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小酥不等不承認,白硯池是長在了她審美點上的男人。
不過以前也就是覺得他顏值高、身材好而已,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可近來不知怎麼,白硯池似乎找到了她的死穴,一句話一個眼神,都能讓她陷入恍惚之中。
講道理,要不是有特殊的關係在,她可能也會成爲主動往他身上貼的花癡之一……
“發什麼呆?不去就算了。”白硯池聳聳肩,滿不在乎似的,“對了,媛韻交給雲奉就好,明天肯定也是雲奉送她去學宮——你要是不打算同行,那就自己另找機會再與他接觸吧。”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時小酥悻悻翻白眼。
這傢伙根本就料定她一定會去!
進城前與雲奉的簡短交談她一直記在心裡,特別是雲奉似乎認識她的反應,更讓她耿耿於懷。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侯府,她都急於弄清十孃的身份,尤其在青梅死去又不見她同夥的蹤跡後,那種毫無頭緒的無力感,一度讓她十分煩躁。
“懶得跟你廢話。”時小酥把白硯池推到門口,“去去去,我要睡覺了,你哪沒蒼蠅哪涼快去!”
白硯池抓住門框,轉個身又返回屋中,一副無賴表情:“我就訂了一間房,你讓我去哪兒睡?”
“一間?!”時小酥氣不打一處來,“你是數學不好還是腦子不好?兩個人住就訂一間房?大哥,你的小郡主不在這層住,不用擔心被她發現我們分房睡啊!你腦子裡到底怎麼想的?”
看她近乎崩潰的表情,不亞於令人身心舒暢的享受。白硯池關上門,理直氣壯:“當然是想省錢。這裡可是帝都最好的客棧,一間房一晚的錢,足夠你胡吃海塞三五天了。”
“哦,那就這樣吧。”時小酥瞬間放棄抵抗。
反正在侯府時和他睡同一間房都習慣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再睡一晚地鋪,相比之下那些散發着誘人香氣的各色美食更加重要。
“真是個吃貨。”白硯池無奈苦笑,推開臥房的門,“今晚算我憐香惜玉,你睡裡面吧。”
畢竟是號稱帝都最豪華的客棧,即便最便宜的客房也不簡單,一個客房內包含了客室和臥房兩個房間。不過客室有桌有椅就是沒牀,睡在這裡照樣要打地鋪,這可不符合白硯池絕不吃虧的性格。
再說,他在花榭山莊爲保護她而受的損傷還沒有完全恢復,時小酥心裡多少有幾分愧疚。
“少來了,你是嬌生慣養的小侯爺,哪裡睡得慣地鋪?還是我來吧,反正我都習慣了。”時小酥叫來夥計又要了一牀被褥,鋪好之後直起身,肚子裡傳來一陣咕嚕嚕響聲。她撓了撓頭,咧嘴一笑:“你剛纔說今晚打算憐香惜玉是吧?那……請我吃個便飯?”
其實就算時小酥不說,這頓飯也少不了她的——早在樓下訂房的時候,白硯池就已經讓掌櫃安排了飯菜。
在只屬於他們兩個人,沒有外人打擾的雅間裡。
一路上不是馬車就是驛館,要麼就是借宿人家客舍,吃的也都是乾糧、肉乾,又或者客隨主便的簡單飯菜,時小酥已經記不清多久沒這麼自由自在享受過了。知道她好酒,白硯池還破天荒允許她喝上幾杯,卻沒有告訴她,那一杯酒的價格就足夠再租一間客房。
好酒總是品時香醇,酒力緩而後泛。
飯菜入腸,酒過三巡,時小酥方纔有了些許倦怠。藉着微微泛起的酒意,她返回客房稍作洗漱後便倒頭大睡,白硯池一直等到她睡熟,仔細爲她蓋好被子後,才返回臥房睡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時小酥可恥地被尿憋醒。
此時正是酒意最濃時,她迷迷糊糊走到樓下找到茅房,迷迷糊糊解決完,又迷迷糊糊返回客房,昏昏沉沉的腦袋裡完全忘了她本該誰在客室地上的事,徑直推開臥房的門,直愣愣倒在牀上繼續天上掉銀子的美夢。
她半醉半夢狀態,什麼都沒覺察到,卻苦了本已經睡着的白硯池——明明睡得正香,突然聽到房門被人打開,然後她就沉甸甸直接壓了下來,連躲閃的機會都沒給他留。
時小酥說沉不沉,說輕也不輕,偏又連困帶醉睡成一灘爛泥,任憑白硯池怎麼推搡也不醒。他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稍稍用力將她從身上推開,即便如此時小酥也沒有醒來,而是翻了個身面對他側躺,雙腿夾住被子。
不幸的是,白硯池爲了防止有突發事件特地沒有脫掉的長袍,當不當正不正捲進被子裡,也被時小酥一併夾住。
原本可供兩人並躺的寬闊牀鋪,因爲袍子的牽扯閒置大半,白硯池被迫緊挨着時小酥,聽着她清晰而均勻的呼吸聲。
仔細想想,同牀共枕以前就發生過,距離如此之近,也不是首次。
可是……
並不算熱的天氣裡,白硯池的額上很快冒出了一層細密汗珠,睡前喝的茶水似乎都莫名蒸發,口乾舌燥之感格外難受。
更難以忍受的,是四肢百骸涌起的躁意,以血脈裡奔流的衝動。
這些,都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窗外正是月明時節,朦朧光芒穿透窗紙,淡淡地打在時小酥側臉上,彷彿蒙起一層光暈。她的睡顏安靜恬淡,未着膏脂的脣瓣顯出自然健康的粉紅色,更顯得面色白皙。
白硯池腦子裡一團混亂,卻又什麼都不敢想,然而越是這種要命的時候,記憶就越不受控制,腦海裡一遍遍閃過那日在花榭山莊聽雲迴廊裡,讓他面紅耳赤的回答。
明知不該,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他喜歡上她了。
越是煎熬,越是胡思亂想。
越是胡思亂想,就越是煎熬。
“如果……如果只是平凡的相遇,那該有多好。”他呢喃着,給自己聽。
如果他從未經歷輪迴重生,就只是個喜歡胡鬧的小侯爺;如果她不是什麼三十六天罡,沒有那些複雜神秘的身份;如果他們普普通通地相遇,普普通通地成爲夫妻;如果他可以毫無顧慮,向喜歡的女人表達愛意。
那該有多好。
冥冥中有種力量控制着他的身體,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她,乾燥脣瓣不知何時湊到她微啓朱脣前。
碰觸,就只剩一線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