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被稱作年輕女兵們的保護傘,這一生,時小酥同樣看不得女人哭。
心疼地輕揉申姜額頭上磕出的紅印,時小酥難得像小女人一樣嘮叨抱怨:“有話好好說,動不動又跪又磕頭的,折不折壽不說,我這小心臟哪受得了?以後可別再這麼刺激我了!”
ωwш ☢тTk an ☢C ○ 申姜飛快抹去眼淚,又恢復素有的固執:“少夫人不答應,我就跪死在這裡!”
時小酥用力把申姜拉起:“我這不是還沒走嗎?你着急跪個什麼勁兒?起來,坐下好好說。”
申姜應了一聲,坐在時小酥旁邊,把自己那點心思娓娓道來。
與其他丫鬟不同,申姜並不是買來的僱傭來的。六歲時她隨父母躲饑荒,一路乞討來到遼郡,父母終是沒能捱過飢餓帶來的死亡,留下她孤零零一人站在冰冷屍骨旁。
那天正趕上侯府放糧賑災,白硯池母子坐馬車去鎮上幫忙,途經村口看到了不哭也不喊的瘦弱女孩便上前詢問,得知她可憐身世後,把她帶回了侯府。從那之後,申姜就成了趙氏身邊最受關照的丫鬟,拿她的話來說,就算是孃親也不曾這麼疼愛她。
“夫人寬和善良,從不與人爭搶,爲了不讓老爺和小侯爺爲難,就算受了委屈也總是忍氣吞聲。其他幾房拿捏住夫人的弱點,這些年變本加厲施壓欺負,好幾次我都看見夫人偷偷流淚……我原想着,如果小侯爺娶媛韻郡主進門,以君主的地位和人品,或許能對夫人好些。後來少夫人過門,我漸漸明白,只有少夫人這樣敢去摸老虎屁股的人,才能真正保護夫人不再受欺負!”
時小酥乾笑:“你的意思我都懂,可是摸老虎屁股什麼的……我怎麼覺得都不像誇獎呢?”
“您怎麼說、怎麼想都好,反正只要您肯留下來,讓我做什麼都行。”申姜看了眼屋外,匆匆說道,“您放心,我會不惜一切保住您和小侯爺的婚事!我這就去打探媛韻郡主那邊的情況!”
“不,你等下……喂,聽我說話啊!”眼睜睜看着申姜自作主張離開,時小酥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心裡卻頗有感觸。
她果然沒看錯,申姜絕對有忠誠助手、最佳輔助的潛質,有這麼一個聰明伶俐的幫手,以後做什麼事都能事倍功半。不過想要徹底收服申姜的心,恐怕要解決趙氏在侯府總被欺負的問題才行。
時小酥滿腦子都是申姜和趙氏,一邊思索一邊來回踱步,不知不覺走到了屋外,一陣明顯不屬於白硯池和媛韻郡主的低低交談聲隨風飄來。
“直接殺了他們多省事,何必大費周章?”
“主人他自有安排,你只管聽命就是。”
“白硯池倒好說,以那個叛徒的能耐,我怕近距離監視會被她發現,屆時……”
“上次接觸,十孃的反應十分不正常,身手也不似從前那樣利落,應該不會對你造成威脅。你且觀察着,有什麼發現及時彙報。”
聽交談內容,這二人莫非是十孃的同夥?時小酥的心猛地一顫,立刻跑出院子,循着聲音方向輕手輕腳尋去。
假山之後,一個僕從裝扮的人露出半邊背影,可惜另一個人完全被遮擋,看不到容貌。時小酥正想突襲過去,冷不防身後傳來一聲呼喚,她下意識回頭。
“是少夫人嗎?這是小侯爺吩咐給您準備的新衣裙。”一個小丫鬟捧着一摞衣裳,邁着小步走來。
假山後的交談聲戛然而止,時小酥再回頭,已經半個人影都看不見。
有人奉命潛伏在周圍監視她和白硯池,雖能確定與十娘曾爲同夥,卻不知道他們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但無論如何,這羣人是抱着殺心來的,即便一時半會兒不會取他們性命,留着終歸是禍害。
殺手們。
監視者。
傳話人。
發號施令的幕後主使。
看不見的陰影之中,虎視眈眈的人也許還不止這些,十娘所牽涉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龐大組織?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一聲輕笑喚醒沉思中的時小酥。
時小酥感覺手腕忽地一涼,一隻翡翠鐲被套在她腕上。
茫然擡頭,白芷荇燦爛笑容裡帶着幾分狡黠:“送你的,晚飯時記得帶上。好女人需要名貴飾品來襯托,這樣才能熠熠發光。”
左右看看,時小酥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回到了院中,白芷荇一身寬鬆長袍懶懶散散站在面前,腳下還堆着四個大箱子。
“不過年不過節的,送我這個幹嘛?我帶不習慣。”時小酥摩挲着晚上的玉鐲,有些不捨得摘下來。
這鐲子看上去就很值錢啊!
“多戴戴就習慣了。”白芷荇打開箱子,一大堆奢華衣物和首飾散發着土豪光澤,瞬間刺瞎了時小酥貧窮的狗眼。
狠狠吞了口口水,時小酥猶疑不定:“這些都是給我的?”
白芷荇點點頭,雲淡風輕:“錢二按照你的建議送來了紋銀百兩,說是加盟芷香樓的費用;加上沒有他來搗亂而避免的損失,我覺得送你這些東西還不夠表達謝意呢!”
“那還不如直接給我錢呢……”時小酥脫口而出。
“錢。”白芷荇一擡手,薄薄一張紙塞到時小酥手中。
時小酥瞪大眼睛仔細一看,心臟差點停跳:“五、五百兩?!給我的?叔,你確定你不是在夢遊?!”
“我不是說了嘛,好女人,值得。”白芷荇按住時小酥顫抖不止的手,忽地湊近她耳邊,“如果你肯跟我的話,以後你所擁有的財富,將會是這些的千萬倍。”
如此之近的距離,時小酥甚至能嗅到白芷荇身上獨有的薰香味道,雅緻而又神秘,就好像他的存在,他的言行舉止一樣,總讓人說不清道不明。
自帶神秘感的男人,最容易吸引人注意,那句“好啊”已經在舌尖滾動。
啪嗒。
一隻突兀搭在白芷荇肩頭的手,破壞了充斥着蠱惑的氣氛,也阻止了時小酥點頭。
“春天早就過了,不覺得你現在發情太遲了嗎?”面無表情的白硯池出現在白芷荇身後。
白芷荇一聳肩,退後半步,一臉遺憾表情:“我以爲你會和郡主多聊一會兒呢。真是的,一點機會都不給我留。算了,下次再說。”
白硯池皺着眉頭,不悅目光一直盯到白芷荇身影消失在院外,而後看向時小酥,語氣不善道:“連句拒絕都不會說?”
“爲什麼要拒絕?”時小酥反問。
白硯池多了幾分火氣:“你——你現在是侯府少夫人,你覺得他剛纔提出那種許諾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不就是讓我跟他嗎?”
時小酥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白硯池的火氣究竟爲何,一陣驚訝後哈哈大笑。
“不會吧,不會吧?你以爲七叔是在勾搭我?大哥,你能純潔一些嗎?七叔是在問我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做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