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不再

青梅不再

雨在清晨時停了。但王城上的天空烏雲密佈,黑壓壓地翻滾着。暴雨傾盆,就是隨時的事。尉遲蕪一行顧不得天氣惡劣。踩過王城大街小巷沒靴的積水,出城直奔空山而去。空山的山路上積水比王城還多。雨水浸了枯枝爛草,很滑腳,十分不好走。因爲山裡情況不明,尉遲蕪四人每人都背了繩索鐵鎬匕首等可能要用上的工具。趙贛還纏了圈鐵鏈在腰上,肩頭扛了尉遲蕪的防身弩。四人深一腳淺一腳地上山。不知用了多少時辰,才爬過半山腰。這時她們發現,前路不通了。

這像個山壁鑿出的隧道。應該在穿過隧道後才能看見繼續上山的路。可是這個隧道被一塊大石頭堵住,完全不通了。尉遲蕪貼着山壁上前,不顧石頭上雨水寒氣,把耳朵貼緊了聽。又用鐵鎬敲了敲。石頭“空空”作響。

“這是塊厚石門。裡面是空的,果然是隧道。”

小童覺得很奇怪,湊上前摸摸石頭,問尉遲蕪:“這石頭,是山洪沖塌落在這裡的?”

“看起來不像啊。難不成是……”趙贛摸着下巴思索,突然眉毛一跳,和小衣一起大喊:“斷山石?!”

“很可能……”尉遲蕪皺緊眉頭,眼神閃爍:“這像是人鑿的。好好的路,爲什麼要用石門堵住……難道,”她扭身興奮至極地看着其他三人:“就是在這裡?!”

小衣用力點了下頭,握拳說道:“怎麼着也要進去看看啊!”

“咋進去呢?”趙贛用鐵鎬敲了敲石門,爲難地說道:“這個石頭可厚着呢。一時半會兒鑿不開的。要不找找別的路,看有沒有小路。”

“等等。”尉遲蕪仔細看過石門邊緣縫腳。然後跪下,解下腰上的錦囊,從裡面摸出幾片苦葉。她把葉子捏平,順着縫隙往裡塞。

“你這是……”小衣正要發問,被趙贛攔住。“別吵她,讓她弄。”

沒過多久,尉遲蕪就站起來,驚喜地道:“這個門是活軌。石板能向上走的!”

趙贛又摸了摸石門,不得不潑她冷水:“這個石頭,是崗石。很重的。以我們的人力,工具。不可能能擡起來。”

“不用全擡起,稍稍擡一點就行。”尉遲蕪目光炯炯,胸有成竹般地笑道:“你把它擡起一點還是能做到的。我能從縫裡爬進去。”

“啥玩意?!”趙贛睜大眼睛瞪着尉遲蕪:“你不怕死啊?!這東西幾百斤啊!就算我能擡起一條縫,萬一我脫力了。你不就壓扁了嗎?!”

“我相信你不會脫力。你擡起我身體的厚度就行了。我會盡快爬過去的。”

小童想想其中危險,臉都變色了:“要不找找其他的路?”

尉遲蕪搖頭,斷然否定:“用了斷山石,就是不讓人進去。其他的路,必定不好找。我們要儘快,不能耽擱。就這麼辦。”

“那我先去!”小衣自告奮勇,也被尉遲蕪拒絕。“我們四個人中我最瘦,就我去。”

趙贛見她滿臉堅決,只好走到石門前,摸索道:“那我先試試,看能撐多久。”

“也不行,”尉遲蕪一面說,一面解下鳳火刀遞給小童:“這種重量,你最多擡起一次。要是試手,就沒有力氣再擡了。就一次過去!”她對小童道:“我爬過去之後,你就把刀和弩機溜進來。”

小童點點頭,抓緊弩機和鳳火刀蹲在石門邊,緊張得五官都皺起來了。趙贛解下身上的物件。半蹲站穩,垂手扣緊石門底部邊緣,閉目長吟,然後猛然運氣,眉目暴睜。

“啊啊啊!”伴隨着一聲震山長吼,石門真的慢慢向上挪動……

這聲大吼在山間傳開時,蕭言正躺在竹廊裡的竹榻上養神。芝婷跪坐在她身邊,剛把藥煎好。趙贛的長嘯把蕭言從迷糊中驚醒了。十日未過,她依舊非常虛弱,沒有力氣起身,微有驚懼地扭頭向聲音的方向張望。

“這是什麼……野獸嗎?”長嘯引起聲聲迴音,遠遠聽來不像人聲。再配上天際翻滾的如墨烏雲,十分嚇人。

芝婷聽出這聲大喊是上山路上傳來的。她托住藥碗的右手明顯顫抖了一下,緊接着就若無其事地把碗遞到蕭言嘴邊,頭都不回道:“沒事,把藥喝了。”

蕭言低頭就着碗沿,一口氣把藥喝盡,又含了個芝婷塞進嘴裡的糖葫蘆,含糊道:“你沒聽見嗎?”

芝婷沒有回答,站起身去了臥房。回來時,長劍系在腰上,手裡還捏了卷畫軸。她彎腰把蕭言抱起,轉身向庭院走去。

“你拿劍做什麼?呃!這是……這是抱我去哪?”

芝婷依然沒有回答。走出十幾步後,她突然停住腳步,側首深深凝望蕭言,輕聲問道:“蕭言,你會忘記我嗎?”

“爲什麼突然這麼問?”蕭言驚詫地看着芝婷,隱約覺得不安。

“兩年後,十年後,二十年後……你還會,記得我嗎?”

蕭言收回驚訝,嚴肅答道:“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而且,我一直都在啊。我們……一直都在。”一字一句,如同承諾般鄭重。“你爲什麼這麼問啊?”

芝婷無聲而笑,不顧蕭言的追問,抱着她繼續向前走去。直走到庭院邊那個下落臺階。芝婷下了石階,繞到那塊怪石後面。這裡已經擺了一張竹榻。芝婷把蕭言放在竹榻上,立起枕頭,讓她坐靠在怪石上,背對上面的院子。

“來這裡做什麼?”

芝婷從懷裡掏出個小瓷瓶,起開瓶口,倒出一顆小圓藥丸。遞至蕭言脣邊。“這是王大夫留下的藥,你先吃了我再告訴你。”

蕭言乖乖吞下藥丸,正要再問,忽然覺得嗓子奇癢。她試着咳嗽清嗓子,卻發現怎麼都咳不出。她驚慌地擡頭,正撞上芝婷沉靜的眼神。

“不要怕。這是我向王大夫要的藥。會讓你暫時聽不見也說不出。等會兒……”蕭言只覺得芝婷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僅能看見嘴脣的張合。天地頓時萬籟俱靜。

蕭言驚疑中找到些力氣,擡起手按住喉嚨。果然……什麼都說不出!爲什麼要這樣?!她慌忙地轉動眼睛,迫切地想向芝婷傳達心中的疑問。而芝婷的眼神全部被盈眶的淚水阻隔斷了……

“聽不見了嗎?真快啊這藥……”芝婷苦澀微笑,坐正在蕭言身前,緩緩道:“你的尉遲來了。在我和她了斷前,我有最後幾句話……要跟你說。你說你不會忘記我。我相信。你就是這樣一個人。我看過那麼多史書,知道那麼多位國君,沒見過比你還不像皇帝的。你真是個笨蛋女人。所以你會一輩子記得我。記得我這個出身賤民,傾了你天下的逆臣。可是……”芝婷伸手穿過蕭言耳前長髮,撫在她臉頰,淚水頓時滾出,滴滴落下:“可是我要忘記你……下輩子我不要記得你。”

蕭言只能看見芝婷脣動,聽不到一言半字,心中焦急萬分。再看她落淚,想也未想就向她伸手去,無奈力氣不夠。指尖還未觸頰,便垂手落下。遠處傳來“蕭言!蕭言!”的喊聲。芝婷聽得清楚,卻置若罔聞。

“我知道你從來沒愛過我。以前不愛,現在依舊不愛。但這又怎樣呢。不愛便不愛罷,有什麼關係呢。我和你的所有良緣孽緣,在此生就要了結了。如果還有來世,我也不想再記得你。所以,現在我有最後一句話要告訴你。”芝婷傾身,把蕭言緊緊抱在懷裡,微微起脣,在她耳邊說了這句她不可能聽見的訣別。

“林蕭言,我……我……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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