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含香 香消玉殞

書接上文,話說含香爲了避開乾隆的糾纏,懇求太后去皇覺寺吃齋唸佛,在去之前,蒙丹希望再見到含香,含香答應見最後一面。

閒言勿絮,卻說這一天夜裡,漆黑一團,蒙丹準備妥當,柳青早早地準備好了馬車,柳青提着燈籠,臨出門時,一隻大鳥怪叫一聲,飛上雲霄,頓時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柳紅瞧瞧漆黑一團的夜幕,道:不如改天再去吧!

蒙丹毅然地看着前方,說道:走。

柳青駕車,柳紅掌燈,馬車走在空曠的街道上,留下一串長長的馬蹄聲,忽然馬車停了下車,路中間好像躺着一個人,柳青將繮繩交給柳紅,接過燈籠,湊近一看,是一個乞丐,己死去多時,柳青暗道一聲:晦氣!

接着駕車前行,柳紅卻左瞧右看,怕得要命,悄悄地說道:哥,我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柳青不讓她說下去,大着嗓門,吆吆喝喝,自己給自已壯膽。

又前行了一程,一個人突然從小巷中走出,馬突然受驚,猛地往前一竄,柳青幾乎摔落下去,那人也被馬車帶倒在地,,柳青一勒繮繩,沒好氣地罵道:你眼瞎了!深更半夜,瞎晃個啥?

柳紅忙下去查看,那人從地上爬起來,連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是個瞎子!

柳青這才住嘴,柳紅又問他傷着沒有,瞎子誇道:真是個好姑娘,我沒事,麻煩你幫我把棍子拾給我,沒了它,瞎子可是寸步難行呀!

柳紅將棍子拾起給他,又問他要去那裡,瞎子如實相告,柳紅道:我們正好同一段路,順便帶你一程吧!

瞎子感激不已,柳青卻嘟嚕着:每次見到和尚瞎子就倒黴,讓他自己走!

柳紅嗔道:你就沒一點同情心嗎?柳青雖不樂意,卻也沒說什麼,讓瞎子上車,繼續前行。

柳紅將燈籠掛在車簾上,去車裡面坐下,那瞎子執意要爲柳紅算一卦,以表謝意,柳紅欣然答應,報上生辰八字,再三強調,給算仔細點,瞎子搖頭晃腦,說道:姑娘,你這命,還算不錯,雖不能大富大貴,卻也一生平安,父母早亡,這也是命中註定的。

聽得柳紅直咋舌,柳青在外面聽得仔細,這時從窗口伸進腦袋來,說道:算一算她什麼時候嫁得出去!

瞎子掐指,沉吟片刻,道:這姻緣嗎?不是太順!

柳紅聽了,忙問道:那究竟什麼時候呢?

瞎子開始打起馬虎眼來,說道:這個姻緣嘛,不着急,總會有的。

可柳青卻說道:還不着急?我都急死了,過了年就三十了,誰還要這麼老的姑娘。

柳紅最是忌諱這話,氣得頂了一句:白吃白喝你的了,嫁不出去,也不用你養。柳青被頂的回了一句:往後我不管你了。

說罷, 不再說話了。

這時,瞎子說道:姻緣自有天定,這事要講緣分,是急不來的。

瞎子也許是出於職業習慣,又問一旁的蒙丹,道:這位也算算吧!

蒙丹心事重重,那有心情算命,柳紅在一旁道:蒙丹,算一算嘛!

蒙丹經不起柳紅一番好意,隨口報出了生辰八字,那瞎子又是掐指,口中還唸唸有詞,半晌後說道:閣下此行有血光之災,不如掉頭回去吧,也許可以化解。

柳紅一直感覺不詳,也說道:不如還是回去吧。

孟丹冷笑一下,說道:一個算命先生的話,怎能當真,我心意已決,不要再勸了。

柳紅便不再說了,又行一程,瞎子下車,不忘再三感謝,臨去時,柳紅將一個燈籠點着,遞給瞎子,道:這個燈籠,你拿去吧!

瞎子道:姑娘真是好心腸,可瞎子點燈,白費蠟,心意瞎子領了,燈便留下吧!

柳紅道:你若是提個燈籠,別人就不會撞着你了!

瞎子一陣感動,連誇:真是個好姑娘。

瞎子臨走之時,還不忘回頭向孟丹說道:你若肯聽瞎子一言,還是及早掉頭回去,否則恐有血光之災。

孟丹被他說得心頭火起,說道:你走不走?再囉嗦,饒不了你。

那瞎子只好走了。

卻說這寶月樓的含香,再有幾日便要去皇覺寺常住,爲太后祈壽,想到從此之後,青燈古佛,了此一生,說不清有多少的無奈一起涌上心頭,索性開懷大哭,哭過之後,想到馬上便能與蒙丹相見,又不禁激動起來。

蒙丹終於到來,,含香衝出寶月樓……

二人抱頭痛哭,互訴相思之苦,旁人悄悄地走開,含香哭過之後,拉着蒙丹去後面的花園,園林中多是奇花異草,四季芬芳,小橋流水,恰到好處,曲徑通幽,引人入勝,不必一一細說。

園林正中有一處溫泉,如同鑲嵌在園林中的一面鏡子,水溫保持適中,以備含香隨時沐浴,昏暗的燈光照得園林一片朦朧…….

含香依偎在蒙丹的懷中,她望着水面,用一種夢幻般地聲音向蒙丹說道:我們下去洗澡吧!

說着,便褪去一層薄紗,蒙丹將身子轉過去,含香嗔道:傻瓜!,嬌羞滿面,她褪去衣服,沒入水中,見蒙丹還傻站在哪裡,喊道:下來呀!

聲音嫵媚,,叫人難以拒絕,可蒙丹磨磨蹭蹭,欲言又止。

蒙丹蠕動着嘴脣,道:含香,不要這樣!…

可含香的目光中盡是期望與嫵媚,甚至還有幾分挑逗,蒙丹不敢注視,卻聽見含香在小聲地抽泣,看時,她己是淚眼婆娑,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蒙丹,說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蒙丹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他蠕動嘴脣,想要說些什麼。

這時,一名侍女匆匆找來,驚慌地說道:公主,不好了,皇上過來了!

含香大驚,吩咐侍女帶着蒙丹離去,蒙丹不肯走,含香穿上衣服,流着淚水說道:來世我們再在一起!

說着,撲向蒙丹,兩人再次抱在一起,蒙丹道:含香,我們一塊兒走吧,離開這裡!

含香搖頭,那侍女催着: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隱隱已聽到乾隆說話的聲音了,含香將蒙丹推開,掉頭而去。

蒙丹欲要去追,被侍女拽着一步一回頭,目送含香進入寶月樓……

含香進了寶月樓,上到樓上,驚魂末定,卻沒想到蒙丹居然從窗戶跳進來,說道:含香,如果那狗皇帝逼你,我跟他拼了!

含香讓他走,可己經來不及了,乾隆正向樓上走來,房中幾乎沒有任何藏身處,含香急中生智,把蒙丹推到牀上去,用被子蓋住,隨後自己也臥到牀上,卻緊張得全身不住地抖動……

乾隆來到牀前噓寒問暖,含香極力敷衍,隨乾隆一起上來的有皇后和令妃與紫薇,以及一些嬪妃,都是來看含香的,因爲含香再有兩日,便要去皇覺寺,過來敘敘,也是情理之中。

皇后眼尖,瞧見一段衣角露在被外,甚是狐疑,伸手欲去掀開棉被,被令妃看在眼中,趕忙抱起一牀被子,口中說道:香妃,你是不是很冷,給你加牀棉被好不好?

含香點頭,皇后瞅了令妃一眼,悻悻地沒說什麼。

紫薇向乾隆道:既然香妃有病在身,我們就不要打擾她休息了,好不好?

乾隆雖有些不願意,卻也勉強同意,於是都退出房外,欲下樓時,房裡響起一聲輕微的咳嗽,乾隆臉色大變,道:是男人的聲音?

紫薇忙道:是皇阿瑪聽錯了吧!,乾隆堅信有聲音,跑到室裡四處張望,最後將目光投到牀上,含香抖動得越發歷害,連被子都跟着抖動,乾隆一步步靠近牀邊,一把掀掉棉被,蒙丹一躍而起,扣住乾隆,用一把匕首架在乾隆的脖子上,衆妃一片譁然…..

乾隆怒道:香妃,你竟敢藏一個男人在牀上?你還有什麼話說?

蒙丹道:我們是真心相愛,是你破壞了這一切!

含香下牀,跪在乾隆的面前說道:皇上,含香是代表族人來祈求和平,是我爹揹着族人將含香獻給皇上,這不是族人們的意願,也不是含香的意願,請皇上放過含香吧!

此話一出,衆妃聽得一清二楚,皇后道:香妃,不要找什麼藉口來掩飾,你藏一個男人在房裡,該怎麼解釋!

此時,外面的侍衛涌了進來,蒙丹大聲道:誰敢近前一步,我就殺了他!

衆侍衛不敢上前,紫薇向蒙丹說道:蒙丹,千萬不要激動,有話好好地說!

蒙丹道:只要他答應放了含香,讓我們走,我可以不傷他!

乾隆保命要緊,答應了下來,蒙丹不信,叫人拿來筆黑,讓乾隆寫下幾項承諾,乾隆只得照辦,他還是信不過,要乾隆撤去侍衛,並安排他和含香出宮,乾隆命人去照辦,於是蒙丹一手牽着含香,一手拽着乾隆,一步步向外走。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每個人的手裡都捏着一把汗,忽然阿里聞訊而至,他一步步走近含香,勸道:乘女兒,別任性,快到爹這邊來!

含香搖頭,說道:這一次,女兒不聽阿爹的了!

阿里慢慢靠近,突然掏出匕首刺在蒙丹的大腿上,蒙丹負痛,匕首落在地上,乾隆趁機掙脫,躲在暗處的侍衛一涌而上,按住蒙丹,含香撲向蒙丹,被阿里拽住。

乾隆龍顏大怒,指着蒙丹道:含香是朕名正言順的妃子,你竟敢威脅朕,朕要將你千刀萬剮,永世不得超生!

蒙丹怒視乾隆,道:就算披上一件合法的外衣,也掩飾不了以強凌弱的本質,公道自在人心!

乾隆氣極敗壞,大聲道:朕要你死得很難看!

蒙丹突然奮力一揮,推開侍衛,奪得一根長槍在手,環視衆人,仰天長笑,道:我堂堂七尺男兒,就是死,也要站着死!

又看了含香一眼,說道:含香,我先走一步了!

說罷,用槍頭對準心口,一槍下去,穿透心臟,插進後面的牆壁裡,足有半尺之深,蒙丹便藉着這杆槍而屹立不倒。

待含香回過神來,掙脫阿里,撲過去,嘶心裂肺地哭喊着,蒙丹強忍一口真氣,說道:含香,我堂堂七尺男兒,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保護不了,還有什麼顏面活在這個世上,我的那些山盟海誓,只不過是一個美麗的謊言,從頭到尾,都是我在欺騙你,……….

含香用手帕擦拭蒙丹口中涌出的鮮血,流着眼淚說道:別說了,只要美麗就好!

蒙丹一陣抽搐,氣絕身亡……

乾隆從震怒中冷靜下來,看着蒙丹死去,心中不禁生出一般悔意。

含香噙着眼淚向乾隆懇求,道:請皇准許含香跳一支舞爲他送行。

乾隆點頭,含香於是繞着蒙丹翩翩起舞,舞姿由輕盈而至激烈,連衣衫滑落肩頭也無所顧忌,她肆意地翩翩起舞,也許這是她以此向上天訴說自己的不幸。

所有人都被含香的舞蹈所吸引,突然一名宮女指着地面,大喊着:血,好多的血呀!

只見地面上灑了一圈血跡,含香撲倒在地,衆人一擁上前,她已經面色蒼白,一把匕首穿透胸口,血不住地往外涌……

乾隆抱住含香,流淚了,阿里也大喊着含香的名字,在場的人都眼眶溼潤了,含香從懷中掏出一根使節,吃力地說道:皇上,我不是神,沒有大家想家中的那麼好,我只是一個小女子,只想做一個平凡的人,這是使節 ,我一直藏在身上,請皇上以天下蒼生爲重,我們和平共處,不要再打下去了,好不好?

乾隆點頭。

含香又向阿里說道:阿爹,你不要難過,女兒終於不辱使命,你們都不要難過了!

阿里使勁地點頭,含香又向紫薇道:謝謝你們一直幫我!……

紫蔽哭喊着:含香,你不要死!…..

含香蠕動着嘴脣,說道:我好累,只想好好地休息!

她的聲音漸漸微弱,眼皮漸漸合攏,乾隆大喊:太醫,快來太醫!

含香忽然緊張地喊道:阿爹!

用手四處探尋,她已經不能視物了,阿里抓住含香的手,道:爹在這裡!

含香蠕動着嘴脣,阿里忙將耳朵貼過去,含香小聲地說道:阿爹,我恨你!

聲如蚊鳴,彷彿生怕別人聽見,便如她小時向阿里說着:爹,我愛你!一樣,唯恐別人會知道她們的秘密。

含香嚥下最後一口氣,終於香消玉殞………

阿里追悔莫及,大喊道:權力,權力呀!,女兒都沒有了,我還要權力做什麼呀!……….

此時他才明白,悔之晚矣。

天空中忽然飄起毛毛細雨,似乎也在爲含香而哭泣,一時間,風聲,雨聲,充塞了整個天地之間…

香妃終於香消玉殞,她至死也不知道孟丹承諾給她的只是一個美麗的謊言。

語言是不可信的,一切的山盟海誓不過是個美麗的謊言。

人性亦善,人性亦惡,乾隆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小燕子,然而卻最終逼死了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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