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說了,玉鉤公主金枝玉葉,身邊只有這麼幾個伺候的人少了些,便叫內務府特意挑了個機靈點的宮女過來伺候,她叫花影。”兩日後,秦喜帶着花影站在清塵的面前,躬身說着,很是客氣。
清塵擡眼看了看秦喜,又看了看這個叫花影的宮女,心中已然明白。
花影原本姓李,叫雅雯,本是亳州麗春樓的一名妓女,由於不肯聽從老鴇子的吩咐接客,殺了恩客之後出逃,路遇在外遊歷的葉傾城,爲她所救,而後被帶回京都,訓練成爲暗衛中的一員。
“奴婢花影見過公主。”
花影福身向清塵行禮,一舉一動都恰到好處,看起來就是個乖巧的丫頭,若非清塵心中早已明白她的底細,怕是也會花影這樣的外表給騙了。
“本宮知道了,替本宮謝謝皇上的一番好意。”清塵對秦喜說着,便再也沒有說別的話。
秦喜只讓花影留在清塵身邊伺候,便告了退,回到龍宸宮向蕭凌覆命。而鳳藻宮裡,沐清塵卻對這個新來的花影不聞不問,似乎當她不存在。
整個鳳藻宮都是蕭凌的人,她又何必掙扎呢?先如今,她的一舉一動,只怕都在蕭凌的監視下,不管她做什麼,都會有人把一切事情向蕭凌稟告。
清塵一直在思索着蕭凌讓她進宮的原因,因爲她記得蕭凌說過,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是凝月國的皇后,只要她願意,整個鳳藻宮就是她的。
可是,她分明記得,當初從天星國來凝月的時候,是蕭凌自己設計了一場刺殺,讓她和蕭逸在山崖底下孤男寡女待了一夜,然後又以此爲藉口,將她賜婚給蕭逸。如今,蕭凌這麼說,又是什麼意思呢?
皇后?這個稱呼對她來說,沒有誘惑,只有諷刺,蕭凌莫不是以爲她會稀罕?
“公主,可有什麼事情吩咐奴婢去做?”花影見清塵不說話,便主動開口說着,她可沒忘記自己來鳳藻宮的目的。
“事情倒是沒有,不過本宮一看見你,就覺得你長得很像本宮以前見過的一個人,就是不知道你是否認識她。”清塵聽了花影的話,便笑着開口。
“不知公主說的是誰?”花影問着。
“她叫李芙蓉,你認識嗎?”清塵雲淡風輕地說出這個名字,看着花影,眼中一片清澈,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然而嘴角邊的那一抹淺笑,卻又像是什麼都瞭然於胸。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花影的身體瞬間僵硬,臉色變得蒼白,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清塵,不知道清塵爲什麼會知道她的本名。
成爲暗衛之後,她努力讓自己忘記過去的事情,所以她一直告訴自己,她只是皇上的暗衛,不是亳州麗春樓的妓女,也不是殺人兇手李芙蓉。可是清塵淡淡的三個字,卻將她過往的記憶盡數勾起,讓她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想來你是不認識了,罷了,我不過是隨口一問。”清塵見成功震懾到花影,便淡淡地笑了,如此說着。
反正蕭凌已經知道了她和葉傾城有關係,而蕭凌也知道,她瞭解很多隻有葉傾城纔會瞭解的事情,那麼知道這個暗衛的本名,又有什麼好奇怪的?至於能不能猜到她就是葉傾城,還得靠蕭凌的本事。
清塵正在和花影說話,卻見鳳藻宮門口的小太監通報,說是淑妃娘娘召見。
聞言,清塵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前些日子,她接到葉夕的消息,說是顧嫚如已經醒過來了,只是身體還很虛弱,不能下牀走動,可是她進宮不過短短几日,卻不知顧嫚如今天召見,到底所爲何事。
“公主要去紫煙宮麼?奴婢去準備轎輦。”花影說着,得了清塵的允許,便讓芷汀在一旁伺候着,自己出去準備轎輦。
沒過多久,花影就回來,和芷汀一左一右,陪在清塵的身邊,出了鳳藻宮,乘坐鳳輦,朝着紫煙宮而去。
清塵到紫煙宮的時候,顧嫚如正斜靠在牀上,背後靠着軟墊,臉上一臉蒼白,毫無血色,依舊是很虛弱的樣子,而小產之後的楊昭儀因爲顧嫚如的求情,免了禁足,被放了出來,正在顧嫚如的身邊陪着。
文琴和葉夕站在稍遠的地方伺候着,等候傳喚,見到清塵進來,很自然地福身行禮,道:“奴婢參見公主,公主吉祥。”
沐清塵的嘴角泛起一抹興味的笑容,知道蕭凌在宮中下了旨,讓宮中的人都稱呼她爲公主,而不是逸王妃,可是卻沒有想到,在顧嫚如的地方,竟然也推行地這麼徹底。
“本宮當是哪個絕色美人迷住了皇上的心思,竟然讓皇上重開了鳳藻宮以供居住,沒想到,竟然是逸王妃。”顧嫚如看到沐清塵走進來,眼神中帶着凌厲,如此說着。
“淑妃娘娘洪福齊天,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玉鉤祝淑妃娘娘萬福金安。”清塵似乎對顧嫚如的針對不以爲意,反而恭敬地行禮。
“沐清塵,在本宮面前,你就不用裝了,宮裡的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你設計挑起宮中內鬥,讓我們互相殘殺,然後你就漁翁得利。”顧嫚如被沐清塵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激怒了,厲聲說着,卻因爲牽動了身上的傷口,臉皺在一起。
“娘娘這話說的可真是讓玉鉤哭笑不得。玉鉤是逸王妃,設計宮裡的內鬥,即便你們一個個都下了地獄,於我也得不了半分好處,娘娘何苦要把這盆髒水往玉鉤的頭上潑呢?”清塵輕笑着,竟是開口否認。
有些事情可以透露,但是有些事情不能明說,若是直接跟顧嫚如承認了所有事情都是她設計的,那豈不是在宮裡樹了顧嫚如和楊舒兩個敵人?現在她被困在宮裡,身邊有無數人監視,與宮外聯繫不方便,本就捉襟見肘,又怎麼會平白無故給自己樹敵呢?
“你還敢狡辯?如果你沒有野心,你會進宮?還讓皇上下旨,只稱呼你爲公主,不讓人稱呼你爲逸王妃,你以爲這樣就能抹殺你是逸王妃的事實?你以爲這樣,就可以成爲鳳藻宮的主人,成爲凝月國的皇后?”楊舒到底沉不住氣,聽見清塵的話,便立即開口說着。
清塵聞言,眉毛一挑,有些詫異。蕭凌爲什麼想讓她當皇后,她還沒弄清楚,難道這件事宮中的人全都知道了?
“怎麼樣?沒話說了吧?你到底給皇上吃了什麼迷魂藥,讓皇上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和自己的親弟弟爭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還是敵國的公主?”顧嫚如見清塵不說話,便也開口說着。
“如果你們今天找我來,就是爲了這件事的話,那麼你們大可放心,我進宮來是爲了救人,無意成爲蕭凌的女人,更無意和你們爭寵愛爭地位。”清塵笑的雲淡風輕,“如果我是你們,一個重傷未愈,一個小產後身體虛弱,就該好好歇着,養好身體,以後什麼都有了,而不是把精力放在一個虛假的敵人身上。要知道,我是逸王妃,也是天星國的公主,不可能成爲蕭凌的女人,但是蕭凌,卻還可以有無數個其他的女人,個個比你們年輕貌美。”
“你……”楊舒被清塵的一席話說的無言以對,說不出話來。
“好了,兩位娘娘,我不知道你們哪裡聽來的閒言碎語,但是這些無稽之談,還請兩位不要相信。兩位娘娘本來就是同氣連枝,如今宮裡除了地位最低的於美人和蘇才人,便只有兩位娘娘了,還是想想怎麼在新人進宮之前,好好贏得皇上的寵愛吧。”清塵毫不猶豫地再次開口,給予最致命的一擊,“要知道,現在已經是十月中了,距離明年三月的選秀,不過只有短短四個月而已。”
比起口舌,顧嫚如和楊舒也真不是清塵的對手,她素日裡低調嫺靜,誰也不曾料到她竟然這麼能說會道伶牙俐齒,句句在理,讓她們找不到一絲反駁的地方,便只得面面相覷,心中暗恨。
“如果兩位娘娘沒有別的吩咐,那麼請恕玉鉤先行告退。”清塵沉默半晌,見顧嫚如和楊舒都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便直接開口告了退,轉身離開了紫煙宮。
清塵就這樣張揚地來,高調的走,與往日塑造出來的溫柔嫺靜大相徑庭,臉上的表情也帶着絲絲桀驁,表面上看起來禮數週全,眼神裡卻帶着一絲難以隱藏的不屑一顧。
既然蕭凌要把她留在宮裡,那就要做好承受後果的準備。她是爲救人而來,該說的該勸的都已經道盡了,至於能不能聽進去,肯不肯去相信,就看顧嫚如和楊舒自己了。
她們越是懷疑,就會花招百出,而蕭凌爲了從她身上探聽葉傾城和先帝遺詔的秘密,也就一定會幫着她,到那個時候,後宮混亂的只會讓蕭凌更加應接不暇。
清塵出了紫煙宮之後,並沒有回鳳藻宮,而是直接掉頭朝着天牢而去。她說過自己是爲救人而來,況且她心中也確實擔心風晞然,自然是要去看看的,不管怎麼樣,在她的計劃準備完善之前,她一定要確保風晞然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