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搬來新園子裡後,在赫連平的安排下,周彥華便進了縣城的書院裡做起了“先生”,卻是比在白水鄉繁忙了許多。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若不是有周炤作陪,我真不知這樣的日子該如何打發?
白日裡,周彥華多不在,赫連雪瑩也不會在白日裡串門,多是看準了時間,以替周彥華醫病的緣由在此小坐一會兒便離去。對此,我已習以爲常,見兩人並無過分的舉止,也由着赫連雪瑩爲周彥華醫治那令我費解的病。
而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赫連平每每來此,總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絲毫不願在此多做停留。
這日,巧兮突然挎着包袱前來,不等我說什麼,她便猛地跪倒在我腳邊,慘兮兮地哭道:“夫人,巧兮如今無處可去,求您看在昔日照顧服侍您的份上,您收下我吧!”
我被她這突來的舉止弄得莫名其妙,看她跪在地上哭得傷心,忙彎腰扶起她:“發生什麼事了?你說說。”
巧兮哭得傷心,哽咽不能言,我忙掏出一方手絹送到她手中,輕言:“你先別哭。有什麼難處,能幫的我一定會幫。你與我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巧兮抽抽噎噎許久,才滿腹委屈地道:“我打碎了赫連老爺最愛的茶盞,老爺便將我趕了出來。我無處可去,就想着……想着您與周先生或許會收留我。”
僅僅因爲一個茶盞就趕人?這似乎不是赫連平的作風。
然,瞧巧兮悲傷無助的神情,我也信了。
她見我似有難色,忙道:“夫人,我什麼活都能幹!只要能混口飯吃,我什麼都能幹!”
我聽她說得懇切,只得勉強應下:“此事我先應下。等周先生回來,他若願意要你,你便留下吧。”
巧兮破涕爲笑:“多謝夫人!只要您同意了,周先生一定會同意!”
不知爲何,此時看着她歡喜非常的笑臉,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因周洲已開始嚎哭,我只得暫時拋下心中的疑惑,轉身進屋去給周洲餵奶。
巧兮頗自覺,放下包袱後,便開始院裡院外的忙碌起來,很快就張羅出了一桌飯菜。
傍晚,周彥華從學院回到家裡,我便將收留巧兮的打算對他說了,他果真爽快地應下了,也不多問,只道:“這樣也好,有個人幫着你打理這園子,你也能落個鬆快。”
他的反應在我意料之中。然,對於巧兮突然來此我仍舊覺得疑惑,當下便當着他的面講了出來:“我總覺得縣老爺是故意支使巧兮來此的。”
周彥華毫不在意地道:“既是子舒好意,我們承了便是。他是怕你不願生人進來,纔出此下策的吧。”
事已成定局,我自然不好反悔,也不再多說什麼。
用過晚飯,周炤突發奇想地要我陪她逛逛南街的夜市,我本不願去,以要照看周洲爲由回絕了她,讓她找周彥華去。
周炤叉腰道:“大嫂,你整日悶在家裡不無聊麼?不說我哥整日只知抱着書本,與他逛街有什麼樂趣可言?至於周洲,不是還有巧兮那丫頭看着麼?”
我經不住周炤的軟磨硬泡,終究還是妥協了。
南街的夜市熱鬧無比,燈火輝煌猶如白晝,街上人羣熙熙攘攘,吆喝叫賣聲不斷。
在這人流如織的繁華街市上,男男女女成羣結隊,有說有笑,好一派熱鬧祥和之景。
我不禁被這樣的熱鬧之景感染了,隨着周炤穿梭在人羣裡,耳邊響着天南地北的聲音,別有一番風味。
河面上有雜技表演,周炤拽着我擠過人羣,踮腳望着河面上的一艘船。
桅杆上,赤膊的漢子在細長的長杆上翻轉跳躍,引起一陣陣驚呼。
我是頭次見這樣驚險又有趣的表演,不由看得出了神。但看到船上的一人嘴裡噴出火後,我下意識地閉了眼,卻發現身旁的周炤不見了。
我不由得慌了神,已無心去看錶演,擠出人羣,大聲呼喊着:“炤兒!”
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呼叫着周炤,在一處空曠的攤位前佇立片刻,肩頭突然被人重重一拍,回過頭去看,卻沒看見人,再轉回頭時,周炤正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被她這舉止驚了一驚,心有餘悸地拍着胸口,問道:“你方纔去哪裡了?”
周炤癟癟嘴:“我就走開了一會兒,你就不見了。可不就是在找你麼?”
被她如此一鬧,我已沒有興致遊玩,正要回去,忽聽身後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
“嫂子!炤兒!”
來人正是赫連平。
周炤顯然對赫連平如此親暱地喚她有些不喜,朝着他翻了個白眼,卻是沒說什麼。這令我有些奇怪。
不過,見兩人不再針鋒相對,我反而鬆了一口氣。
“大嫂,我們回去吧。”
“正好,我正要去找阿燁說事。”說着話,赫連平已當先邁開了腳步。
回去的路上,周炤一直氣鼓鼓地衝着赫連平瞪眼,赫連平卻是毫不在意,時不時地調侃幾句,周炤反駁幾句卻總是落於下風,她也索性不再吱聲。
周彥華依舊在燈下忙碌着,赫連平徑直去了書房,周炤與我則一道去了我的屋子。周洲已然睡熟,巧兮正守在牀邊搖着蒲扇,替他驅散蚊蟲和熱意。
我看她哈欠連天,卻依舊守在牀邊,有些過意不去。從她手中拿過蒲扇,我輕聲對她說了一句:“你去歇着吧。”
巧兮乖巧地點頭,謝過之後,便提起裙角出去了。
周炤本還想逗逗周洲,見他睡下,與我簡單地聊了幾句,便打着哈欠回屋了。
梳洗一番,我路過書房前,看到裡面透出的一點燈火,也不知赫連平因何事要在晚間急急地來找周彥華。不過,這些事我一向不太在意,也不懂,也便不會放在心上。
屋內,周洲依舊睡得熟,我躺下替他掖了掖身上的薄被,忍不住親了親他的臉頰,也便抱着他睡下了。
我原本還想着再多撐一會兒等周彥華回屋一道入睡,可眼皮子實在撐不住了。
一夜好夢睡到天亮,巧兮早已起了,而牀邊依舊不見周彥華,不知他是一夜未回,還是一早便起了?
我替周洲擦臉時,便問着守在一旁的巧兮:“周先生人呢?”
巧兮茫然搖頭:“我起來就沒見到先生,園子裡也沒先生的蹤跡。這個時候,先生該不會去學院,我看周姑娘也不在屋裡呢。”
如此說來,這兩人是一早一道出門了?
早飯後,周彥華果真與周炤一道歸來了。
然,直到兩人近前,我才發現兩人臉色皆有些憔悴,情緒似乎也有些不對勁。原本還與周彥華說着話的周炤,近了我跟前,便不再說話,看着我的時候有幾分不自然。
我也沒有多心,迎上前,笑問:“你們一大早去了哪兒?還沒用過早飯吧?”
周彥華開口喚我一聲:“美珠。”
我應一聲,他似有話要說,卻是周炤急急地道:“大嫂,我們不是今早出了門,是今早纔回來。”
我大惑不解,周彥華卻是不等我問什麼,吩咐巧兮照看一下週洲,便將我往屋裡推,並鎖上了屋門。
他的臉沉如水,我到嘴邊的疑問卻是生生卡住了,轉而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周彥華神色深深地看着我,突然一把將我摟進懷裡,臉埋進我的肩窩,輕輕摩挲。他愈是這樣,我心裡反而愈發不安。
我擡手輕拍了拍他的肩,柔聲問道:“吃過早飯了麼?”
周彥華嗡嗡應了一聲,我又問:“是縣老爺那邊出事了麼?”
周彥華含糊不清地道:“不是。”
我心裡更是納悶了,見他這副情景更是不知所措,索性先等他慢慢平靜下來,那時,他自會與我說明。
他抱了我許久,我的腿有些發麻,卻又不敢開口打擾他。而周彥華卻似能感應到我的內心般,緩緩擡頭,撫了撫我的臉頰,便牽着我到牀邊坐下,又體貼地替我捏了捏發麻的雙腿。
他的模樣依舊安靜低沉,我幾次張嘴想問他因何事煩惱,又怕惹得他不喜,只是滿是擔憂地看着他一聲不響地替我捶腿。
周彥華擡頭,看到我擔憂中略帶委屈的眼神,擡手觸摸我的眉眼,淺笑道:“美珠,長安來人了。”
我眉心微皺,不假思索地問道:“什麼人?”
周彥華撫上我的眉心,眸光突然變得晦澀深沉,輕嘆一口氣:“朝廷的御史大夫,曾經也是我……我的岳父。”
我壓根不知御史大夫在朝廷是何官職,只是他一句“我的岳父”卻令我的心口驀地一緊,不禁攥緊了手下的衣裙。
我突然感到有些慌亂,咬脣問道:“她……來了?”
所以,赫連平昨夜前來便是爲此而來。而周彥華與周炤也是迫不及待地去見了她?
我以爲自己早已放下了,不會去在意他的過往。但是,在事實面前,我始終無法做到心如止水,做不到真正地諒解。
眼眶的淚水終於是落了下來,在周彥華伸手想要替我擦淚的時候,我將頭偏向一邊,悶着頭不做聲。
“她沒來。”周彥華急急地道,“自周家蒙難後,皇上便一直着手調查當年的事,還了周家的清白。雪瑩無意中透露了我在此地的消息,岳父……御史大人前來是想讓我重回朝堂,爲公事,並非私事。”
我擡頭看他急得滿頭大汗的模樣,心中的怒氣也壓下去了些許,卻依舊感到委屈憤怒:“你還叫他岳父,你分明是……分明還忘不了她。你口中的岳父帶你回了長安,公事私事也一併解決了!”
周彥華見我開了口,反而笑了笑,掏出手帕替我擦淚:“我不回長安。只是,昨夜我的一番話得罪了御史大人,他連你也記恨上了,這段時日可能會過來,我怕我不在的時候,你會受委屈。”
如此說來,他昨夜已拒絕了那御史大人的好意,並向對方說了我的存在,御史大人也因此記恨上了我。
他爲我做到如此,我倍感欣慰,所有的不快皆化作滿腔情意,笑着撲到他懷裡,低聲道:“我不怕!他還能吃了我不成?”
周彥華笑着輕撫我的頭,低頭道:“我與炤兒說了,讓她這幾日一直陪着你。你應付不了,她也能幫着你些。”
我擡頭狐疑地看着他,癟嘴道:“炤兒會幫我麼?她分明十分敬重喜愛你之前在長安的妻子,怎麼會對她父親不敬呢?”
周彥華颳了刮我的鼻樑,寵溺一笑:“如今,你纔是她大嫂啊。”
這理由雖有些牽強,然,周彥華既然這麼說了,想必有他的道理。而周彥華雖嘴角含笑,心中的愁緒卻凝結在眉心處,化不開。
我的心中頓時酸澀難言,擡手撫上他的眉心,問道:“她是不是到如今也等着你回去?”
周彥華神色一頓,眸光一緊,輕輕“嗯”了一聲。這一聲輕嘆,包含太多,我一時猜不透,神情又落寞了許多。
周彥華深深地看着我,嘆息一聲:“美珠,望你理解!畢竟是我負了她!”
我聽出他話語裡對她的愧疚與疼惜,平息的怒火再次被點燃。我狠命地推開他,嗤笑不已:“我理解啊!我怎麼不理解!你不用顧慮我的感受!當初我就說過,若你真要回長安,我不會攔你!長安纔是生你養你的家,長安纔是你施展抱負的地方!那裡有你的家人、朋友,還有一心盼着你歸去的妻兒!”
周彥華滿面複雜又震驚地看着我,喚我一聲,我恍如未聞,繼續道:“周彥華,你不用爲了我而委屈了自己,也辜負了苦苦守着你等着你的妻子。我……我不在乎!不在乎你的這些施捨!看到你對她念念不忘,倒不如成全你們來得痛快!”
說出這番話彷彿用盡了我的精力,我頓覺渾身無力,起身想要離開這煩悶壓抑的空間,纔沒走兩步,周彥華一手拉住我的手臂,一手從背後圈住我的腰身,頭擱在我肩頭,低低地道:“淨說氣話。”
他扳過我的身子,見我面無喜色,笑着湊近細細看我,我低垂着頭不斷地躲着他,終於忍無可忍擡頭厲喝一聲:“別鬧我!”
哪知他卻趁我擡頭的間隙,不由分說地銜住我的雙脣,半推半抱地將我抱上了牀榻上,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在我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機會後,我氣憤地推開他靠近的身體,他卻再次傾身而下,緊盯着我的臉,輕聲問道:“還生氣不生氣?”
我扭頭不願面對他,他又扳過我的頭,覆脣而下,脈脈溫情全傾注在了這沒完沒了的親吻裡,我心中那無端的怒火,恁是被他消磨得無影無蹤了,反而漸漸動了情。
當我意識到時,突然感覺前所未有的慌亂。
現如今,我的情緒周彥華似乎已瞭如指掌,他已能輕輕鬆鬆地指引着我的一切情緒。
這種感覺令我迷亂的意識清醒了幾分,卻發現我與他身上皆是衣衫半解。我慌得忙伸手捂住胸口,惡狠狠地盯着他:“幹什麼!”
周彥華的目光有幾分迷亂,被我這麼一聲喝,他的目光清明瞭些許,卻依舊死死抱着我不放手,低頭在我肩頭咬了一口,理所當然地道:“行夫妻之事。”
“不要臉!”
我使勁推開他,才坐起身,又被他抱着倒向了牀榻上,做了幾番掙扎,仍舊是無濟於事。
一番翻雲覆雨,周彥華卻依舊抱着我,似乎是生怕我逃離了一樣。
近看他疲倦模樣,我壓下心中的怒氣,冷不丁地問道:“你今日不去學院麼?”
周彥華彎脣一笑:“不去,在家陪你。”
我最是受不了他這樣滿含深情又脆弱的目光,伸手推了推他:“你鬆開些,我得起來看看周洲。你昨夜該是沒睡,今日不去學院,就好好歇歇吧。”
周彥華細細地盯着我看了一會兒,在我耳邊說一句:“天不老,情不絕。”
我詫異地看向他,他已鬆了手,撫了撫我的臉頰。我反應過來,紅着臉打開他的手,坐起身一邊穿戴,一邊埋怨地問着:“周彥華,你的嘴越來越甜了,跟誰學的?”
周彥華替我撫了撫衣襟,漫不經心地道:“子舒說姑娘家都愛聽這些,我發現你也愛聽,便在書裡學了一些。”
我側頭乜他一眼,不屑地冷哼:“說得好聽!誰知你有沒有對別人說過?”
周彥華猛地坐起,從身後抱住我,咬着我的耳朵,道:“還沒消氣?”
我氣呼呼地撥開他的手臂,滿腹委屈地道:“你耍流氓欺負我,我能消氣麼?”
我是真的感到委屈。細細想來,每當我與他置氣時,周彥華也多是說些話哄哄我,更有甚者,便是不顧我的意願像如今這般對待我。我也果真沒出息,在他的甜言蜜語和親近下,就輕易原諒了他。
而周彥華此時見我委屈地哽咽不已,將我抱進懷裡輕聲問道:“那你要我如何做?”
我一時無言以對。
我支支吾吾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推開他,沒好氣道:“睡你的覺!我還沒消氣,你也別與我說話!我怕說出令你不喜的話,惹你不高興,你又……”
周彥華的臉色漸漸不對,我也不再多說,匆匆穿衣後,似乎是爲了故意氣他,冷冷地說了一句:“你要是不想辜負她,就回長安,沒人攔着你。”
周彥華的臉色瞬間變黑,我不等他說什麼,便跑出了屋子。
比起屋內的壓抑,室外的空氣清爽舒暢許多,我的心情也輕快了許多。
而巧兮一見我出來,忙抱着哭泣不止的周洲到我跟前,苦着臉道:“夫人,小少爺一直哭,怎麼也哄不好。我看周先生與您的屋子鎖着,也不敢冒昧打攪……”
我已聽不下去,忙從她懷裡接過周洲,抱着他來回哄着,依舊不見他消停。巧兮也是在一旁乾着急,我心裡也是焦急萬分,問着巧兮:“先前那會兒,他可有做過什麼?”
巧兮皺着秀眉思索了半晌,用不確定的口氣說道:“小少爺像是在聽過貓叫後,就一直哭鬧個不停。莫不是……”
那十有八成是被貓叫嚇着了。
然而,自搬進這座園子裡,我也沒見過有誰養貓,便問:“哪裡來的貓?”
巧兮搖頭,猶豫地道:“聽聞南院的屈小姐愛貓,那隻貓許是屈小姐養的。”
屈小姐?
如若不是巧兮提起,我幾乎忘了這園子裡還住着一位我至今未見過面的屈小姐。
這閉門不出的女子實在是太過神秘,這園子換了主人,她至今也無動於衷,也不見她走出那片竹林。
聽巧兮的語氣,她似是對那位屈小姐有所瞭解。
“你見過屈小姐?”
巧兮點頭道:“屈小姐才貌雙全,才智不輸男子,就連赫連老爺也誇她聰慧絕頂呢。可是,前陣子這屈小姐就閉門不出了,也不知是什麼原因。”
懷裡的周洲哭得令我心焦,我也無心再去聽這屈小姐如何如何,只是問着巧兮:“那貓兒還在麼?”
巧兮連連點頭:“還在。夫人要是想看,我這就抱過來。”
我朝她說道:“你暫且留住那貓,我抽空給屈小姐送還回去。”
“啊?”巧兮表情有些古怪,“夫人要去南院?”
我對巧兮的表現感到疑惑,仿似南院我去不得一樣。
“這園子都是周先生的,南院也是,我去不得麼?”
巧兮忙道:“去得去得!可是,小少爺這……”
我皺眉道:“你去忙吧,交給我就好了。”
巧兮也只得乖巧地離開了,看她仍舊有些擔憂地看着周洲,我不禁爲她這份善良打動。
因怕吵着了屋內休息的周彥華,我只得抱着周洲去了別處哄他。可是,無論如何哄,他就是哭不消停,哪怕嗓子已有些嘶啞,也依舊扯着嗓子哭嚎。
無法,我只得折轉回來,將他抱到周彥華牀邊。
周彥華睡眼惺忪的模樣雖令我十分不忍,可是,周洲的情況更令我心疼,不得已還是吵醒了周彥華。
周彥華清醒過來,起身穿戴起來,聽到周洲的哭聲,他皺眉問:“他怎麼了?”
我道:“聽巧兮說,是被貓的叫聲嚇着了。”
周彥華穿戴的動作一頓,臉色卻有些發白,聲音都有些顫抖:“貓?這園子裡誰養貓了?”
“許是南院的屈小姐。”我發現周彥華的臉色愈發不對勁,走近詢問了一句,“怎麼了?流了這麼多汗?”
周彥華搖頭,看着我懷裡的周洲,從我懷裡接過周洲,笑着對我說道:“兒子愛聽曲兒,你唱曲兒哄哄他就好了。”
我將信將疑,聽着周彥華哼着曲子哄着周洲,不禁有些呆了。
而在周彥華曲聲的安撫下,周洲果真漸漸止住了哭聲,竟漸漸露出笑容來。
周彥華笑道:“看吧!兒子隨了我,乖兒子!”
父子倆的互動令我感到自己這個母親做得十分失敗。
然而,我不想因此被周彥華比下去,從他懷裡搶過周洲,驚得周彥華不住地道:“你輕點!輕點!我才哄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