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問:“雲長髯有數乎?”
關公答:“約數百根。每秋月退三五根。冬月多以皁紗裹之,恐其斷也。如接見賓客,則旋解之。”操取紗錦二匹作囊,賜關公包髯。
次日,早朝見帝。帝見關公一紗錦袋垂於胸次,帝問之。關公奏曰:“臣髯頗長,丞相賜囊貯之。”帝令當殿披拂,過其腹。帝曰:“真美髯公也!”因此朝廷呼爲“美髯公”也。
曹操爲籠絡關公,真是費盡心機。三日小宴,五日大宴;上馬一提金,下馬一提銀。聽皇帝稱關公爲美髯公,午時又大排宴筵,命文武官員前來祝賀。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曹操曰:“取文房四寶來!”須臾,紙墨筆硯備齊。曹操提筆寫道:
嫦娥紡績少絲線,借須一根求雲長。
織成錦繡千萬裡,神仙方得穿霓裳。
曹操寫完朗聲讀了一遍,環視一週,曰:“吾拋磚引玉賦詩一首,請諸位每人以‘美髯公’爲題和之。”
王朗、程昱等文官爲討曹操喜歡,紛紛賦詩讚美關公。
曹操大喜,曰:“公明(徐晃字)、文遠(張遼字)、仲康(許褚字),汝等也賦一首。”
徐晃一抱拳,曰:“丞相,我等上陣打仗還行,賦詩好比趕鴨子上架。”
曹操曰:“只要意思到了,順口溜也成。”
徐晃想了半天,大聲曰:
一根一根又一根,根根好似烏鐵針。
針針紮在肉裡面,臉上不痛喜在心。
曹操聞之大笑,曰:“如此就好,詩粗理不粗。賜酒!”
張遼賦詩曰:
眉先生來須後生,鬚眉本來是弟兄。
哥哥只有半寸長,弟弟倒有一丈青。
張遼一抱拳,曰:“雲長兄得罪了!”
關公曰:“哪裡話,倒是蠻有趣的。”
許褚見曹操對關公厚愛早已不滿,又讓其賦詩讚美關公,心裡更是不痛快。灌了一杯酒,曰:“雲長,我許褚是粗人中的粗人,什麼溼的乾的,一概不會,胡編幾句,湊湊熱鬧:
華夏鬍子數關公,
風吹鬍子飄在胸。
若把鬍子全拔掉——”
許多人偷着笑;關公臉紅如火;曹操咳嗽了一聲。
許褚喝了一大口酒,接道:“若把鬍子全拔掉,天下少了美髯公。”
大家鼓起掌來。
“轉得好!”曹操一拍桌子,“仲康,我敬你一杯。”
許褚大喜,仰脖灌了進去。
曹操曰:“雲長文武雙全,世人皆知,今日大家如此高興,也來一首吧!”
關公站起,曰:“關某蒙丞相及諸位厚愛,實在慚愧!也賦一首,與大家同樂!”
雲長端起酒杯,低頭看了半晌,吟道:
人生在世義難求,未曾舉杯淚雙流。
思兄拈斷須無數,酒面如鏡照白頭。
曹操聞之,嘴上說好,心裡十分不是滋味,拍了一下關公肩膀,嘆曰:“吾頭痛病又犯了,實在難捱,改日喝個一醉方休!”
許褚瞪了關公一眼,面帶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