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課:春回送暖、綠柳紅桃、夏至酷暑、蟬鳴鳥叫
鴻哥萬萬沒想到錢四二一雙色球真的中了大獎,稅後淨得1200萬,一家人一個個美出大鼻涕泡來。錢四二一膨脹得不得了,走路如螃蟹。買別墅,換新車,周遊世界。當時,鴻哥所居住的城市,100萬能買相當不錯的100多平的房子。
別墅買好後,錢四二一和姜美麗瘋狂購物。首先是去日本,馬桶蓋就買了十多個。某日,錢、姜兩口子又去了日本,將鶴弟扔到了鴻哥家。此時,鶴弟已經上了初三,花大錢轉了一個比較好的學校。那學校離家遠了些,平時是錢四二一開着“大奔”送他上學。
“鴻哥,鑰匙!”鶴弟將大奔的鑰匙扔給鴻哥。
“啥意思呀?嫌鴻哥的車丟臉?”鴻哥臉一沉說。
“鴻哥,你那破桑塔納也該換換了。”
“你爸把大奔送給我了?!”
“他沒那麼大方,借你開幾天。等我將來掙大錢了,給你買一輛。”
某日,鶴弟學校要開運動會,鴻哥早早開着大奔往學校趕。車行駛一條匝道上,前面一輛路虎打着雙閃停下,後面的車全動不了了。
“在這兒停車,太差勁兒了!——鴻哥繞過去。”鶴弟叫了一聲。
“無路可繞,等着吧!可能是車壞了!”鴻哥不急不慢地說。
突然,路虎車上跳下兩名“警察”,戴着墨鏡,拿着槍走過來。
“下車!”一個警察陰沉地說。
鴻哥感到大事不妙,窗玻璃已經搖下,槍口已經頂到太陽穴上。沒辦法,鴻哥只好下車,鶴弟跟着下來,二人被逼上了路虎車。一上車就戴上黑頭套,鴻哥明白了,不是警察,是劫匪。車子開動,飛一般前行,整個過程不過到兩分鐘。
“鴻哥——”鶴弟喊了一聲。
“叫——敲碎你腦殼!”一個陰沉的聲音,嚇得鶴弟不敢言語了。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二人的頭套被摘下。鴻哥眼睛睜開,又閉上,又睜開,屋子裡的燈挺亮,有一點刺眼,這是一個暗廳。皮沙發上坐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板寸頭,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
“我是黑虎,只要你們老老實實的,沒人會傷害你們!”黑虎很平靜地說。
鴻哥一聽這個名號,還是嚇了一跳。這位黑虎專門綁架富豪,已經成功好幾起。鶴弟坐在椅子上,嚇得直哆嗦。
“傅鶴聰,不要害怕!我們只是向你爸借點錢花,也不多,只要他乖乖地拿出500萬來,你一根頭髮都不會少。”黑虎一笑,“本來,你爸是不上榜的,可他有點得瑟大了!中獎1200萬也不少,除了花掉的,拿出這個數沒問題。本來,他就是取之於民,我拿過來用之於民。——你是誰?”
“我是傅鶴聰的老師。”鴻哥回答。
“他撒謊,他是軍人。”黑虎的手下將搜出的軍官證交了過去。
“還是個師職幹部!遇到首長了。” 黑虎很認真地說,“過去,我也當過幾年兵。”
“看出來了,戰術運用得很得當。”鴻哥一笑說。
“謝謝首長誇獎。——你怎麼成他的老師了?”
“業餘的,教他千字文。”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不是,那是老的,我教的是新的。‘一帆風順,二龍競發。三陽開泰、四季樂嘉。五福臨門,六藝興達。七星薈萃,八仙互誇……”
“好!有點意思!這叫什麼千字文?”
“《鄭氏千字文》。”
“你姓鄭,我姓姬,往前推一推咱們算一家子。”
“有緣!可這個見面的方式太特別了吧?”
“沒辦法,首長,只能是先兵後禮了。將來閒着沒事,我也跟你學學你創造的千字文。最好,你也爲我們這一行寫一篇千字文。我開個頭:盜亦有道,小子記着……我開個頭,剩下你來。”
“恐怕我寫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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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有的是時間。傅鶴聰,既然你老師陪着你擔心受怕,再讓你爸多出點血!—— 750萬!”
“要不你加一點,要不你減一點,這個數我成二百五了。”鴻哥笑說。
“也是,800萬,一個子也不能少。”
“我爸沒那麼多錢!”鶴弟有點急了。
“把別墅賣了就有了。——黑豹聯繫得怎麼樣?”
“大哥,兩個號碼都不通。”
“傅鶴聰的父母都去日本了,用的不是那兩個號。”鴻哥解釋說。
“他們用的是什麼號。”
鴻哥說了一串號碼——XXXXXXX3721
“首長,你別忽悠我!不然,我可不認你這個首長。”黑虎臉露出殺機。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黑虎親自打了個電話,通了卻沒人接。
“我想起來了。肯定是他們購物購瘋了,根本不會注意到來電話,尤其是陌生的號碼。”
“傅鶴聰,你父母什麼時候回來?”
“後天,下午2點的飛機。”
“黑豹、黑熊、黑貓,他們交給你們了。”黑虎一揮手。
“大哥放心,弄到老地方,萬無一失。” 黑豹警了一禮。
鴻哥和鶴弟又被戴上頭套。押下樓,又坐上車,大約又過兩個小時,纔到目的地。荒郊野外,一口枯井,向下望去不知有多深。軟梯放下,黑貓先爬下去;接着是鴻哥,然後是黑熊。鶴弟上了梯子,腿有些抖,往下一望,更是頭昏眼花。
“我不敢!”鶴弟叫了一聲。
“不敢,我把你踢下去!” 黑豹吼一聲。
“他還是個孩子,別嚇他!”鴻哥在下面喊了一聲,“鶴弟,不要害怕,掉下來有鴻哥接着。”
鶴弟乍着膽子,半晌下到井裡。黑豹將梯子提了上去。
枯井深約20米,十分乾爽,直徑約10米,四周鋪着草。
“首長,對不起!” 黑熊用手.銬將二人銬上。
“鴻哥,咱們啥時候能出去呀?”鶴弟哭喪着臉問。
“別急,等你爸把錢交出來,你們就自由了。” 黑熊一笑說。
“鶴弟,反正也沒事,我把後幾課的千字文全教你吧!”鴻哥一笑說。
“鴻哥,你可真有閒心呢!——我學不下去。”鶴弟一臉愁雲說。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春回送暖、綠柳紅桃、夏至酷暑、蟬鳴鳥叫‘這課基本沒生詞,比較好講。我重點給你講這個 ‘柳’字。——你先給背一首寫柳柳的詩。”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鶴弟有氣無力地揹着。
“中國的文人,最重視的樹就是柳樹了。折柳送別,是古時候最常見的情景。柳諧音‘留’字,折柳有挽留之意。說起柳樹自然要談到柳絮,說到柳絮要說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謝道韞,被稱爲 ‘詠絮才’。”
“這個故事,我知道。有一次,在叔叔謝安家,天忽然下去雪來。叔叔問:‘紛紛的白雪像什麼呀?’堂弟謝朗說:‘好像往空中撒鹽。謝道韞說:‘未若柳絮因風起。’”
“說得不錯!蘇東坡有首詠物詞,特別有名。‘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鴻哥,說柳絮,你怎麼說楊花來了?”
“柳絮就是楊花,楊花就是柳絮。”
“是兩樣東西,怎麼會是一樣呢?”
“在古人眼裡就是如些。‘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這裡面沒有楊樹的事,楊柳指的就是柳樹。”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
“‘東門之楊,其葉牂牂。昏以爲期,明星煌煌。東門之楊,其葉肺肺。昏以爲期,明星晢晢。’——這是《詩經》上的一首詩。許多人是這樣翻譯的:‘我依偎着東城門外小白楊,濃密葉片輝映着金色夕陽。約好黃昏時相會在老地方,卻讓我苦等到明星閃閃亮。我來到東城門外白楊林邊,晚霞映紅了白楊濃密葉片。明明和人家約好黃昏見面,卻讓我苦等到星星嵌滿天。’連著名學者餘冠英也不例外:‘東門東門有白楊,白楊葉兒沙沙響……’”
“沒錯呀,句句都在說楊樹啊?”
“這裡的楊樹,其實也是柳樹,跟楊樹一點都不靠邊。柳樹,古人更稱之爲‘綠楊’。比如名句:‘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跟楊樹也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全唐詩話》中有一則故事很有意思:泌賦詩譏楊國忠曰:‘青青東門柳,歲宴復憔悴。’國忠訴於明皇,上曰:‘賦柳爲譏卿,則賦李爲譏朕可乎?’——連不學不無術的楊國忠都知道古時候柳和楊是不分的,但說到底談的都是柳。比如有個成語叫——百步穿楊。穿的不是楊樹葉,是柳樹葉。柳樹葉特別細長,百步之外穿之很難。楊樹葉寬大,百步之外穿之就不算什麼了。”
“原來是這樣啊!古代難道沒有楊樹嗎?”
“有,但有個專有名稱——栘。中國最早的一部小百科全書《爾雅》早就指出了:‘唐棣,栘。’栘(yí),就是栘楊。崔豹在《古今注》中指出:‘白楊葉圓,青楊葉長,栘楊圓葉弱蒂,微風大搖。’白楊不必說,栘楊是盛產於南方的一種野生白楊,如今,南方人還稱山栘爲白楊。《古詩十九首》中說:‘驅車上東門,遙望郭北墓。白楊何蕭蕭,松柏夾廣路。’——注意,這裡的白楊纔是真正的楊樹。”
“‘老楊’跟‘老柳’比起來,實在是太窩囊了!”鶴弟感嘆說。
“現在楊樹已經不窩囊了。比如有一首歌《小白楊》就非常有名。”鴻哥唱道——
一棵呀小白楊,長在哨所旁
根兒深,乾兒壯,守望着北疆
微風吹,吹得綠葉沙沙響羅喂
太陽照得綠葉閃銀光
來來來 來來來 來來來來來
小白楊,小白楊
它長我也長
同我一起守邊防
黑貓沒事就玩魔方。可是,此人太笨,只會將一面弄成同色。最大的本領是一面弄成一樣色,又將底層弄成同色,再往下怎麼也不會了。
鶴弟看着急:“上‘日本兵’,上‘日本兵’。”
黑貓瞪鶴弟一眼說:“我玩魔方,跟日本兵有什麼關係?”
“只是一個比方。——我教你,如何?”
黑貓不過二十歲,孩子氣還很濃。
“大哥,讓他教教我吧?”黑貓請求說。
“好吧!”黑熊將鶴.弟的手銬打開,“別耍花樣!”
“他一個小孩子,能耍什麼花樣。”
“我看你也是個孩子。”
鶴弟教黑貓恢復魔方,到底是年輕人,也就一個多小時,學得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