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勇態度誠懇,再加上風晞然從中推動,察哈爾部落兩大家族聯姻之事,也算是正式敲定下來,被提上日程。
賀蘭剛還在面壁思過中,當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忍不住摔碎了手中的茶杯,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心有不甘。
“夫君,彆氣了——”賀蘭剛的夫人云珠挺着大肚子走到賀蘭剛的身邊,開口勸着。
因爲懷有身孕,而且即將臨盆,所以之前的篝火節她並沒有參加,但是篝火節上發生的事情,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卻依舊一字不漏地傳進了她的耳朵,讓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對二弟的侍妾靜雅欲行不軌。
雲珠嫁給賀蘭剛多年,好不容易有了這個孩子,爲了孩子,自然是不能在某些方面滿足賀蘭剛的需求,所以她對賀蘭剛出去找女人的事情也一直聽之任之,但是她沒有想到,賀蘭剛竟然會對靜雅有想法,畢竟靜雅,是她閨中最好的姐妹,如今更是她二弟的女人。
“你懂什麼?女人就是麻煩,如果不是你懷孕不能參加篝火節,我會好端端地被人設計?”賀蘭剛一想到之前的事情,心中便憋了一肚子火沒處發泄。
雲珠沒有說話,只是有些委屈的站在那裡,任由自己的夫君呵斥。
東邊日出西邊雨,幾家歡喜幾家愁。
就在賀蘭剛對雲珠怒喝的時候,淑蘭苑裡也開始沸騰起來,因爲那些女人從來沒有想過,她們中間會有一個人,能一躍成爲真正的賀蘭二夫人,成爲超越她們衆人的存在。
可如今,靜雅做到了,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因爲比起她們這些出身低微被賀蘭勇搶來的女人,靜雅的身份地位高出她們太多。
然而讓淑蘭苑的女人沸騰的並不是賀蘭勇要娶靜雅的事情,而是因爲賀蘭勇派他身邊的隨從扎鶴,挨個兒給這些女人派發銀子,並差人將遣送出賀蘭府。
“姑娘,賀蘭勇此舉,不是向賀蘭剛明目張膽的挑釁麼?這樣做,也就意味着告訴所有察哈爾部落的民衆,賀蘭勇之前的好色模樣,都是裝出來的。”懷瑾陪着清塵站在房間門口,看着院子裡來來往往的人,開口說着。
大概是因爲見到風晞然安然無恙,清塵明顯覺得懷瑾說話的時候,聲音也帶了一絲雀躍,她只能心中嘆息,希望風晞然能夠發現懷瑾的好,不要再將時間浪費在她的身上。
“這樣不正好麼?賀蘭勇也是個聰明人,遣送走了這些女人,一來可以向巴亞特家族表明他求娶靜雅的誠心,二來可以讓賀蘭瑞看到他處事手法的成熟,三來嘛……就像你說的,可以向賀蘭剛挑釁,賀蘭剛越是不冷靜,就會越失控,當一個人失控的時候,他就會做出很多讓人費解甚至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理喻的事情……”清塵目光沉寂地看着這一切,如此說着。
懷瑾微微點頭,她心中明白清塵的意思,不由得再次感嘆,清塵對人心的把握。
“姑娘,看來這賀蘭府的好事將近了呢,咱們與靜雅夫人相識一場,要不要準備一些賀禮送給她?”握瑜從廚房回來,剛好也看到了院子裡的動靜,瞭解到發生了什麼事,便開口問着。
“賀禮?”清塵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眼中有某種溢彩流光閃過,再次開口,“聽說賀蘭剛的妻子云珠,已經懷胎將近九月,馬上就要臨盆了,是麼?”
“賀蘭府的丫鬟們好像是這樣說的,姑娘有什麼打算嗎?”懷瑾一見到清塵露出這樣的表情,便知清塵定然又有了主意,於是問着。
清塵笑笑,開口道:“你們兩個真是越來越懂我的心思,再這麼下去,以後我可捨不得你們嫁人了。”
“姑娘就會打趣我們!”握瑜早已和夜殤互通心意,一聽清塵這話,不由得羞紅了臉,跺了跺腳,有些嬌羞地說着。
而躲在暗處的夜殤將這段對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中,一向沒個正形的他也不由得有些臉紅。
而與握瑜的臉紅不同,懷瑾在聽到清塵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不由得一僵,眼中很快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她心繫風晞然的事情,雖然清塵早已經知道,但懷瑾卻還懵懂不知。
她心裡清楚自己與風晞然的差距,所以這一輩子,都沒有做指望,只是想好好地待在清塵的身邊,替他守護着他不能光明正大守護的人。
“你們兩個替我辦件事吧,越是更早地將賀蘭剛解決,我們也能早點脫離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清塵說道,“所幸現在蕭凌和万俟允還不知道我們的存在,一旦讓他們知道,事情可就麻煩了。”
“但憑姑娘吩咐。”兩人異口同聲地說着。
清塵不着痕跡地看了院子裡那些陸陸續續走出去的女人一眼,帶着懷瑾和握瑜進了屋,讓她們兩個俯下身子,悄聲在兩人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卻見兩人連連點頭,眼中露出明瞭之色。
漠北人行事,果然秉承一貫剽悍並且雷厲風行的作風,很快就將賀蘭勇與靜雅的婚事準備完畢,而成親的日子,也正是定在三日後,據說,那是漠北的黃道吉日,漠北開國的第一任汗王,就是在這一天登基的。
對於賀蘭瑞的一手安排,賀蘭勇和靜雅自然是沒資格說什麼,巴亞特阿魯對於女兒委屈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熬出頭的結果更是喜聞樂見,又怎麼會反對呢?
於是在賀蘭府的鑼鼓聲中,靜雅終於等來了她的雲開月明。
“準備好了麼?”清塵站在靜雅的身後,看着鏡子裡那苦等了多年終於能實現夙願的女人,淡淡的問着。
“你指的是哪樣?”靜雅伸出手,撥了撥自己的頭飾,問着。
“今天的婚禮,還有……如何成爲一個合格的二夫人。”清塵開口說道,“從這一刻起,你不再是巴亞特靜雅,你是賀蘭勇的妻子,察哈爾部落首領二公子的夫人,你……準備好了嗎?”
“如果沒有準備好,我就不會是現在的樣子。”靜雅說着,眼神中透出一抹堅定,“從今天起,我不再是淑蘭苑裡愛的卑微的一個女人,我要光明正大地陪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面對未知途中所有的明槍暗箭,風風雨雨。”
“很好。”清塵低低地說了這兩個字,眼角不經意地掃過門口那一抹若隱若現的衣裙,卻見那衣袍在房間門口停留片刻之後,便轉身離去。
“夫人,吉時到了。”門口傳來喜娘的聲音,通傳着。
“葉姑娘,這是罪孽,你……會幫我的,對嗎?”靜雅看了門口的喜娘一眼,起身,面對着清塵,問着。
大抵是活了這麼多年,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也從沒做過這樣的事情,所以,靜雅顯得有些緊張。
但是清塵不一樣,前世她已經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心狠手辣之人,自重生之日起,便化身爲沉淪在地獄中的魔鬼,將那些害她的人一個個送到地獄,如今……已經停不下來了。
“放心吧,我會幫你的,作孽太多,會有報應,我也怕報應……”清塵前傾着身子,在靜雅耳邊低聲說着,聲音中帶着一絲蠱惑,卻莫名其妙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靜雅看着清塵篤定從容的眸子,心中的慌亂也不由得平息下來,在丫鬟的攙扶下,慢慢走出房間,由喜娘陪伴着,出了巴亞特家族的門,朝着賀蘭府的方向而去。
在婚期定下的時候,靜雅就給巴亞特阿魯接回巴亞特家中了,而清塵作爲靜雅欽點的好姐妹,自然也一同陪着來到這裡,直到今日出嫁。
“姑娘,我們也走吧,可別誤了吉時了。”懷瑾在一旁提醒着。
清塵點點頭,便領着兩人跟着靜雅送嫁的隊伍,回到了賀蘭府中,看着喜氣洋洋的賀蘭府,臉上露出一抹與心境並不算契合的表情,直到她在人羣中看見了風晞然,還有蕭逸。
大約是因爲察哈爾部落是最靠近中原的一個部落,所以賀蘭勇的婚禮與中原的拜堂成親並沒有多大的差異,只是在中原婚禮的習俗上,保留了一絲漠北原有的風格而已。
賓客來的很多,除了察哈爾部落有名望的家族,還有其他幾個部落也派人來賀,風晞然以清塵兄長的身份參加婚禮,這是清塵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是蕭逸的存在,卻讓清塵露出微微詫異。
卻見蕭逸穿着漠北人的衣服,坐在一個年約六旬的老者身邊,臉上的皮膚比他原本要黑了許多,從左眼到右臉,還多了一道長長的疤痕,渾身散發着冷冽的氣息,看起來十分恐怖,讓人不敢靠近。
即便如此改裝,但清塵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再看了看他身邊的老者,心中對那老者的身份也有了個大概的數,想必這人就是科爾沁部落的首領了,在漠北,能和蕭逸走得如此之近的人,非科爾沁首領莫屬。
似乎是注意到清塵的目光落在那陌生男子的身上,風晞然不由得順着清塵的目光看過去,熟悉的身形便出現在他的眼中,對於風晞然這樣的高手來說,要認出蕭逸,並不是什麼難事。
眼中神色一暗,卻又很快斂住,收起別樣的心思,看着賀蘭瑞走出來,向來的賓客說一些道謝的客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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