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娉婷一口氣沒有接上便忽然倒在了牀上暈了過去,方思遠急急的走到牀邊探了探方娉婷的脈,發現她脈象平穩了許多,這才緩緩舒出一口氣,對着一邊的白汐景道:“別緊張,只是太累了而已。”
白汐景聞言這才點了點頭,可是卻是覺得有點不自在和尷尬,她雖然隱隱感覺得到方娉婷自從嫁與葉凜以後對子的態度不似以前,但是兩個人卻都沒有說破,努力維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可是當中間這層紙捅破以後竟會讓人覺得有些失落。
方思遠見白汐景低着頭看着地面,不禁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跨步走到了白汐景的面前道:“不要想太多,你又沒有做錯什麼。”
白汐景聞言心下其實還未放開,面上卻是帶上了淡淡的笑意:“按常理來說,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爲自己的妹妹說話纔是麼,怎地忽然安慰起我來了?”
“你見過我按常理出牌麼?”方思遠不以爲意的說道,不過也是這麼一句話纔是真正的將白汐景逗笑了。
和方思遠說了一會話,白汐景這纔開口道:“我留在這裡多半不太好,還是先回去了。”雖然方思遠不說,但是看着方娉婷現在的情形也不適合移動,而且方思遠現在對葉凜可謂是恨着的,怎麼可能把方娉婷再交給他,估摸着方娉婷會暫時住在這別院裡了。自己留在這裡,方娉婷醒來肯定覺得很煩人。
方思遠知曉她的心思,便點了點頭道:“我送你。”
“不用了,這麼近的路……”白汐景忙開口婉拒,卻不想方思遠竟是不悅的皺了皺眉頭,那樣的表情害的白汐景接下來的話竟是怎麼也開不了口再說下去。
“汐景。”方思遠輕輕的喚了她一聲,語氣裡帶着無奈,眼神溫柔而專注:“不要每次都拒絕我,你這個樣子就好像……我前進一寸,你便要退後一尺一般。”
這種話根本不像是方思遠會說出來的話,所以白汐景乍一聽竟是無從反應,只能呆愣地看着方思遠呢,一句話不禁腦子就脫口而出:“你是不是病了?在說什麼胡話呢?”
白汐景的話音剛落,卻不想方思遠忽然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兩隻手,然後往着自己身邊一拉,白汐景瞬間就貼在了方思遠的身上。“你做什麼……”
方思遠忽的擡起左手,衣袖翻飛間帶着淡淡的木蘭香。方思遠節骨分明的手掌穿過白汐景烏黑的髮絲,最後撫上了她的臉頰。他掌心的溫度有些灼人,可是白汐景卻是覺得被他撫上的頰邊卻是比方思遠的掌心還要滾燙幾分。白汐景急忙要去避開,卻不想方思遠那隻手卻將她的頭固定的好好地,根本掙扎不開。
白汐景剛想說些什麼,方思遠卻忽然湊近,依稀間都能感覺的到方思遠的吐息。白汐景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一張臉也像是染上了醉人的胭脂一般,一片通紅而嬌羞。看着方思遠不斷放大的面容,白汐景竟是嚇得忽然屏住了呼吸,一雙眼睛不自覺地瞪得大大的。
“喃,感覺到了?”方思遠用個頭貼近白汐景光潔的額頭,而他們之間相隔不過半寸。
白汐景努力的想要把脖子向後仰,以便和方思遠拉開一點距離,奈何自己的力氣哪裡比得過方思遠,竟是自己越掙扎方思遠便越靠的近。白汐景不禁有些氣惱,鼓着腮幫道:“感覺什麼啊?”
“唔,比如說我並沒有發燒,也沒有生病,更沒有……說胡話。”方思遠慢條斯理的開口道,聲音沉在喉嚨間,嗓音別樣的魅惑和誘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弄得白汐景很是窘迫,不由得跺了跺腳:“我,我知道了,你沒說胡話。可以放開我了麼?”
方思遠聞言這才淡淡一笑放開了白汐景,白汐景本來還在氣悶,可是一對上方思遠面上那難得的笑意,心裡卻又氣不起來了。一直壓抑的感情,似乎已經到了邊緣,再也抑制不住,像是裝滿了水的茶杯一樣快要溢了出來。
“這樣捉弄我很有趣?”白汐景看着淡笑的方思遠開口道。
“嗯。”
“你,你這個人真的是……你這樣捉弄我究竟圖個什麼啊?”白汐景揉了揉自己發緊的眉心,已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太多的感情涌上心頭,有氣悶,有不甘,還有淡淡的撒嬌。
“捉弄你能圖個什麼?不過是圖個心情愉快罷了。”方思遠頗爲認真的回答道,於是他看到某人的眉頭挑了一下,竟是半天無言,那模樣惹得方思遠又是輕笑出聲。
明明因爲方娉婷的事情,剛剛兩個人還各懷心思的種種煩悶,可是這樣一鬧下來,心情卻是忽然放晴了。
“我送你回去。”方思遠笑着開口道,見白汐景又要說什麼,忙開口再次道:“不要拒絕我。”
白汐景心裡知道自己一直刻意的不去察覺的情感已經再容不得她不去注視了,她,喜歡他,那個叫做方思遠的男子。
可是這份情感卻是如何都開不了口的,因爲他們之間隔着一個葉凜。除非她不嫁葉凜,除非他不怕與葉凜爲敵。現實總是殘酷的,這世上哪有一個人願意爲了一份感情而去與整個葉國爲敵,更何況方思遠他心裡也未必沒有這大好江山的位置。那麼她之於他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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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汐景雖然猜到了此次方娉婷滑胎定會受到很重的打擊,卻不曾方娉婷會變成這個模樣,她至今都不敢相信方娉婷她居然……瘋了。
因爲她知道方娉婷不想見自己,所以這幾日便一直呆在自己的別院裡沒有去探望她,只是偶爾遣思琴去打聽打聽情況罷了,只是第四日的時候自己卻被方思遠派來的一個丫鬟請了過去,當時那丫鬟的模樣有些焦急,問她話她也老是答不上來了,只說什麼“小姐自己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汐景雖然當時不理解這句話,可是當她看到方娉婷的那一剎那她卻是明白了。因爲方娉婷竟是笑着跟她打招呼道:“汐景,你怎麼來我們行宮了,夜宴上你真的好厲害。跟你說哦,我當時都替你捏了一把汗呢。對了,對了,明日的賞梅宴你去不去?”
她說的事情明明是兩年前在京城發生的事情,而且自從她來葉國後就沒有見過方娉婷這般毫無防備的笑意。
白汐景心裡一緊,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方娉婷道:“娉婷,你說這是哪裡?”
方娉婷笑着道:“方國的行宮啊。難道不是?”方娉婷忽然垂下了頭去,好像在想什麼事情一般,過了很久她又擡起頭來道:“不對,不是行宮,擺設不一樣。這是哪裡?”
白汐景猛的將目光轉移到方娉婷身邊的方思遠身上,卻見方思遠默默地搖了搖頭。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怎麼沒有了!”方娉婷忽然大聲叫了起來,驚恐的看着自己的肚子,見自己肚子平坦竟是嚇得面色蒼白,不斷地用手去捶自己的肚子,一邊大聲叫着,一邊大聲哭泣。
方思遠終是看不過去,迅速的在方娉婷身上一點,方娉婷便軟軟的倒在了方思遠的身上睡過去了。
昔日那般活潑爽朗的女子,今日卻是這副模樣。白汐景不禁感嘆的嘆了一口氣,模糊間似乎想起了上一世的方娉婷,沒有經歷過喪子之痛,自己的丈夫也沒有真正的喜歡上任何一個人,所以她才那般的睿智和灑脫。
造成這一切的是不是她呢?
不,所有人都可以這樣想,唯獨她不可以,她不能否認自己,因爲她要自己好好地活下去。白汐景暗暗的想到,眸子裡的動搖已經不見,只餘一片清明。
“剛開始的時候她不是還好好的麼?”白汐景想起那一日的情形,明明是好好地,怎麼會忽然就……
方思遠聞言驀地一嘆道:“兩個可能,一是她有時候沒事,有時候會忽然忘記一些事。二是……裝的。”
“裝的?爲什麼?”白汐景不解的開口道。
方思遠一邊打橫抱起方娉婷向着屋子裡走去,一邊和白汐景搭着話:“葉凜這幾日一直遣了人想要接娉婷回世子府,她也許……不想回去。”
白汐景聞言一愣,隨即便明白了,這個樣子的方娉婷怎麼可能回世子府,在沒確定是真是假之前只怕方思遠絕不會同意。更何況就算方娉婷這個樣子回去了,葉凜若是有一絲內疚便會加倍對她好,而葉凜的姬妾也不會對這樣的方娉婷在意。可謂說是一道安全屏障。
想到這裡,白汐景的目光不禁在方娉婷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
剛剛和方思遠把方娉婷送回房間,兩個人還來不及說上話,便聽到王福的聲音在院中響起:“葉世子,你這個樣子讓我們很是爲難!”
王福從來不會大聲說話,他這麼一說便就是給方思遠他們提了醒,畢竟白汐景呆在這裡有些不好。白汐景和方思遠都是一驚,一時間白汐景竟是不知道自己是該留在這裡,還是藏起來比較好了。可是就算要藏起來,這個屋子裡卻是佈置的太過簡單,無處可藏。
葉凜和王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