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芳聽聞,只得點點頭,有些無奈地說道:“現在,你也只能這樣了。”
接下來的日子,傾城便開始忙活蓮花家宴的事情了,其實這次家宴之所以搞得這樣的隆重,主要還是因着寧王府中這些日子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好不容易有了點喜氣,自然要想着辦法要將它延續下去了,更何況,李紹明素來喜歡蓮花,這樣一來,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所以,在寧王府中一向名不見經傳的蓮花如今倒是成爲了衆人追捧的對象,這其中,最尊貴的自然是李紹明剛剛賜名的“清水芙蓉”,寧王府中衆人爲了能博得一盆清水芙蓉,不惜撕破了臉,搶破了頭。
傾城倒是覺得好笑,不過再好笑,那些紛爭也跟她無關,現在的她只需要操心如何辦好這場蓮花家宴便可。
因爲是寧王府中大紅人敏主子下令辦的,所以內務府倒是無比的積極,傾城要的蓮花品種皆想方設法一一弄來,無論是珍稀的陰陽蓮,還是大憨、見蓮跟菜蓮,只要是她點到的蓮花品種,內務府都有法子一一弄來。
幸好傾城也只需要負責挑選蓮花這一部分,剩下的不用心,說着是要楊主子與她一起舉辦蓮花家宴,但是楊主子什麼都不懂,倒是琳琅姑姑在一旁幫忙,所以傾城倒也不是很累。
只是人多口雜,爲了避免爭執,傾城與楊主子倒是極有默契地儘量避免與彼此交談的次數,甚至每次見了面也像是看不見彼此似的,想必楊主子這兒琳琅姑姑也是做足了功夫,所以楊主子倒也沒有多爲難傾城,頂多冷言冷語幾句,而傾城也像是裝作了沒有聽見似的,這樣一來,兩人間倒是沒有發生什麼不快。
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地過着,眨眼間半個月過去了,蓮花家宴也開始了。
傾城當然是從早晨便盯在寧壽居里,這個寧壽居是寧王府中一處獨特的佈置,不僅精緻華貴,更是有不少別緻的地方,現在蓮花家宴所舉辦的位置則是取了一段河灘而造成的,在裡面有幾間農舍,倒也是別具一格。
敏主子爲了討李紹明歡心,真可謂是煞費苦心,早早地便叫人將挑選好的蓮花移植到這竹籬茅舍周圍,這樣在田間地頭忽然瞥見一叢開的清麗的蓮花,任誰的心情也都會爲之一振的。
更何況,這樣就比那些只擺在花盆裡的蓮花又多了一些天然的意思,難怪李紹明見了也頻頻點頭稱讚敏主子心思奇巧,是用了心的了。
傾城這才明白爲何敏主子這般囂張跋扈,還能夠得到李紹明的寵愛,其中與敏主子才誕下韶華郡主有不小的關係,但是更重要的是敏主子從小在煙花之地長大,向來是能夠揣摩男人的心思,而縱然李紹明再怎麼英勇,也不過只是個普通男人而已,又怎麼能夠抵擋敏主子呢?
旁的且不說,就說這一次的蓮花家宴,傾城就能夠看出敏縢妾嚇住了功夫,所以李紹明纔會對她大加讚賞,就連韋主子的顏色都被奪去了不少。
傾城看着韋主子孤獨的一人坐在那兒飲酒,忽然覺得她有些可憐了,韋主子樣貌美麗動人,位份在寧王府中也是僅次於王妃娘娘,但卻是再嫁之身,縱然如今民風開放,衆人明面兒上雖什麼都不說,但背地裡卻是沒有少議論這事兒。
而王妃娘娘的端莊賢淑在旁人眼中就是值得尊重的,頗有名門風範,但同樣的行徑落到了韋主子身上就是矯情,更何況,韋主子身邊還帶着一拖油瓶,如今膝下又沒有孩子,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到時候她的日子只會更加難熬。
而且女人的容顏一年老過一年,今日還明媚,明天就可能成爲昨日黃花,韋主子雖然還處在花信之期,但是在寧王府中新人來往不斷的時刻看來,她的容顏也有些微微老了。
因着傾城操勞有功,所以在李紹明的特赦之下更是與衆位主子們坐在一起,因着多喝了幾杯酒,傾城只得悄悄起身去外面小解,小解完畢,讓外面風一吹,她不禁有些昏昏沉沉的。
素芳一直緊緊跟着她的,如今見狀,便趕緊扶住她,輕聲說:“傾城姐姐,你莫不是醉呢?不如我扶着你找個地方歇歇?”
傾城只覺得心突突的跳,剛剛喝下去的酒全都化成了熱,一下子衝到了臉上。
“也好,反正前面也多沒有我的事兒了,又沒有人待見我,便找個地方歇歇也是好的。”傾城答應着,讓素芳攙扶着她來到一塊大青石上坐下來,暫且歇息一下。
“傾城姐姐,你在這裡略坐坐,我去給你拿一些醒酒湯來喝。”素芳在傾城的調教之下,漸漸也是變得聰慧起來。
傾城側身躺在那清涼的青石上,任由自己的臉貼在上面,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嗯,你去吧,我在這裡等着你。”
素芳答應着便去了,傾城迷迷糊糊的,最後索性趴在那青石上,用帕子矇住了臉,陷入了香甜的夢境之中。
睡着睡着,她覺得似乎有人在她身旁坐下來,伸手推了推她。
傾城以爲是素芳,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喃喃道:“別鬧了,我難受着呢!”
“素芳”並沒有說話,只是任由傾城抓着她的手,傾城皺皺眉,心想着這又是素芳的什麼玩笑,便使壞地撒開她的手說:“醒酒湯呢,我得趕緊喝了,萬一前面說起我來,我不在,又要被人說了。”
“誰會說你?”倏地,一個好聽而低沉的男聲忽然涌入傾城的耳朵中。
“他們,那麼多的人,都會說我的,快扶我起來。”傾城昏昏沉沉的腦袋裡還沒反應過來,只是懶懶地伸出手去,想要讓素芳拉住她起來。
此時此刻,自然是沒有人握住傾城的手,她有些氣惱地擰起眉頭,頗費了半天的力氣才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色寶藍色的衣衫,那明晃晃的寶藍色,衣袖處翻飛的絞絲紋,還有那熟悉的側影。
“王爺!”傾城瞬間清醒了一小半兒,趕緊從青石上坐起來,想要站起來行禮,但是喝多了酒的雙腿此刻卻顯得這樣的不爭氣,一軟,整個人便直直地朝前撲去!
“啊!”傾城閉了眼,忍不住低呼出聲,卻沒有接到預料中的疼痛。
傾城感覺到身體被一個懷抱接住,她睜開眼,卻見李紹明正低頭看着她,眼裡閃着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也許是醉酒讓傾城有了百無禁忌的勇氣,她再也不像是白天那樣的小心謹慎、步步爲營,見李紹明正低頭看她,看着那樣溫和的笑意,傾城像是中了魔靨一般,忽然一笑,伸手捏住了李紹明的鼻子。
“王爺——”一旁的永順低呼一聲,似乎被傾城這樣僭越的行爲嚇了一跳。
然而李紹明臉上卻帶着淡淡的笑容,卻是朝着永順吩咐下去,“你先下去,不要讓其他人來打擾。”
永順看了看李紹明,又瞅了瞅傾城,只得答應:“是。”
到了現在,傾城還捏着李紹明的鼻子,半天不肯鬆手,還嘻嘻笑着說:“我爹爹跟我說了,喝醉酒了就捏着鼻子,就醒酒了。”
李紹明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將她的手拿開,眉眼中帶着笑意說道:“你醉了,今兒喝了多少?
“四,四杯,不,六,六杯。”傾城只覺得頭暈暈的,鼻端全是蓮花那帶着微微苦藥的味道,忍不住皺皺眉,揮揮手,蹙眉說道:“這兒,這裡味道不好聞,蓮花好難聞,咱們去別的地方,別的地方繼續喝吧。”
“不好聞?”李紹明皺皺眉,詫異地說道:“我看着你那麼想要替敏主子辦蓮花家宴,還以爲你很喜歡。”
“我,我喜歡蓮花?”傾城抿脣笑了笑,這才昂起頭,明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李紹明,含糊不清地說道:“我不喜歡蓮花,一點都不喜歡,蓮花太嬌弱了,一吹風下雨就會零落,而且,而且,蓮花味道不好聞,好像苦藥一樣。”
“不喜歡還爭着做這件事?”李紹明低語,眉宇中有幾分不解。
傾城卻聽不太真切,卻又懶得聽,四肢忽然重的可以,腦子更加昏沉起來,但是也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她是應該避忌的,若是被人看見了,定會以爲她又生出了什麼幺蛾子勾李紹明呢!本來今日李紹明讓她與一衆主子們同坐,已經讓人很是不滿了,若是今日的事兒被人曉得了,只怕她更是成爲衆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如此想着,傾城掙扎着起身,想要從李紹明的懷中掙脫出來,她看了看不遠處進行的如火如荼的蓮花家宴,使勁兒擺了擺頭,想搞明白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我剛纔喝醉了,要,要去休息一下。”傾城的舌頭已經有些打結,她用手扶着額頭,努力想搞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見着眼前的男人穿着寶藍色的衣衫,就,就肯定是李紹明,只是他,他爲什麼會在這裡,而她爲什麼會在這裡碰到他?不過是幾杯酒而已,她怎麼就會醉成這個樣子?難道,難道是那酒裡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