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如夢

海市如夢

大雨一氣兒下來,今日又是雨雪交加。雨珠裹着雪點,再被寒風一吹,真是透骨涼。皇宮裡早早就點上廊燈,以照亮烏雲籠罩的庭院殿堂。

小童戴了頂很大的翻邊帽子,從沁星殿外踉蹌奔來。身上裹着的擋雨披風已經溼透,雨水順着布料折邊向下淌。她幾步跨進殿來,靠着柱子呼呼喘氣,邊從懷裡掏出個大物件。是一把弩機,看來跑這一趟就是爲了這個東西。

原來,她因爲手臂有傷,已有些日子沒有太動。現在傷好的差不多了,便自告奮勇地應下蕭言的差事。可她剛剛出門便悔之晚矣。雨大得邪乎,一陣風過來能把人吹透。宮裡道路上積水消流不及,她這麼深一腳淺一腳地去取弩到回來,足花了半個多時辰。

“呼……好歹回來了,凍死我了。”小童解下披風帽子,揉成一團,順手丟給立在殿角的內侍,端起弩機就向殿內走去。還沒走幾步,就見小衣居然坐在地上,靠着殿門縮成一團。

小童奇怪,邊走邊問:“你怎麼坐地上?不冷嗎?……啊!你怎麼了!?”她拋下弩機,撲過去抱住小衣。小衣捂着耳朵,臉上淚痕清晰可見。

小童焦急,正要再問,卻突然明白了小衣哭泣的緣由。殿門緊閉的沁星殿傳出劇烈的咳嗽聲和兩位太醫焦急的低呼……

“咳咳……咳咳咳!”蕭言伏在御榻上,向楊大人捧來的小銅桶裡嘔了一大口血。“咳咳咳咳!住手……住手……”

“皇上,皇上,這個穴位就是這樣,針下去了會把積血吐出,這是好事……”

“……這也能叫好事?”蕭言緊緊拽緊墊在榻上的白狐毛毯,額頭上青筋略現,冷汗在下巴上顫動。

“還……還會有點痛……”孫太醫腦門上爺全是汗珠,顧不得擦去。他接過楊大人沾好藥的銀針,在蕭言手腕上紮下。

“……啊!”刺穿骨髓般的痛苦。蕭言一時沒有忍住,大聲痛呼:“咳……咳……這是有點痛?!剛剛那針……已經夠痛了!這針尤甚!”

“皇上,這個鍼灸之法是會很痛苦,臣知道……但是這是現在最好的方法。臣懇請您忍耐!”

“總共多……多少針?”

“四日療程,一次三十六針。”

“……不治!”

“皇上!臣懇請您忍耐!”

蕭言勉強用手肘把自己撐起,反手拔下腕上的銀針,煩不勝煩地丟進楊大人的藥盤裡:“我知道……你們治不好我,這樣又是何必呢?”

孫太醫跪趴在地,哭求道:“若不施鍼灸遏制,似今日病發,會越來越頻繁啊!皇上!”

“我意已決,不用再說!好了,你們兩位先下去吧。豫樟王本是來向我彙報軍情,已等候多時了。”

孫太醫回頭看了看跪在藍色帷幕外的慶元,沒有掩飾地重重嘆氣,便和楊大人一齊退下殿去。

殿門一開一合,懸在殿上的藍幕便隨風而起,揚起模糊的光景。

慶元起身,走上幾步,與蕭言還隔一層薄幕,便不再上前,垂手而立。

蕭言抓起瓷盤裡的糖球,放進嘴裡轉了一圈又吐了出來。藥汁很苦,頭疼也依然厲害。她很想躺下,因爲放平身體怎麼也要舒服一點。可是她還是用力扶住榻上的高枕,拽過鋪在榻上的長袍裹緊在身上。

“說吧。”蕭言按住額角,閉目輕聲說道。

“您……是。”慶元見蕭言如此虛弱,猶豫了一下還是依命說道:“濮洲軍已進入京洲地界,若京洲守軍無法牽制住,則最多十餘日就能襲至王城。臣已經在做西避的準備,檔卷寶物已經快封箱完畢了。”

“陳芝婷這麼快?!”

“濮洲軍一路衝破防線,並未留兵駐守,也未休整,只是一味奔襲。如箭破弦而出,獨爲向前,猶若癲狂。”

“可濮洲已經被攻下了!”蕭言激動得嘴脣微顫,眼睛裡全是疑惑:“濮洲軍居然沒有停下沒有亂!要拼死一搏嗎……燕南軍呢?!”

慶元搖頭,嘆道:“燕南軍恐怕很難在濮洲軍到達王城前追上。燕南軍剛渡江不久,雖前路已無太多障礙。可是……連日大雨,有些道路,不好走。”

“咳咳!尉遲蕪爲何選擇渡江,不走華凌關?如果走華凌關,不就快多了嗎!”

慶元停頓了一下,似乎尋找措辭:“臣想……因爲御林軍的緣故,她不敢走華凌關吧。”

蕪倒是小瞧了歐陽墨……蕭言苦笑,不知該說何好。“我的招降,尉遲蕪的渡江,都不能擋住陳芝婷嗎……”說到渡江之事,蕭言並不明白蕪的苦處。慶元說的沒錯,蕪確實不敢走華凌關,雖然她比誰都想早一日追上濮洲軍。好在濮洲之前本來就在爲燕南軍趕製戰船。燕南軍攻下濮洲後,蕪又命人晝夜開工,趕出能渡江的大船,就算如此還是不夠用。最後連江邊擺渡的小舟都悉數徵用,才勉強把大軍渡過漢水。渡江時日稍晚,但她的確竭盡全力了。

聽蕭言如此說,慶元展開衣襬,雙膝跪地,堅定說道:“臣願留守王城,爲皇上擋住叛軍!皇上,臣已爲您做好移駕準備。臣以性命擔保,萬無一失!”說完,他略停頓,靜待蕭言答覆。他本以爲蕭言會反應激烈,誰知她只是勉強坐起,深喘一口氣便翻下御榻,向自己走來,竟對剛剛那句話充耳不聞。

“慶元,”蕭言伸手去扶慶元。慶元知蕭言虛弱,不敢讓她用力,待她手一相觸,便趕緊站起。“陳芝婷奔襲王城是必然的事。從她攻進王城的第二日起,無論我在哪,是失蹤還是……駕崩,都由你繼承皇位。也就是說,無論是禪位還是繼位,從王城城破的第二日起,你便是這個國家的國君!”

“皇上……”慶元表情惶恐,才說兩個字又被蕭言打斷。“這些話,我已經寫進了皇詔裡。親筆書寫,蓋有國璽。咳咳咳……可是,有些話,我不能寫,也不能明說……很多傳聞是假的,可某些聽起來最荒唐的,卻是真的。有的人,我不想失去。你明白嗎?”蕭言直視慶元,竟熱切而焦急。

慶元眼神閃動,剎那又恢復常態。他低頭避開蕭言目光,明明白白地答道:“臣明白!”

蕭言如釋負重地輕嘆,轉身走回御榻,拿起一糖球,扭頭對慶元道:“移駕西避之事,我記下了。你去準備吧。”

慶元剛走,又有一人從殿後走來,竟是先前退下的楊大人。看來他是有意避開孫太醫。他端了個薄木拖盤,拖盤上有一隻小白瓶,然後屈膝跪在榻前,默默把白瓶呈給蕭言。

蕭言右手捏着糖球,左手拿起小瓶,微笑道:“楊叔叔真是天下煉藥人的翹楚,制這種奇藥都如此之快。咳咳……”

“皇上!”楊大人似乎一點也不喜歡這種誇獎,臉色陰沉的可怕:“藥效只有一個時辰,在這之後,務必請您立即服下烏草天元丹。它能解此藥之害,不至於太過傷身。臣懇請您將烏草天元丹帶在伸手可拿之處,一個時辰一到,立即服用!”

“是是,記住了。”蕭言繼續微笑,捏緊了白瓶。糖球在指尖轉動,襯過蕭言蒼白的臉,更顯得紅的剔透……

再說小童難耐焦急,大膽將耳朵貼在殿門上偷聽。殿門厚重,聽不清裡面的人在說什麼,只能模模糊蝴地聽見蕭言斷續的咳嗽聲。待殿裡暫時沒了聲音時,小童也明白了小衣如此哭泣的深刻含義。她不顧手臂傷未好全,一拳砸在地上,而又扭身抓住小衣肩膀,竭力壓低聲音質問道:“她病成這樣……你早知道了!?”

小衣抱緊膝蓋,默默地點點頭。

“爲什麼不告訴我!?”小童用力咬住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可淚水已經滴答在殿石上。“都這樣了,還要我拿啥弩機?!”她一急之下,抓起那把新弩順勢就要砸。就在這時,殿門大開,慶元臉色凝重地走出來。他看見小衣小童淚流滿面,看那架勢似乎就要癱在地上。他嘴角微微抽動,終究沒說什麼,徑直走出沁星殿。

殿外,豫樟國相已等候良久。見慶元出來,他喚了聲王爺,便立即上前爲慶元遮傘擋雨。

慶元一邊大步向前走一邊對他道:“你之前所料沒錯!”

雖說沒錯,國相還是吃了一驚:“她把您召去,真的是安排身後事?!”

“和後事也差不多了。她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病到何種地步,就是讓我明白,她已經時日無多。我要做好即位的準備。而且有些話,她要當面對我說了。可是,她並不立即禪位,而是在陳芝婷攻入王城的第二天,無論她是生是死,都由我即位。”

國相略略皺眉,思索道:“她還在位,又病重無法支持。那留守王城,抵抗濮洲軍的必是王爺您了。”

慶元笑笑,踏過地上一個深水窪,覆過雨滴打出的點點漣漪:“無論我身爲儲君還是國君,我都不可能置身事外。而且,濮洲軍長途奔襲,已是強弩之末,不足爲慮。我擔心的……倒是追趕濮洲軍手握重兵的尉遲蕪。”

“我早就跟您說過,尉遲蕪不能留!”

“是啊是啊……”慶元想起蕭言最後那幾句話,明顯意在尉遲蕪,不由皺起眉頭:“此人先叛君,後背友,絕非善類……”雨越來越大,噼啪打在傘蓋上,淹沒了慶元的話……

“啪!”裝醃蘿蔔塊的小銅盤被撞下了桌案。有幾塊切的很圓,咕嚕咕嚕滾到老遠。

坐在下方的趙贛放下手中飯碗,彎腰拾起滾到自己腳邊的醃菜,胡亂吹了吹上面沾着的土就丟進嘴裡,邊嚼邊對桌案後面的人道:“這蘿蔔頭我愛吃啊,特意讓給你的。別丟了啊。”

蕪怔怔地盯着被自己無意碰下案的銅盤,不知不覺地放下手中竹筷。一同在統帥大營吃飯的四部將軍都放下碗筷,面面相覷。坐在末位的吳曦,本來正在狼吞虎嚥地扒飯,這時也鼓了個腮幫,呆呆地看向坐在首座的蕪。

趙贛起身,上前把地上的蘿蔔一個個撿回銅盤。蕪從腰帶的荷包裡摸出一片苦葉,放進嘴裡嚥下道:“胃疼,吃不下。”

趙贛把銅盤放到自己碗邊,又走回蕪身邊,努力調動臉上肌肉,想做出個善解人意的微笑:“不用太心急。就算京洲守軍守不住,還有尚家軍在王城外駐防。能拖延一些。大軍已經連續強行軍了,不休息休息誰也受不了。你也需要休息,不能太急。”

蕪沒有搭話,又摸了片苦葉含進嘴裡。她何嘗不知道趙贛說的這個道理。兵法有云:捲甲而趨,日夜不處,倍道兼行,百里而爭利,則擒三將軍。勁者先,疲者後,其法十一而至。濮洲那奔襲法,幾乎就是取死之道,她不該效仿。只是,若能將濮洲軍截在王城之外,那皇宮裡的人,便是絕對安全的……蕪揉了揉眼角,心裡煩悶不堪:離王城越近,越是焦躁不安,不能這樣,不能這樣……這裡是弈郡,離濮洲軍還有……等等!弈郡?

蕪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問在座諸位:“我們在弈郡,是不是離海市蜃樓很近了?”

“對啊。”趙贛答道:“我們離海邊不遠了。從這裡騎馬過去,沿着大路就能到,兩個時辰吧。”

“我想去看看!”蕪猛地站起身,接着就要去拿帳角木架上的斗篷。趙贛連忙擋住她,吃驚地喊道:“你等等!真的要去?”

“是啊。我想去看看……”

另一個統領將軍道:“那裡民夫都走了,沒人了。大人去那做什麼?”

“我又不是去看人,我就想去看看。”

“還沒有建好,有什麼好看的?看這天晚上要下雨的。而且路上不太平,你萬一出了差錯可怎麼得了!”趙贛大惑不解,不明白蕪爲什麼要去冒這個險。

“我……想去看看。”蕪沒有解釋,只是重複這相同的一句話。

“那……”趙贛見她如此堅決,知道拗她不過。“那我帶一隊黑衣和你一起去。”黑衣隊,如同李綜帶領的黑甲士兵。是燕南軍的精銳,各個武藝超羣,以一當十。

“不用,都纔剛吃飯。他們是最累的,也要休息了。”蕪說着,眼光落在吳曦身上不動了。吳曦咽淨嘴裡飯菜,又抓了兩個饅頭揣在懷裡,起身拿了架上披風裹在身上,就轉身去外面牽馬。

蕪見她出去,對幾位將軍笑道:“秘密出行,絕不聲張。”說完,展開斗篷罩住腦袋,跨出帳去。

剩下的四人見她離去,都盯了自己的飯碗發呆。過了會,一位將軍苦笑道:“來吧,別磨蹭了。”

四人圍在一起,數了一二三,一起出拳。三人是剪子,趙贛出包……“你奶奶個腿,咋又是我。”

“怪誰啊,你十次有六次出包。記住咯,遠遠地跟着,別讓她發現了。但也別太遠,要不遇到危險就來不及了。那小吳姑娘能頂什麼用啊。”

“知道了知道了!每次都要嘮叨,逼逼啥啊……”趙贛捏起一個醃蘿蔔,苦悶地吹着上面剛剛裹上的灰塵,輕聲嘟囔着:“多好的蘿蔔頭啊,這敗家小娘們……”

入夜了,海邊風格外大,夾着海沫割在臉上,冰冷如刀。沒人指引,沒有燈火。蕪只能依靠那些已經建好的標識,勉強慢行。好在並沒有下雨。相反地,烏雲漸漸散去了些,露出月亮來,總算有些亮光。吳曦默默跟在她身後,至那日陳梨花刺殺尉遲蕪,她情急下脫口喊出兩句姐後,彼此間依舊無話。雖然蕪常沒話找話說點什麼,可她就是不回話。蕪沒想到平日那麼愛說愛笑的吳曦倔強起來如此固執,幾次下來也不知如何開口,索性也不再說,只等她這股彆扭勁慢慢過去。

蕪走了一段路,便不知要往何處去。這海市蜃樓真是大的沒邊,四周望去都見不到頭,倒是一路上似乎有很多雕像石景,庭樓小閣。可是天已全黑,就算有點月光也不足以看清。而且不少沒有完工,木料石塊就凌亂地堆在地上。看着這些,她竟覺得心裡又添了幾分煩悶。引起天下大亂的海市蜃樓,竟是這幅寥落的摸樣……

正在她迷茫時,不知覺地轉過一個拐角。一座聳雲高臺赫然出現在眼前!蕪仰頭一看,斗篷的帽子都掉回肩膀,可還是不能確定是否看見了臺頂。她不由吃了一驚,如此高臺,在拐角前竟絲毫沒有發現!

不知過了燃盡多少柱香的時間,蕪終於爬上高臺最頂處,累得差點趴了地。吳曦跟着上來也是氣喘噓噓。蕪抹了一把臉上不知是汗還是海沫的水漬,扶着石雕欄杆環視四周。這是個極大的平臺,幾乎沒放什麼東西,很是空曠。月光鋪下一塊天然的銀毯,照得這一塊塊方形的大白石地磚格外光潔。

如此大的方石,光是運來就是不易至極,還別說建成這樣的高臺,民力勞甚……蕪暗暗嘆息,不覺已走到平臺邊緣。這裡有一個凸口,像扇柄般伸出個窄臺出去,可能還沒有完工,最外面的欄杆並沒有封口,下面便是海了。蕪扶着石欄沿着窄臺慢慢走出去,直到還有十幾步就要到頭便停下不走了。青衫袍角被大風吹起,斗篷差點被吹開。她趕忙繫緊腰帶,然後放開石欄挪到中間站穩,這才放眼望去。這一眼放開,就再收不回來。

竟有個恢宏世界!

海面上彷彿有十幾座大小城池。有的如船,有的如梭,有的如山,有的都不知道像什麼,飄飄渺渺,似隨風而幻,轉眼打過海濤又化實形。奇特,宏偉,這些詞語已不能形容如此景色。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如同想象,如同幻影,如同不曾存在,可它竟就在眼前!不知哪有漁火,轉眼星星點點,定睛又是一片虛無。不知哪有樹木,風過葉子嗦嗦,側耳又是周身寧靜。不知哪有鈴鐺,夜鳥飛過便清脆動聽,如歌如訴。不知哪有白幕,捲起浪花,似戲臺似舞布。不知哪有寶石,與月輝映與海相萃。不知哪有馬車,車軲滾過,以天爲路。不知哪有鼓點,如雷灌頂,讓人熱血沸騰!

這纔是海市蜃樓!

蓬萊仙境,仙境……蕪抖索着反覆喃喃這兩個字,不知已經悄然淚下。眼前之景,和兒時那震撼內心的記憶重疊,讓心都要燃燒起來。這纔是海市蜃樓……這不是虛無之景,這不是仙人才能居住的仙境。因爲每座城池間都有一條海上之路相連,最後匯成一股,像泉水般流進自己身下的這個高臺。海市蜃樓,竟是如此奇景!這是國之寶物!能與日月爭輝的寶物!

蕭言的用意是在此嗎……我從一開始就犯下了錯誤嗎……海市蜃樓不能停……蕪腦海間一片空白,恍惚中又邁開步向前走去。才走兩步,突然覺得腰間被人緊緊抱住。這才猛然醒過神來,彷彿從夢境回到了現實中。

“吳曦……我……”

“姐!你……你做什麼?!”吳曦死死地抱着蕪,把她反着拽回了平臺,力氣大得把蕪幾乎按倒在地。

“我……我不知道啊……”蕪坐在地上,用盡全力眨了眨眼,徹底清醒過來:“你,你和我說話了!”

“你……你……”吳曦把頭埋在蕪背上,斷斷續續地吐着字。

“我怎麼了?”

“你……你不要丟下我!”吳曦突然大聲哭出,邊哭邊喊:“你不是尉……尉遲蕪……還是林望,還是我……我的姐姐!不要丟……丟下我,不……不要推開我!”吳曦似乎要把這些天積攢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哭得暢快淋漓,很快就把蕪背上一塊哭溼了。

在這奇景之地,這麼被妹妹抱着毫無顧忌地哭訴,蕪突然也有一股傾訴的衝動,難以抑制的衝動。於是她轉過身,抱緊吳曦,流淚道:“吳曦……這些話,我從來沒有說過……你那天說我是不是爲了功名才做這些事。你知道嗎,名利真的於我如糞土。我去王城是要救我的愛人。你知道我的愛人是誰嗎?那些傳聞可能你聽到過,有一條是真的。皇上喜歡燕南軍統帥尉遲蕪。這是真的。同爲女子,很荒唐吧。但這是真的。我不是林望,我就是尉遲蕪。我的愛人是當今國君,林蕭言。”

蕪放開吳曦,低頭見她亮晶晶的大眼睛裡滿是驚詫,卻沒有一絲厭惡,心裡多了幾分安慰,繼續說道:“但不管我是誰,不管我以後在哪,不管你在不在我的身邊。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永遠都不會推開你。我說過要給你太平,我還要給你更好的前程。我答應了你的,就絕不會食言。”

“嗯!嗯!”吳曦拼命點頭,破涕而笑:“居……居然是真的,你真是皇……皇上的女人。”她說的很自然,好像心裡的結打開了其他的事都可以接受,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錯,”蕪把她扶起來,笑道:“她是我的女人。”

“這……這有區別嗎?”

蕪笑着捏捏吳曦的肉嘟嘟的臉道:“回去吧,明日還要全速行軍。”

吳曦跳起來,跟着蕪向臺下走去。她突然想到了個問題,加快幾步追問道:“姐,你……你不要名利,那什麼對你……你來說最重要?”

蕪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在踏下臺階時又回頭看了一眼海市蜃樓,輕輕說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我要來解釋下。

4月1號那天我真的是把一大半文寫在了紙上。本來想着敲上去的時候補齊後面一小半。誰知後來突然忙起來了,就沒做到…… 再後來要不沒時間要不沒心情。於是我今天自覺點……字數不少了,算了失約的賠禮。嘿嘿……

話說,終於要收尾了!

小尉遲小尉遲,要不要再死次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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