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旗鼓。
西里斯想的‘在一起’指的僅僅是接觸而已。
——不然呢?
布萊克爲另一個可能打了個寒噤,集中精神應付紅頭髮。
他不得不感嘆韋斯萊比其他人想象的還要敏銳,在被馬爾福激起怒氣之前,自己的狀況的確很糟糕,現在他回想起來都會忍不住回去把自己揍個半死。
總有一段時間會脆弱會迷惘,但熬過那段最黑暗最痛苦的時光後,心情就算不會豁然開朗,也會淡然許多。
西里斯對自己的人生仍然沒有確切的方向把握,他不知道他該從事什麼職業也不知道該和誰組建家庭,可就目前而言,他不缺短期的目標。
——那個邪惡的斯萊特林足夠他頭疼好一陣了。
下班的時間到了,西里斯謝絕了別人晚餐的邀請。
對方露出理解的目光:“又去約會?哦,你當然該好好玩一玩,你知道,健康是最重要的。”
西里斯已經可以平靜地面對同事們帶着勸誡的調侃了。
他知道他們是在擔心自己戰後沒有恢復所以在其他方面尋找刺激,不能解釋的鬱結讓他壞心地把話曲解爲盧修斯·馬爾福行爲不檢點而導致並促進了某種疾病的傳染。
“您好,請問……”
西里斯回神,他注意到那位陌生女士的緊張。
在傲羅司充當門面多日,西里斯見多了假裝迷路藉機打探消息的女士,勉強壓抑住不耐煩問道:“您迷路了?”
出乎西里斯意料的是,對方猛烈搖頭,西里斯這才意識到不對勁,那位女巫師臉色和嘴脣都很蒼白,額頭冒着汗,喘着粗氣,好像被巨怪連追了兩條街。
“屍體……碎片……在……”
西里斯連忙給那位被嚇壞的女巫倒了一杯溫水,扶她坐下。
“慢慢說。”
晚上值班的人剛好出去,傲羅司只有自己一人,雖然西里斯不算是正式的編制,這樣詢問案情不符合規定,但事急從權,也顧不得許多了。
在那位女士斷斷續續的描述下,西里斯對情況瞭解個大概。原來女巫回家時路過一處垃圾桶,發現了被折斷的魔杖,循着血腥味尋找果然發現了不對勁。他給女巫找到一張表格,讓她按照要求填寫,並且聯繫了其他傲羅,立即幻影移形趕往現場。
一番檢查之後,布萊克和其他人的臉色一樣難看。
他也對當前的案件知之甚詳,戰後第一次出現殘酷的謀殺案,傲羅司的人各個忙得腳不沾地卻始終沒有一絲線索。誰都沒有想到第二個被害人那麼快就出現了,偶然的一次謀殺或許是因爲尋仇、搶劫,可相似的作案手段預示着兇手是同一個人。
“西里斯,你什麼時候來的?”不遠處,羅恩·韋斯萊匆匆趕來。他的衣着很不整齊,鈕釦扣歪了,像是匆忙間套上的。
現在離睡覺的時間還早着呢……周圍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神色。
“比你早一步,晚飯還沒吃,”西里斯皺眉,嗅覺和視覺上的刺激令人作嘔,“不過現在不用了。”
“我一點也不同情你。”
羅恩好像根本沒瞧見旁人別有深意的嘲笑,鎮定地整理好衣服,詢問了情況,開始在現場偵查。
魔杖被折斷,並遺落在屍體十幾米遠的地方。
“有戰鬥的痕跡嗎?”西里斯走到蹲在地上的紅頭髮旁邊。
“你還沒走?”羅恩還記着布萊克和自己岳父的‘約會’,接着解釋道,“魔杖被毀,查不出被害人生前用過什麼咒語。單看周圍沒有搏鬥的痕跡,不排除拋屍在這兇殺現場在別處的可能。”
西里斯覺得奇怪,忍不住把心裡的疑惑說出來:“魔杖上很乾淨,沒有一絲血跡,如果是拋屍,這就說明魔杖和屍體是分開放的,也就是說兇手刻意將魔杖收起來,不小心遺落在這裡。那麼,被折斷的魔杖有什麼收藏價值我覺得還是被害人在這裡遭襲,被除武器,最後在逃跑途中被殺的可能性大些。”
羅恩的目光裡閃爍着一絲驚訝和讚歎,西里斯不無得意,他總算擺脫了一無用處還要小輩看護的受挫感,戰後輩分混亂的時代終於結束了。
布萊克剛剛產生的滿足感立刻被紅頭髮無情地破壞殆盡:“你真的不需要回布萊克老宅嗎?”
“不,”西里斯強硬地說,“讓馬爾福等着吧,我相信他會把怒氣留給你的,畢竟我可沒有在操他的兒子。”
“……”羅恩表情一僵,語氣乾巴巴的,“太平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
西里斯開始相信“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這句話不是空穴來風。
收拾屍體碎塊並不是什麼輕鬆的活,他在學校是個混蛋,出了校門是個亡命徒,這並不代表他對殘缺不全的肢解場面具有欣賞能力,不過,想到馬爾福被放鴿子的暴怒表情西里斯就一陣舒暢。
回到魔法部填了數張表格,等西里斯回到格里莫廣場已經是深夜了。
屋子裡很暖和,不是亮堂堂的燈火,只有壁爐裡跳躍的火光。
西里斯有些驚訝,他低估了斯萊特林的無聊程度。
成熟的鉑金貴族穿着一看就很舒適的睡袍,腿上放了一本書,一手壓着書頁,一手捏着酒杯,發現自己進來的時候,原本微眯彷彿在假寐的灰色眼睛斜斜挑起。
剎那間西里斯產生了對方特意在等自己的錯覺。
回神的時候西里斯覺得好笑,馬爾福當然在等自己,那個虛僞可笑的‘約會’,忘記了嗎?可是孤寂多年的心臟仍然剋制不住異常的跳動。
盧修斯將布萊克的反應看在眼裡,激怒瘋狗已經不再是他的目的了,正如好友所說,瘋狗不需要刺激就會發怒,這樣低級的遊戲不適合一個成家立業的馬爾福,倒是征服一個充滿魅力的純血格蘭芬多的成就感更誘人些。
所以,他拿出了對待情人的耐心,而不是針尖對麥芒的銳意敵對態度。
盧修斯有些無法明白自己的心態,無疑,布萊克是個英俊而充滿魅力的巫師,就情人的標準來說,他並非不可替代。可是,鉑金貴族的心底,還隱藏着一股和潮流較勁的意思。
看看自家的莊園被一個紅頭髮折騰成什麼模樣!而另一對震驚內外的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結合,盧修斯冷眼旁觀,儘管救世主做出一副任伴侶差遣的姿態,可深知友人的他無比清楚斯萊特林院長犧牲了什麼,又做出多少改變以接納獅子的入住。
爲什麼被入侵的總是斯萊特林的地盤?而一再改變的,也仍然是斯萊特林?
公正地看,婚姻雙方都有讓步、妥協,可滿眼蛇類高貴顏色的盧修斯看不到這一點。
他只想證明,在情場上,斯萊特林也可以掌控全局壓倒一切!
在不甘的驅使下,盧修斯一再引起布萊克的注意,再加上格蘭芬多的反擊產生了挫敗感,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把這個可有可無的遊戲當作一項任務來進行了。
端正了心態,盧修斯在自我檢討中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急躁冒進,一個能從阿茲卡班逃出的戰士心智堅定,絕對不會輕易就被美□□惑,盧修斯立即重新擬定了戰術。
他命令家養小精靈重新佈置了客廳,要求地面鋪上厚厚的地毯,壁爐每時每刻都不能熄滅,克利切忙了許久都不能讓盧修斯完全滿意。布萊克冷硬粗獷的裝飾風格實在令人不敢恭維,可畢竟不是自己的財產,不能做過多的改動,盧修斯干脆熄滅了燈光,避免周圍品味糟糕的物品刺傷自己的眼睛。
等了許久都不見布萊克回來,盧修斯一開始還有些不耐煩,漸漸地卻也習慣了安靜舒適的環境,不等布萊克就開了紅酒,細細品味,後來又讓小精靈拿了本書,照着爐火閱讀。
果然,一個被家族除名不斷流浪的格蘭芬多,最無法抵擋的就是家的渴望。
盧修斯心裡掠過得意,面色絲毫不顯,淡淡道:“你遲到了。”
聲音裡有不滿,卻沒有西里斯希望的暴跳如雷,格蘭芬多一時間愣住了。
“你搞什麼鬼?”布萊克十分警惕。
盧修斯稍稍擺正身體,理所當然地說:“讓這裡變得稍微適合人居住一些。”
“滾回你舒適的蛇窩去! ”說完也不顧鉑金貴族的反應,布萊克腳步用力地直接上樓,過了一陣,盧修斯聽到用力的摔門聲。
布萊克的反應很大,遠遠超過了盧修斯的想象。灰色的眼睛裡非但沒有挫敗,反而涌現出狂喜的情緒。
布萊克越是暴跳如雷,越說明自己用對了方法。
爐火印着的笑容,凜冽而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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