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據下面的人來報,今日在祀水城內抓住了兩名起義軍。”祀水城內的城主府上一個小兵得令後,便將下面傳上來的情況報給了城主府內暫住的白子譽和方思遠。
此時的白子譽正在和方思遠處理着軍務,哪有時間顧及這些,遂二人皆未擡頭,沒有看到那小兵臉上略感奇怪的表情。只有爲人算是溫和的白子譽淡淡的吩咐了一句:“既然抓住了,嚴刑逼供就是,我們要的只是結果。”
“這……”小兵感到有些爲難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但是也有可能不是起義軍。”
小兵的話音剛落,白子譽不禁皺了皺眉,這才擱下了手中的筆,開口問道:“什麼叫做也有可能不是?我白國軍隊何時如此無能了,連是還是不是都確定不清楚麼?”白子譽的聲音略微有些低沉,言語裡卻有一絲不滿之意。
倒是方思遠忽的擡起頭來看了那小兵一眼,只是俊逸的面上無甚表情。看着這兩位世子的態度,那小兵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反應纔是最好。思量了半餉這纔開口道:“說是這兩位看起來極爲尊貴,雖然將其投入了牢獄之中,可是那兩人卻面無懼色不說,既然還頭頭是道的分析起現在祀水城的形勢來。”
“哦?聽起來倒是有趣,彷彿是故意要引我們過去一般,我倒是要去瞧瞧這兩個人到底是何形容。”白子譽聽聞那小兵如是說以後,脣角慢慢上揚,俊逸的臉上帶着一絲極淡的笑意,可是眼眸裡卻是一片冷靜如水。“怎麼樣,方世子可有興趣一道?”
方思遠聞言便將手中的摺子合上,然後慢慢站起了身,點了點頭道:“自然。”
二人在小兵的帶領下向着城主府後院的一處地牢走去,卻不想一到地牢就發現那些就算沒有當值的侍衛竟也聚集在了那裡,口裡還在說着什麼:“我看那黑衣公子分析的頭頭是道,不像是壞人啊。”
“要是他們真的是起義軍,那可怎麼的了。”另一個聲音也附和道。“再說以他們的機智不會那麼容易就被人抓住吧,我看啊,這裡面只怕有什麼貓膩。”
白子譽和方思遠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同時蹙了蹙眉,卻也不多說話只是跟着獄卒向着地牢深處走去,只是隨着他們的深入卻隱隱聽到一陣笛聲。那笛聲高雅而動聽,時而悠遠,時而舒緩。
笛聲越來越近,曲子也似乎慢慢歸於尾聲,就在他們到達那關押着那兩個所謂起義軍的牢獄時,那曲子也戛然而止,整個地牢裡一片寂靜。而那牢里正關押着的兩個人皆是一副出塵的模樣,黑衣男子倚牆立在一旁,手上還握着一枝玉笛,而那個白衣少年則是靜靜地坐在黑衣青年身邊,只看得到一個纖細的背影。
“白世子和方世子到。”那獄卒忙上前去敲了敲牢門,提醒着裡面的兩個人現在所站在他們牢前的人的身份。
獄卒的話音剛落,便見那個黑衣青年轉了轉手中的玉笛,然後極爲帥氣的將玉笛別在了腰間,然後淡淡的掃了那白子譽和方思遠一眼。倒是那個白衣少年聽到獄卒的話後慢慢抖了抖自己的衣袍,站起身來,對着二人盈盈一笑道:“好久不見,二位可好?”
“你……汐……”白子譽在看清那白衣少年的長相後,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驚訝出聲道,可是顧及到現在的局勢,又是軍中,便生生的將那句稱呼咽回了自己的口中。
察覺到白子譽的反應,那少年極爲有禮的行了一禮道:“白世子若是願意便喚在下白五便是,這位是杜康。”五是白汐景在白國的排位。
白子譽不禁皺了皺眉不知曉該如何開口是好,縱然有千言萬語卻是說不得半分。倒是一旁的方思遠忽然開了口道:“開門,放人。”他的聲音很淡,甚至沒有絲毫的起伏,彷彿毫不驚訝一般。可是汐景卻還是捕捉到了他剛開始認出是她時有了一瞬間的驚詫。
“是。”那獄卒也不敢問這牢裡究竟是關的什麼人,慌忙去打開了牢門,將白汐景和杜康放了出來。
“方世子,恕子譽先行離開一步。”白子譽跟方思遠打了招呼後,便一臉慍色的拉着白汐景匆匆離開了地牢,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這才鬆開了白汐景的手:“你來這裡做甚?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你怎可擅自離京!”
白汐景見白子譽是真的動了怒氣,也不敢反駁什麼,只能將頭低着,等着白子譽一股腦兒的問完了話,這纔剛剛微微擡了擡頭答道:“我見過父王了,我能安全來到這裡也是因爲一路上有父王的安排。”
見白汐景直接搬出了白斂,白子譽這才緩緩的吸了一口氣,慢慢平定下來。“你還未說你來這裡作甚?”
“我現在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所以,我想和你打一個賭。”白汐景眸子裡閃過一絲精光,面色卻是鎮定自若,甚至還有這一絲自信。
“汐兒,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這裡是戰場,你卻來兒戲的和我打賭……”白子譽頗爲不贊同的眯了眯眼睛。
“世子何不聽聽公主想要和世子賭什麼再來下定論,看看究竟是不是兒戲。”杜康忽的出聲打斷了白子譽繼續奚落白汐景的話,雖然明明是以下犯上,但是杜康的表情卻是自然的很。
白子譽掃了杜康一眼,眸子裡一陣風雲起伏卻又漸漸歸爲平靜,良久纔再次開口道:“打什麼賭?”
“在這三天內我不會插手祀水城裡的任何事,但是若是我在這三天內猜出了關於祀水城和起義軍的三件大事,那麼便請世子答應我一個請求。”白汐景沉穩的開口道,她的眉眼裡滿是驕傲和自信,一雙琉璃般的眸子也熠熠生輝。
“什麼請求?”
“三天後放棄祀水城,轉與葉凜他們匯合。”白汐景堅定地開口道,彷彿自己脫口而出的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話一般。在戰爭中主動放棄一座城池意味着什麼,沒有人不知道。可是從她口裡說出來卻是那般自然和簡單。
白汐景本來以爲在聽了自己說了這話以後白子譽肯定會大怒,可是誰知白子譽聞言沒有立刻回答,也沒有勃然大怒。只是仔細的審視了汐景良久,彷彿是第一次認識白汐景一般。過了很久,他才轉了目光道:“自古以來,女子不得干政,汐兒莫要忘了。”
白汐景脣角一勾道:“汐兒怎敢忘記,可是汐兒不過是和哥哥打了一個賭罷了,何有干政之說?”
“便是我應承了你,你的這個賭注我也做不到。這畢竟是白國一國的戰爭,這祀水城內可還有方國的軍隊。”白子譽心裡思考良多,面上卻是不露聲色。其實現在的形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祀水城看起來守衛良好,他們大肇的軍隊處於優勢,但是這祀水城已經漸漸的被孤立開,糧草不通不說,若是被起義軍圍了城那就形勢危矣。
他也曾考慮過棄城轉移陣地,奈何這裡面牽扯的利益衆多,秦宣帝更是有旨命令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得棄城,否則按叛國罪處置。現在汐景這般前來,會不會裡面有什麼契機呢?
“方思遠那邊我會想辦法,只要哥哥你先應下這個賭約。”白汐景扯了扯白子譽的衣袖,將他從深思中扯了回來。
“加一句,你若猜不到,三天後乖乖的給我回京城去。”白子譽低下頭看了堅定的白汐景一眼,心裡頓時有了計較,便在那賭約上加了一個條件。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說完兩個人擊掌爲誓,賭約算是生了效。
“奔波這麼久也累了吧,現在城主府裡休息一下,我出去爲你安排一下。”對上白汐景那雙琉璃般的眸子,白子譽怎麼也狠不下心來在斥責她兩句,只好摸了摸汐景的頭髮,然後轉身離開了屋子,只留下一句:“杜康,好生照看着汐兒,若有個萬一,拿你是問。”
看着白子譽走遠了,杜康這才輕輕一笑對着白汐景道:“世子這邊因着公主的關係,這個賭約要答應下來也不甚困難。只是方思遠那邊……公主準備如何讓那個油鹽不進的方思遠答應下來?”
剛剛還有一絲淺笑的白汐景在聽到方思遠這個名字的時候竟然忽的震了一下,頗有兔子見了老虎的風采。只見她慢慢的呼出一口氣,這纔開口道:“三天的時間總是會有辦法的。”
一想起方思遠,白汐景不禁就會想起那一日夜宴的時候將他錯認爲白子譽,講了那麼些貼心貼肺的話,真是羞死人了。如果可以,她還真的不願意和那方思遠再見上一面。冷冷淡淡的性子不說,還很毒舌。
“任重而道遠,杜康就提前祝公主馬到成功好了。”看着白汐景微微蹙起的眉頭,杜康不知爲甚忽然想要開個玩笑,好像這樣那蹙起的眉頭便會舒展開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