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荇來纖仙館不是什麼令人意外的事情,但是他如此冷硬拒絕了張之淼的邀請,這是時小酥萬萬沒有想到的。
畢竟失禮在先,張之淼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和時小酥約定了赴宴的時間地點之後,尷尬地帶着剩下的人離去。
“關門,暫停營業。”白芷荇打了個響指,拉着時小酥徑直走回院中,彷彿自言自語般嘀咕道,“去跟着那老傢伙,肯定有人在背後慫恿他做的這些事,查清楚是什麼人。”
院牆外傳來一聲悠悠嘆息,而後又歸於沉寂。
時小酥便知道,唐印又去執行任務了。
“叔,你故意不肯接受他的邀請,是爲了製造矛盾,讓幕後主使進一步和張老闆接觸吧?你是真壞啊!剛纔張老闆的表情都快哭出來了。”時小酥撫掌感慨。
“算是吧,他們說侯府的壞話我也確實不高興。”白芷荇瞥了一眼屋門緊閉的房間,“知夏公主已經安頓好了嗎?”
“在裡面吃飯呢。下午我會讓她先進行一些基礎訓練,等熟悉大概的模式之後,明天就要讓她體會什麼叫魔鬼訓練營了。”
白芷荇眉梢一挑:“我怎麼感覺,你對摺磨別人充滿了期待呢?”
“有嗎?”時小酥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表現的這麼明顯?不行,得好好掩飾一下,努力扮演好兒媳好孫媳的形象。話說回來,這一上午你都跑到哪裡去了?我讓人去其他店鋪找你,回來後都跟我說你不在。”
“你不是說蘭亭給你交代了任務,卻只肯口頭敘述,讓你記得很累嗎?給你,這上面就是你要去嘗試接近並瞭解的人名單。”
白芷荇將一張字條遞給時小酥。
展開字條,時小酥發現上面寫着的名字,要比那天賀蘭亭告訴她的更多,不由苦笑感慨:“我費那麼大勁都問不出來的東西,七叔這麼快便搞到手了,而且比我知道的更加詳細……所以說,賀蘭亭究竟有多不相信我?”
“他不相信你纔是正常。從小到大種種遭遇,讓他早就失去了輕易相信別人的能力,正因如此才能成爲龍皇后的心腹。說來他對你也算不錯了,至少能心直口快坦白相告,換做其他人,比如硯池那種,涉及秘密的話他到死都不會吐露半句的。”
時小酥眨眨眼,一臉認真:“沒毛病,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白硯池那張破嘴。”
“看來你們這架還沒吵完啊!”
吵架?不不不,她並不想和白硯池吵架,就現在的狀態來說,她根本不想與他見面。
事實上,這事時小酥第一次爲自己的讀心術感到煩惱,那種明明知道了某個人的心事,卻還要假裝不知道,而在知道與不知道之間作出選擇,將會對自己造成巨大影響的兩難感覺,可謂彆扭至極。
“叔,你吃午飯了沒有?要不要試試這邊的減肥餐——咦?怎麼會有他呢?”時小酥一邊與白芷荇閒聊,一邊漫不經心看着名單上的名字,直至一個算不上熟悉卻也不陌生的名字闖入眼簾。
明鈺。
龍皇后所懷疑的衆多人之中,居然有明鈺一個?!
時小酥驚訝地望向白芷荇,他卻一臉毫不意外的表情:“懷疑他很正常吧?年紀輕輕就成爲欽天監監正,短短几年時間從寂寂無名的小官員搖身一變變成皇帝寵臣,甚至還以文官身份掌管着幽天司,不覺得他身上處處都透露着不正常的味道嗎?”
“幽天司?”時小酥猛地一愣,“傳說中的幽天司居然在他掌管之下?”
“以前還只是副使而已,今年年初原來的掌使莫名其妙失蹤,他就順利坐上了第一把交易。”
那個在白硯池口中極爲神秘的幽天司,竟然由一個看似文質彬彬且平易近人的年輕人在掌管,着實讓時小酥難以相信。
“我聽白硯池說,幽天司的存在甚至連許多朝廷官員都不知道,七叔何以如此肯定?”她仍是有些將信將疑。
白芷荇一攤手:“誰讓我的信息來源格外可靠呢?蘭亭可不像大侄子,從來不會對我說謊。”
又是賀蘭亭……
時小酥深吸口氣:“賀蘭亭不是龍皇后的人嗎?爲什麼他對幽天司如此瞭解?”
“你去問明鈺啊!他總是纏着蘭亭,非要讓蘭亭到他那邊去任職,還時不時把蘭亭借過去幫他查案。蘭亭就算不想知道,也要被迫知道許多幽天司的事。”
時小酥恍然明白了什麼,腦子裡卻又多了更多的問題:“不是,你等等……叔,你早知道明鈺很可疑,居然不告訴我,我現在可就住在他家啊,你都不提醒我一下嗎?”
“那傢伙是否可疑,跟我們的免費住處有衝突嗎?”
時小酥啞口無言。
不管白芷荇的回答是不是真心的,權當他住在明鈺府上是爲了更深入調查好了。時小酥努力安慰着自己,腦子裡卻還是止不住冒出一個想法——白家的男人,從骨子裡就流淌着不靠譜的血液,就連白芷荇也不例外!
不管時小酥對白硯池和白芷荇這兩個白家男人的評價如何,至少在學宮內,白硯池的口碑還是相當不錯的,也正因爲他的“良好”表現,讓許多富家子弟痛失錢財。
“昨天陳太尉的孫女去給小侯爺送荷包,三句話沒說上就被推出了門外,到今早還在哭鼻子呢!”
“我就說嘛,別管小侯爺以前怎麼喜歡鬼混,現如今可是個潔身自好的好男人,跟你們這些花心的紈絝子弟纔不一樣!”
“世上哪來的好男人?你說貓不偷腥,那可能嗎?他那是被家裡的母老虎給管住了,不敢亂來,要是沒有這樁婚事綁着,你信不信他玩的比我們還瘋?”
“少廢話,昨天的事是你們賭輸了,快拿錢來!”
“你們這些女人啊,賭起錢來癮比男人還大!”
學宮的小花園內,圍繞白硯池展開的又一場賭局剛剛收尾,馬上又有一場新的賭局送上門來——白硯池和媛韻郡主並肩行走在迴廊之中,立刻成了小花園內衆人關注的焦點,而二人並不自知。
“硯池哥哥,下次禮儀課還是你和我一組吧,我跟其他人都合不來。上次陳三歲笨手笨腳的潑了我一身水,我可不想再跟他一起了!”
媛韻郡主還是像過去那樣,雙手抓着白硯池的衣袖不停晃動撒嬌,一副天真爛漫模樣,卻被白硯池不着痕跡輕輕推開:“既然已經分好組就不要隨意亂改,否則既是對你的男伴的不尊重,也是對我女伴的不尊重。”
“鄧家姐姐不會計較啦,她人那麼好又溫柔,一定會理解我的!硯池哥哥,拜託了,我是真的不想跟笨蛋陳三歲一組!”
“陳公子年紀小,舉止魯莽,而郡主身上又有傷,確實不適合放在一組。小侯爺倒不必考慮我,我跟誰一組都是一樣的。”一道輕柔的聲音穿過拱門傳來。
繞過拱門,一身水藍色清新身影出現在衆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