的記憶一片混亂。
我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了家中。
周彥華並未與我多說什麼,我能猜到他心裡也不好受。畢竟,我與張慶延的那段過往鮮爲人知,爹孃想來只對他說了些皮毛,至於其中具細,如今聽平翠兒道來,他想必也是頭次聽聞。
他本是爲孩子一事想要找平翠兒問明緣由,無意中得知了我與張慶延的些許過往,在他意料之外。
然,看他平靜如初的面龐,這一切許在他意料之中。
我不願面對沉默不語、面無喜色的周彥華,看他一個人坐在屋內沉思,走近他,一隻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他驀地一驚,看清是我後,擡手覆上我的手背,再伸手,便攬住我的腰肢,將我抱在他的腿上坐着,頭埋進我的肩頭。
我一時不知如何做,想了想,便道:“周彥華,我與他……都過去了,你要信我。”
肩頭,周彥華髮出輕微的笑聲,擡眼看着我,臉上綻開絢爛至極的笑容,看得我一呆。周彥華伸手勾了勾我的鼻樑,我紅着臉瞋了他一眼:“你……你過分!”
周彥華漫不經心地問道:“我如何過分了?”
我梗着脖子爭辯道:“你做出這副姿態,故意讓我說好話哄你呢!”
周彥華坐直身子,認真地盯着我的眼睛,眉眼染上清淡的笑意,溫柔地說道:“美珠,我偶爾也想聽聽你的心裡話。”
我橫他一眼:“你懂得就好。這樣騙我,簡直……”
周彥華卻一本正經地道:“我未騙你。我是頭次聽到你與慶延的過去,而你如今對他也念念不忘,我心裡的確不舒坦。”
我紅着臉爭辯:“我沒對他念念不忘!他因我被病魔折磨,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關心關心有什麼錯!你口口聲聲說信我,分明不信我!”
“你別生氣。”周彥華手忙腳亂地抱住我,溫聲道,“我沒責怪你的意思,也沒有不信你。我們不要再糾纏此事了,好不好?”
我吸着鼻子,抱住他,伏在他肩頭,滿腹委屈地說:“你總惹我傷心,我恨死你了。”
周彥華無聲地笑了笑,任由着我喋喋不休地數落着他。
平翠兒被接進了張家那一日,這場婚禮並未太張揚。我知曉張家人不待見我,也沒去湊那個熱鬧,只是心裡仍舊掛念着張慶延的病情。
福多午後匆匆過來時,我得知他是從喜宴上回來後,有意向他詢問了喜宴上的事。福多絮絮叨叨講了許多,始終未講到我關注的新郎身上,我也聽得乏味了,倒被他講得有些昏昏欲睡了。
我正欲阻了他的話頭,他忽靠近我,神秘兮兮地靠近我耳畔,鄭重其事地說道:“姊,周哥哥近來一直往鎮子裡去,聽說是爲了修路的事,有時一去也是好幾日。前幾日他去了鎮裡,一直未回,娘擔心你,便讓我過來接你回家住一段時日。”
我看福多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我前些日子便回家小住了幾日,改日再去看娘吧。今日你周哥哥該會回來了,你回去與娘說說吧。”
福多無奈地聳了聳肩,又陪我嘮了嘮,便回去了。
其實,周彥華出門前便想送我回孃家住一段時日,我因不想頻繁麻煩阿孃,便拒絕了。
畢竟,在外人看來,常回孃家的女兒,定是在夫家過得不如意。
周彥華明瞭我的這一層心思,愧疚的同時,又說了許多暖心貼心的話來安撫我。不得不說,他說出來的情話雖不如書裡那般驚天地泣鬼神,平平淡淡,卻最能打動人心。
臨近黃昏,周彥華果真回了,連同着周炤也一塊兒回來了。我就知曉憑周彥華的性子,定然會抽空回來在張慶延的喜宴上露面。
不管怎麼說,張慶延也曾是他得意的學生之一。
回到家,周彥華簡要問了問我這幾日的情況,我一一說了。他換上一身絳紅色的長袍,人看上去也有了幾分喜氣。出門前,他又對我與周炤細細叮囑了一番,才帶上禮金匆匆離去。
我與周炤數月未見,關係雖算不上十分親密,如今見了面,各自倒也歡喜,彼此慰問了一番,周炤便囔囔着肚子餓了。
今日,白水鄉有喜事,馮嬸一家子自然前去吃喜酒,午間帶回幾樣菜餚飯食與我。眼下,周炤喊餓,屋子裡卻是沒有熱氣騰騰的香氣噴噴的飯菜,我想着做些簡單的吃食給她墊墊肚子,屆時等周彥華帶回酒席上的飯食再吃也不遲。
哪知周炤聽說我挺着肚子還要進廚房,忙不迭地將我扯進了屋子裡,挽起袖子笑道:“大嫂,等我露一手給你瞧瞧。”
周炤與周彥華一般,是嬌生慣養的小姐少爺,十指不沾陽春水,對廚房的物事一竅不通。看着周炤這架勢,我有些摸不準,又有些擔憂,難以置信地問:“你從未進過廚房,能行麼?”
周炤甩給我一記白眼:“大嫂不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麼?爲抓住冬青的心,我可是身經了百戰,定會讓大嫂心服口服!”
我倒不懷疑她話裡的真假,只是有些驚奇。周炤有些傲氣,竟然會爲了心中所愛放下一貫的驕傲,不惜一切地去討好心上人。
我沒有她這樣的勇氣,更沒有她這樣的氣魄。
也許,她與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閨秀還是不同的。
然,我終究不放心她一人在廚房裡搗鼓,全程守在她身旁,偶爾上前指點幾句。看她熟練操刀的動作,我能猜到她爲此付出了怎樣的努力,倒打從心底希望賴冬青能接受她。
熱氣繚繞下,我問周炤:“炤兒,你與冬青如今怎樣?”
周炤無精打采地回了一句:“老樣子唄。自從在他鋪子裡做活後,我又開始舞槍弄棒,雖令他刮目相看了些,他卻說我沒有姑娘家的樣子,錯投了女兒身。”
我無法想象賴冬青這樣打趣她的情景,卻又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周炤見我笑話她,張牙舞爪地撲向我:“大嫂,你敢笑話我,看我怎麼折磨你!”
她說着雙手便探向我的腋下輕撓了兩下,我被她撓得奇癢無比,經受不住倒向了她的懷裡,有氣無力地道:“快別鬧了!看着鍋裡些。”
周炤收起了玩鬧的心思,簡單炒了兩碟小菜。飯菜上桌,她先替我滿上了一碗白米飯,臉上露出幾分羞澀來:“不及大嫂的廚藝,不過也下得了筷,大嫂可別嫌棄。”
我執筷嚐了嚐桌前的兩碟小菜,味道說好不好說壞不壞,的確下得了筷。這樣的手藝,對周炤來說已屬不易,我不忍打擊她的信心,滿意地點了點頭:“很不錯!比起你哥,實乃天壤之別。”
周炤拄着筷子,自豪地挑了挑眉,又不無鄙夷地說道:“我看這些年若不是有大嫂在,我哥怕是會餓死。”
我尷尬地笑笑。
雖說男子只是迫於無奈纔會進廚房,但是,對於進過幾次廚房的周彥華來說,這地方是他的一個噩夢。即便他落難對吃食不甚講究,但是,想要吃好,憑他個人之力,幾乎是不可能。他自認爲的會熬湯煮粥,煮出來的食物實在令我不敢恭維。
一個連油鹽醬醋也分不清的人,進了廚房,只會焦頭爛額。
飯用到一半,前院傳來幾聲急急的叫喚,近了些,我才聽到有個孩童的聲音在喚着“姨”。
佟秀明!
我聽出他的話語裡帶了些許哭音,當下丟下碗筷,提起裙腳,穿過天井進了前院。看着在花木架下焦急亂轉的小身影,我走近喚了一聲:“秀明。”
佟秀明見了我,便小跑到我跟前,拉住我的手,急急地說:“姨,娘……娘……爹孃吵嘴了,娘一直在哭……”
我頓時怔住了,直到佟秀明的小手再次扯着我的手,我才醒過神,彎腰對他說道:“秀明別哭,小姨這就隨你去家裡。”
我實在想不通阿姊那樣溫婉和順的性子,竟也會與敦厚和善的佟秀明發生爭執?
我正打算與周炤說說,哪知她早已到了此處,不等我說什麼,她上前,一副仗義相助的模樣,攤開手掌說道:“護送大嫂的光榮任務,看來只能由我擔任了。”
她煞有介事地上前,一手扶過我,一手欲牽過佟秀明,佟秀明卻躲在我身後,轉而牽了我的手。見狀,周炤咬牙恨恨地道:“臭小鬼!”
周炤有時有些愛較真,我看着她對着佟秀明這樣的小孩大眼瞪小眼,輕聲勸道:“炤兒,秀明怕生,你別再嚇唬他了。”
周炤隱有不甘地冷哼了哼,這才與我一道出了門。
路上,我儘量小心翼翼地向佟秀明打聽他爹孃因何吵嘴,佟秀明皆是一臉茫然又悲痛的模樣,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委屈,竟嚶嚶抽泣起來。見他如此,我只好不再相問。
佟秀明並未領着我們從正門進去,而是穿過院牆從側門進了佟家,側門直通阿姊所住的小院子。才進院門,我便見到佟亞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發呆,那樣子苦惱極了。
而原本牽着我手指的佟秀明,見了失魂落魄的佟亞羣,鬆了我的手,撒腿向着佟亞羣奔去,脆生生地喚着:“爹!”
佟亞羣驚得從石凳上起身,一雙眼死死地鎖在佟秀明身上,低聲問道:“你去哪兒了?”
佟秀明伸手指了指我,眼裡仍有着朦朧霧氣:“我去找小姨……”
佟秀明這才向我和周炤看過來,面色僵了僵,面龐隱隱泛了紅。他將佟秀明拉到身邊,轉而對着我笑了笑:“珍兒在屋裡。”
我觀他面色有幾分不自然,心中更是狐疑,上前幾步,問道:“姊夫,你與我大姊一向和睦,因何爭吵?”
佟亞羣面色漲得通紅,支吾着不願言明。我不欲爲難他,看他這般模樣,也不再多問,嘆了一口氣道:“姊夫去別處哄哄秀明吧,我去看看大姊。”
屋內光線昏暗,我在臥房的窗子一角發現阿姊時,她正靠在窗邊望着外邊若有所思。夕陽的餘暉落在她身上,她靜靜地獨立在暖光裡,安靜得彷彿一幅畫,孤獨,哀傷。
周炤是初次見到阿姊,見到這樣落寞哀傷的阿姊,她不禁脫口喃喃:“好個惹人憐愛的美人兒!你那姊夫真是好福氣!”
我橫她一眼,她毫不在意地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鬆開了我的手臂。
而此時,阿姊已回過了神,盈滿淚水的雙目見到我的那一刻,眼中的光亮了亮,隨即又黯淡下去,澀澀地開口問了一句:“怎麼突然就來了?”
我還來不及答言,看着捧着肚子緩慢走來的阿姊,眼角一酸,卻聽周炤笑道:“還真是姊妹,過不了多久,你們魚家就添了兩個外孫了!可喜可賀!”
我乍聽不覺得她話裡有什麼,越想越覺得她這句話說得陰陽怪氣的,眼下也懶得計較她的態度。
而周炤反而隨性地找了個凳幾坐下,看着我與阿姊,笑容滿面地問道:“我能留下來聽你們姊妹倆敘話麼?”
我並不想周炤摻和進阿姊與佟亞羣的爭吵事件裡,而周炤也定然知曉我與阿姊接下來的談話,對於她留下來的動機,我當真不明瞭。
以她的性子,總不會對不相關的人的事上心吧?
於阿姊,於佟亞羣,她都不會無聊到關心人家夫妻倆之間的事。
果真,還不等我出口勸說,她便滿臉笑意地看着我,意味不明地說道:“大嫂,我別無他想,只是想看看如何才能討得冬青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