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伺候盧修斯·馬爾福懷胎的那十個月裡,西里斯想了很多。
罵他蠢狗的人,不一定能夠從阿茲卡班逃出來,更不可能俘獲一個馬爾福的芳心。
拜託,那可是眼高於頂智慧、財富與美貌的終極化身馬爾福。
面上依舊沒心沒肺的,可他心裡很清楚哪裡是自己的底線。
如果不去爭小傢伙的姓氏,自己完全可以一個人繼續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沒有子嗣上的負擔和責任,養活一個兒子,已經很不容易了,而養活還要教好,那就更是難上加難。
順應馬爾福的意思,對小傢伙的存在置之不理,痛快地甩手,假裝自己根本就沒有這個子嗣,毫無心理壓力地繼續生活,展開另一段刺激浪漫的感情。
相信那些習慣了一夜風/流的單身男子們是巴不得有鉑金貴族這樣自覺的情侶的。
可西里斯知道,自己滿心都是對馬爾福父子的牽掛。
每到馬爾福荷爾蒙紊亂找人撒氣的時候,他都會靜下心來,耐着性子疏導、緩解鉑金貴族焦慮急躁的情緒,既擔心大的,也憂慮小的。
談不上更關心哪一個,只是西里斯很清楚,無論有什麼理由,即使用愛情做藉口,自己都不可能順水推舟把孩子拱手讓人。
布萊克家血脈傳承什麼的,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他要是在意這個,他那位掛在牆上的母親就不會每見到他就那麼激動地打招呼了。
孩子就像一塊大石,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初爲人父,在教導孩子上,西里斯知道自己很拙劣,他從來都沒當過一天的好孩子,更遑論是當別人的父親了。
萬一教出一個比自己更壞的小孩呢?
要是一不留神讓兒子走丟/噎着/嗆到/摔死呢?(感情就沒好事發生在你兒子身上= =)
種種恐慌壓迫着布萊克的腦部神經,如果是其它問題,他大概可以像揉紙團一樣把所有煩惱搓成一個圓潤的球形,要它滾多遠就滾多遠。然而,就算孩子不在身邊,那種在命運安排下維繫着的血脈紐帶,永遠都不可能斷裂。
他會時常牽掛着,想象孩子此時長得多大了,模樣更像誰一些,性子怎麼樣,是不是和自己小時候一樣調皮……
西里斯還是頭一回把一個未曾謀面的生命當作最重要的親人之一,放在心上。
在人和人的距離上說,這是馬爾福永遠都不可能達到的位置。
布萊克和馬爾福之間,不是完全的敵人,也不是純粹的戀人,相互競爭又相互依賴,看不順眼,但看不到時又不順心,絕對沒有模範夫妻之間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反而和冤家對頭那樣熱熱鬧鬧,只要一方發現另一方就立刻精神抖擻。
“爲了某個歷史性遺留問題,騰出點時間也不是不可以。”
美人眉毛微挑,高傲地審視眼前的格蘭芬多,好像他壓根就不希望見到小孔雀。
鉑金貴族還稍帶着一點產後的小胖,少了一分讓所有人都變成矮個的盛氣凌人,多了一分慵懶和隨性,
“如果你很忙,那就算了。”西里斯作勢要走。
在快要錯身而過的瞬間,盧修斯用蛇杖攔住了布萊克,後者順勢抓住他的手。
彷彿有電流從交疊的部位迅速擴散,麻麻的,癢癢的。
有人說幸福就是癢的時候撓一下,盧修斯再次感受到那種蠢蠢欲動的癢了。
灰色的眼睛閃過一絲異樣,緊接着英俊的單身男子就壓了上去。
此時,書店裡冷清得只有他們兩人。
然後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西里斯:反正壓都壓上去了,還想毛啊……
盧修斯:背上鐵定沾灰塵了= =
臨走前,西里斯壓低爽朗的笑聲,約定好時間和地點。
“我們等你。”
——是“我們”,是“我們”哎!!
盧修斯振奮地握緊了蛇杖,默唸着布萊克最後的那句話,許久才平復即將見到小包子的心情,最後臉上沒什麼表情地走出了店鋪。
那地名分明是德語的發音,以馬爾福家的勢力,查到並不是難事。
可是,盧修斯又很忌憚布萊克的手段,瘋狗能做出把小包子偷走的事情,就一定能夠做出更加狠絕的事,萬一激怒了布萊克,最後永遠都見不到小兒子怎麼辦?
不急。他一點都不急。他是真的不急……
盧修斯又在本子上劃拉了,這是他在上次醉酒稀裡糊塗地和人表白後吸取的教訓,利用其它方式緩解壓力。再者,借酒消愁愁更愁,只有懦弱的人才會以此爲逃避。
默數着時間,在羽毛筆劃破羊皮紙的瞬間,盧修斯被刺耳的聲音驚醒。
他早已無法執着於小包子的歸屬了。
那麼長時間,足夠在德國魔法部登記姓氏一百遍啊一百遍。
按道理,以目前對布萊克的恨意,也足夠盧修斯把布萊克殺一百遍啊一百遍。
可是,除了失策於人的懊惱和挫折感,他並沒有覺得一絲不公或委屈。
感到委屈的前提是覺得自己理所當然地應該受到布萊克的照顧和退讓。
這樣的話,首先就把自己放到了弱勢的地位,必須享受寬容的待遇才能得以生存。
這對一個高傲的馬爾福來說,實在是天大的恥辱。
正如布萊克所說,他們之間並不欠誰什麼,小孔雀的歸屬,完全各憑本事。
面對贏過自己的人,斯萊特林是記仇,是警惕,只會賦予更多的注意力,以更盛氣凌人的不屈態度咬住對手不放,絕不會在一邊自怨自艾,逃避躲閃。
終於,他恍惚地從壁爐中走出,心裡開始埋怨魔法部高速低能的飛路網,讓他連整理髮型的時間都沒有,第一面印象的重要性讓他的心臟跳快了好幾拍,完全忘記了嬰兒其實不具備什麼審美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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