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爲步軍頭領之首,管理官兵近萬人。選識文斷字的小校魯唐、吳逵、鄭雄分管三個食堂。魯唐善說甜言蜜語,又常請智深吃酒,頗受偏愛。
一日,智深輕拍魯唐的肩膀,他趔趄了一下,笑道:“魯爺真是神力!”
智深大笑:“我才使一分勁。——從明個起,由你作錢糧總管。”
魯唐撲通跪倒,磕頭道:“多謝魯爺栽培!一筆寫不出兩個魯字,魯唐自小沒了父親,我想認你做乾爹。”
智深端住他的下巴,道:“我30多歲的和尚,有個20多歲兒子,也不像。——只要你好好幹,別藏着掖着的,我還會提拔你。”
“魯爺放心!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
智深大喜,把鑰匙、帳目、報單等都交給了魯唐。
魯唐一瞧:錢糧的進帳只有總數,支出是本糊塗帳。分管食堂的月底前兩日報上單子,先由總管簽字,而後由總管找智深簽字。每逢節日、生日、獎賞所需錢糧,隨報隨領。
一日,魯唐拿着一疊單子,找智深簽字。智深喝得八分醉,也不看單子,道:“念!”
魯唐唸了一遍。智深從筆筒裡取出一隻大狼毫,在每張單子上戳了一下,身子一仰睡着了。智深也粗通文墨,但他嫌簽名麻煩,因此一戳了之。魯唐既感到可笑,又覺得好奇,把智深戳的墨印研究一番。那一戳墨跡酣暢,與鵝掌型相仿。回到住處,找來一隻在狼毫,在紙上練了起來。練廢了十餘隻筆,與智深所戳墨跡一模一樣。
兩個月後,吳逵和鄭雄找智深告狀,說伙食下降,魯唐有貪污之嫌。智深他將二人臭罵一頓,通通拿下。從此,再也沒人敢提意見了。
半年後,掌管錢糧大頭領柴進,帶着“錢糧支出納入”頭目蔣敬和“定功賞罰軍政司”裴宣,突來造仿。
智深酒剛醒,問:“柴大官人,有何公幹?”
柴進面沉似水,道:“有人告你,錢糧有問題。”
“是誰?灑家拍死他。”
“不管是誰,一查就清楚了。”
神算子蔣敬,把出入賬核了兩遍,並無問題。一查錢糧實物,大吃一驚。米麪不足百袋,銀子不足千兩。
柴進道:“‘水寨’與‘馬軍’合起,與你處人數相仿,吃喝一項應大體相當。水寨存米麪三千餘袋,銀子五千餘兩……”
“魯唐,你是怎麼管的?”魯智深大叫。
“頭領,我全是按你的手諭行事呀!”魯唐一臉委屈的樣子。
智深接過厚厚的單子一張一張地翻看,上面果然都有自己標緻性的一戳。智深拿起兩張,朝着陽光一照,怒道:“魯唐,你和爺爺鬧鬼,仿我一戳,多支冒領——”
魯唐撲通一聲跪倒,道:“柴大官人,我冤枉啊!”
“你小子少算一步棋,爺爺的筆頭有根鋼針,一戳單子上會留個眼兒……”
柴進等朝着太陽一看,果然如此。沒眼的單子,佔了近一半。
裴宣剛要開口宣佈魯唐的罪行,智深一掌拍了下去,魯唐成了肉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