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英名,正是與漢成帝的皇后趙飛燕有關,據史書記載,此女能歌善舞,姿容秀麗,是一個絕色美人,而更爲難得的是她還身懷異香,令漢成帝對她如癡如醉難捨難棄,其實她之所以身姿輕盈且身有所香,有一半是拜燕飛香所賜,不過此香早已失傳。微臣雖偶爾從古書上覓得此事,但一直以爲只是個傳說,沒想到今日會在娘娘這裡見到。”穆太醫激動地道。
“這本宮倒還是第一次聽到,史書所記皆道趙飛燕身輕如燕、異香撲鼻乃是息肌丸的功效,怎的還與這燕飛香有關?“
“息肌丸令其身輕如燕,燕飛香則令她身懷異香,兩者缺一不可,否則趙合德同樣有香,但她豐滿的身形如何像是服用息肌丸的樣子。”說到這裡穆太醫感嘆道:“小小一顆藥丸就能令女子身懷異香當真是神奇,可惜此物與息肌丸一樣含有麝香,女子肥這必當絕孕!”
“什麼?”朱如水悚然起身,發間芙蓉粉晶珠釵嘩嘩作響,駭然之色盈滿眉眼,“此物當真含有麝香?”
“正是。”聽得穆太醫這般回答銀屏頓時急了,顧不得以她的身份合適與否厲聲責問道:“太醫既早知此物含有麝香,爲何不早說?公主聞了這以久豈非要……要不能懷孕?”
寂寂深宮中?是所有女子唯一的依靠,不論你是昭儀還是貴妃乃至於王后,一切名份恩寵皆不及孩子來得牢靠,寵愛終有逝去的那一天,唯有孩子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可以一生一世依靠,永不離棄。
朱如水雖未說什麼,但臉色已經蒼白如紙,目光盯着穆太醫,她已是二十幾歲的人了,若再被麝香糾纏,只怕這一生怕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穆太醫見狀連忙欠身道:“貴妃不必擔心,麝香的危害在於日久時長而非一朝一夕,只聞這片刻功夫絕不會導致貴妃不孕,若貴妃真不放心的話,那微臣過會兒去熬一鍋羊湯來,以洗淨麝香之陰毒。”
朱如水聽到這裡面色纔有所好轉,抿一抿乾澀的脣,拂裙坐下,靜夜如水,只聞冰塊化水滴落銀盆的聲音,滴嗒滴嗒像敲入心間的更漏。在這樣的寂靜中朱如水問出了一直積壓在心底的話,“那麼依太醫看來襄妃身懷異香可是這燕飛香的功效?”
穆太醫不料她會有此問,微微一驚仔細想了想道:“應該不是,襄妃所散發出來的香味微臣也聞到過,與此藥不盡相同。”話音剛落忽地又想到了什麼,遲疑着道:“不過微臣聽說襄妃自小就懷有異香,只是不甚濃郁,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燕飛香就會起到一個輔助作用,激發體內原有的香味令其更加明顯,而燕飛香本身的香味就會被隱藏在體香之內,不易察覺。”穆太醫已經曉得了手上這顆藥丸的來歷,但朱如水不說他自是不敢捅破的,該裝糊塗時就要裝糊塗,這樣才能活得長久些。
聽到這裡朱如水終於明白了,可是有一點依然說不能,服用此香固然可以令身上香氣不絕,但也會不孕,若非自己不想懷孕否則是絕不可能主動去服用此香的,除非……眸光驟然一凜,扭着杯盞的手一下子收緊,除非她根本不知此香會導致不孕,那麼所有的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柳青青,一切皆是她所設下的陰謀,以襄妃爲載體,隨着她的走動神不知鬼不覺將麝香散播到各處,諸女久聞之下自然無法生育,這也就解釋了爲何陳相允大婚多年膝下依然只有拂曉與寧貴人生下的一子一女。
這兩人,一個一直幽居來儀閣少與人來往,一個勢微言輕根本不受人重視,襄妃自然不屑於見她。而自己、成妃以及常昭儀、言昭儀等位份尊貴的妃嬪素有相見,尤其是自己,襄妃的信陽宮就在靜儀宮旁邊,自己幾乎日日聞到襄妃散發出來的香味,又豈能懷孕?!
柳青青,她好深的心計,自己生不出孩子也不讓別人生,如此陰毒的手段也只有她纔想得出來,可笑陳相允還一直以爲她是柔弱善良之人,真真是可笑!
這一回柳青青失了孩子又絕了生育能力也算是上天給她的報應,但這個報應還不夠,遠遠不夠!
朱如水眼中浮起鮮明的恨意,金屏、孩子,失去的一切皆是拜她柳青青所賜,若不將她千刀萬剮難泄心頭之恨!
待將重重恨意滴滴不漏收藏在眼底後,她命銀屏取來一個白玉鎮紙賞了穆太醫並道:“太醫辛勞了,這東西就賞給太醫把玩,今夜的話本宮不想再有第四個人知道,太醫明白嗎?”
穆太醫趕緊雙手接過垂目道:“微臣明白,謝貴妃賞賜。”
他正待退下,銀屏忽地想起一事來,上前道:“公主適才出現頭暈目眩之症狀,不如讓穆太醫請脈看看公主是否身體有恙?”
其實何止是頭暈之症,腰背也痠痛得很,只是朱如水一直忍着沒說罷了,此刻聽銀屏提起,想想也是便伸出手讓穆太醫診斷。
穆太醫依例覆上生絲,然後將食指中指搭上她的手腕,才搭了一會兒神色就起了細微的變化,之後更是大變,目光飛快地掠過朱如水落在尚放在盒中不曾蓋起的燕飛香上,重若千鈞,厲聲喝道:“快把盒子蓋起來拿走,另外把所有能開的門窗都打開,要快!”
見其神情如此嚴肅銀屏顧浰問因由,趕緊收了盒了打開門窗,令聚集在屋內的香氣隨風飄散開去。這燕飛香着實神奇,饒是宮門大開夜風吹指,香氣依然經久不散,穆太醫微一咬牙對朱如水道:“微臣斗膽請貴妃先去外面避一避。”
看到他慎重的神情朱如水心莫名地慌了起來,快步走到外面,穆太醫一直領她到聞不到香氣的地方方纔停下,不待朱如水詢問,他先一步撩袍跪下,“微臣疏忽,險些犯下大錯,請貴妃恕罪。”
朱如水被他這一連串舉動弄得心神不寧,扶了銀屏的手巍然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是不是……是不是本宮已經……已經……”後面的話太過艱難,喉間像梗了根刺一般,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銀屏懂了她話中的意思,臉色刷的一白指着科技興邦主醫便道:“適才明明是你說只聞一小會兒不會有事,怎的現在又變了,若公主有個什麼閃失,必唯你是問!”
穆太醫此刻已恢復了鎮定,聽得銀屏這般嚴厲的責問也不生氣,呵呵一笑搖手道:“銀屏姑娘莫急,聽微臣把話說完。”
在朱如水的默許下他起身道:“麝香對普通人來說只聞一會兒確定不會有事,但對孕婦來說即使是一口也是有危險的,若非適才替貴妃把脈微臣還沒發現原來貴妃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說罷又鄭重向朱如水行了一禮,滿面喜色地道:“恭喜貴妃賀喜貴妃,願貴妃早日爲王上誕下王子。”
“你說什麼?”驚喜來得太快太急,她反面有些反映不過來,只一昧愣愣地盯着穆太醫,還是銀屏先反應過來,高興的人都差點蹦起來了,抓着朱如水的手喜道:“公主,太醫說您有身孕了,您腹中有了王嗣!”
朱如水聽到了她的話目光卻依然定定望着穆太醫,直至親眼看他點頭方纔徐徐吐出因緊張而一直憋在胸口的一口氣,眼眸輕動,眼眶不知何時浮上了一層淺藍色的水光。
孩子……她的孩子?手顫抖着撫上平坦的小腹,那裡真的有一個孩子在長大嗎?
她盼了整整五年,而今一夕成真卻以爲還是在夢中……
這些日子因一直在煩擾柳青青的事連月事有沒有來都不知道,更不曾想到這事上去。孩子……她真的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嗎?真的要有一個小人兒叫她母妃了嗎?淚漱漱而下,連發間的芙蓉粉晶珠釵垂下的珠絡都蒙上了一層溼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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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對不起看書的朋友吶,隔了這麼久才更新一章,最近一禮拜單位搬家,寢室搬家,一切都在調整中,而現在碼字也沒原來方便了,所以更新可能會慢一點,但我會盡力的,望見諒。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