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看出來,布萊克此時的心情都很糟糕。
英俊的面容上再一次出現了黑眼圈,目光也暗淡起來,顯得瞳孔的顏色更深邃了。
“他昨晚折騰了你多久?”羅恩戲謔地問。
西里斯注意到周圍人的耳朵同時長長了可見的長度,他沒好氣道:“你最近心情太好,他今天終於決定滾回去了。”
羅恩心有慼慼,嘟囔着回去工作。
所有人都在爲昨天的案子忙碌,只有空閒的西里斯發起了呆。
昨天那場戰鬥他敗得徹底,蒼白無力的憤怒掩蓋不住倉皇而逃的事實,令西里斯最痛苦的,是掩藏在心底比攝魂怪更冰冷的畏懼。
他一心和家族決裂,離開這個牢籠,從沒想過冷冰冰如同巨獸將人吞沒的房子,也會有溫馨的一幕。
他遠遠地站在門口,都能清晰地感到壁爐散發出來的熱度,熨帖着對這裡失望透頂的心臟。
那一刻,他根本控制不住心裡的驚慌,唯恐那雙洞徹人心的灰色眼睛會看穿自己的脆弱,而在階級敵人面前,他寧願不像個戰士逃跑,也不想被馬爾福當作一個無家可歸的布萊克來打量。
當初他帶着驕傲離開,回來時,依舊是堅持自由從未妥協的格蘭芬多。
哪怕他留着是斯萊特林家族的純淨血液,哪怕他住的地方是毫無生氣充滿了古舊傳統的屋子。
他可以武裝身心,和老宅裡冰冷漠然的氣息抗爭,但面對那種和記憶裡截然相反的溫馨,他毫無辦法。
西里斯一直認爲,布萊克老宅完全和溫暖、和睦無緣,那樣,他就可以毫無顧忌地離開它,在不得不回來時他也可以理所當然地憎恨它、厭惡它。
然而,在馬爾福的刻意安排之下,西里斯被屋子裡散發的誘人氣息打得措手不及。
一個念頭不可抑制地在他的腦海裡擴散。
如果老宅早些透露出這種該死的溫馨,他還會義無反顧地離開這裡嗎?
理智很清楚這只是假設,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毫無討論的意義可言,但胸口的洞依舊在擴大。
西里斯·布萊克的潰逃,並不是因爲畏懼馬爾福的手段,更多的是因爲被他親手埋葬卻又突然復活的對家的渴望。
聽見腳步聲,西里斯將嘆息爛在肚子裡,擡頭正好對上韋斯萊的視線。
“今天正好要加班,讓那對父子在家裡鬧騰吧,”紅頭髮在特殊時刻體現出愛工□□集體愛正義的光輝品質,邀請布萊克,“一起去吃飯?”
西里斯點頭答應,他順口問了問破案的進展。
紅頭髮皺着眉頭:“兩件兇殺案的被害人互相不認識,除了都遭遇尸解以外,只有一個共同點。”
“什麼?”布萊克問道。
羅恩頓了頓,施咒確定周圍沒人偷聽才說:“他們都是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師。”
布萊克的第一反應是食死徒餘孽作亂,他的想法無可厚非,因爲戰爭後期不少貴族反水轉正,不能保證沒有害羣之馬逃過法網,而且,那種殘酷的手段,的確符合黑巫師的作風。
這也是始終沒有對媒體公開案情的原因,爲了穩定時局,他連和馬爾福有一腿的醜聞都忍了。一場架就能讓人變得敏感,更何況是直接將貴族推到風口浪尖的惡性殺人案件?
西里斯的工作很簡單,並沒有上司限定多少多少天破案的壓力,所以看得開。
“說實話,我希望讓馬爾福有點事情做。”
羅恩深有同感地點頭,和布萊克相視而笑,默契地碰了酒瓶,緊繃的弦稍微放鬆。
“我想一旦公佈這條消息,小混蛋的父親一定會立刻成爲頭號嫌疑犯。”
“祝你能夠早日實現第三次將馬爾福關進牢房的夢想。”
“別,”羅恩訕訕地搖頭,“以前那兩次榮譽就夠我受的了。”
討論共同的敵人,談話的氣氛良好,羅恩敏銳地注意到布萊克話裡的挑撥,心裡暗笑,自己的岳父大人好像把兄弟的教父折磨得夠慘,他壓抑住語氣裡的笑意問道:“你遇到什麼麻煩了?”
“沒有。”西里斯下意識地維護自己的尊嚴,不希望晚輩知道自己受挫的事實,他打心眼裡討厭羅恩表示不贊同的卑鄙沉默。
西里斯委實不想再去面對馬爾福製造的虛幻溫馨感,掙扎了一番,還是決定解決麻煩更現實些。
“除了借刀殺人之外,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羅恩有些慚愧,他之前的確抱着讓布萊克吸引老馬爾福注意力的想法,現在被‘刀’質問,他臉上不由露出抱歉的神色,遺憾地搖頭。
“很好,第三起尸解案的被害人已經浮出水面了。”
布萊克自嘲道,沒有掩飾自己憤懣得要殺人的心情。
羅恩感到十分驚訝,他沒想到和戰神一樣堅韌的大狗也會被逼到這種地步。
收斂玩笑的心思,羅恩久久思索,建議道:“從我祖輩的經驗總結和我自身的體會上看,貴族最大的弱點是家人,也許你可以從這方面下手。”
這一點西里斯早就知道了,可如果針對小馬爾福,羅恩第一個不會同意,那麼剩下的可用人選,只有納西莎·馬爾福。
西里斯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羅恩不忍心,咬牙道:“我會盡量拖住他,你好好休息,有什麼新消息我會盡快通知你的。”
這是最近聽到最好的消息了。
布萊克活過來,與韋斯萊碰杯。
自此,反盧修斯·馬爾福戰線同盟正式確立。
作爲馬爾福長期打擊的目標,羅恩經驗豐富,正色警告道:“絕對不要讓他捏住你的把柄!”
“……”
“你不會……”羅恩目露同情,“堅強些,挺過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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