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本來有很多話想問沐清塵的,可是進了後院之後,沐清塵便被帶到了女眷區,而他則去了那些王孫公子聚集的地方,反倒和清塵失去了說話的機會。
一直等到相府的喪禮辦完了,蕭逸和沐清塵這才離開,沈碧寧還要在相府爲沈大公子送葬,便沒有跟他們回逸王府。
清塵回露落居里用了晚膳,就打發錦顏去休息,握瑜伺候着洗漱之後,便早早地歇下了。
許是白日裡在相府折騰地太累,清塵很快睡去,且一夜無夢,睡的很沉。
晨起醒來,清塵竟覺得頭部閃過微微地疼痛感,稍縱即逝,卻依舊被她捕捉,但她卻沒有在意,只以爲是自己睡久了,頭有些昏罷了。
“王妃,冬日裡難得有太陽,今兒天氣不錯,不如去院子裡走走吧。”握瑜便伺候清塵穿衣,邊說着。
“就是,王妃總悶在這屋子裡,不是寫字,就是看書,除非必要,否則從來不曾出露落居一步,好好兒的一個人,可別給悶壞了。”錦顏端來了水,聽見握瑜的話,便也點頭附和。
“呸呸呸,說什麼呢,你這是在勸王妃,還是在詛咒王妃?”握瑜看了錦顏一眼,立即開口。
自從知道錦顏可能是天星國帝王放在沐清塵身邊的細作,握瑜對錦顏的臉色就一直不怎麼好,愛理不理也就算了,時不時還如同現在這般,搶白幾句。
好在錦顏和握瑜的性格看起來似乎都是藏不住話的人,所以彼此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是偶爾拌拌口角,也就罷了。
“好了,握瑜,錦顏不過也是擔心我,爲免你們兩個因爲此事而爭吵不休,我便出去走走也好。”清塵看了兩人一眼,將兩人即將說出口的話堵在嘴裡。
錦顏癟癟嘴,沒再說什麼,而握瑜也是恭敬地跟在清塵的身後,出了門,只在露落居的院子裡走走。
冬日草木大多都已凋零,然而逸王府是蕭凌下旨特意爲迎接蕭逸歸來而建造的,饒是在冬日這般淒冷的季節裡,卻也別有一番景緻。
“是我親眼看見的,你們可別不信,她就是半夜出去了又回來的。”清塵三人正走到園子裡的假山邊,便聽見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如此說着。
清塵和握瑜對視一眼,心中一緊,莫不是這小丫鬟發現了什麼?若真是如此,恐怕這小丫頭卻不能留了。
如此想着,清塵再看錦顏,卻見錦顏也是有些震驚的神色,眼中目光變了幾變,不知在想什麼。
“那你說,她出去做什麼?王妃性子溫婉,素來低調,可總不至於有什麼事情是非得讓她半夜出去辦的吧?”另一個小丫頭說着,清塵記得這個聲音,正是露落居的打雜小丫鬟紅綢。
“我怎麼知道?她不是幫着沈側妃辦宮宴嗎?說不準兒,是宮宴上有些什麼東西要置辦?”最先開口的小丫頭再次說着。
“沈側妃昨兒回了相府都沒回來,哪裡會讓她出去置辦什麼東西?更何況,就算是置辦宮宴的物什,也用不着半夜出去吧?”紅綢說着,“我就覺得她一直神神秘秘的,從王妃嫁進來便經常在露落居各處轉悠,還不知道昨夜偷偷出去是爲了什麼呢!”
清塵聽到這裡,纔算是明白了,那個小丫頭口中所說的人是秋姑姑,也就是說,昨夜秋姑姑偷偷出府了,卻不知道所爲何事。
不動聲色地轉身,清塵沒了繼續逛園子的心思,回到屋裡,便讓錦顏去叫人傳早膳了,只留下握瑜在屋裡陪着清塵。
“你們昨晚可有聽到什麼動靜?”清塵問道。
“許是昨天陪着王妃去相府很累了,屬下昨晚睡的很沉,並沒有聽到什麼動靜,不如一會兒問問懷瑾姐姐,她與那秋姑姑住得近,說不定能聽到些什麼。”握瑜說着。
“也好,對了,我之前吩咐的事情,辦好了嗎?”清塵點頭,忽然又問着。
“早就辦好了,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握瑜笑着說道。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東風,很快就會來了。”清塵說着,笑了笑。
不一會兒,懷瑾便將早上的膳食端了過來,卻在進門的瞬間,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王妃,請用膳。”懷瑾恭敬地說着。
“姐姐,王妃方纔想問你,昨夜你可有聽到什麼異常的動靜。”握瑜見着懷瑾,便開口問着。
“昨夜並沒有什麼異常,只是秋姑姑似乎出去過,屬下以爲她去如廁,便沒有多加在意。”懷瑾說道。
“看來她很是小心謹慎,但不知她半夜出去,到底所爲何事。”清塵低頭思忖。
“王妃,請恕屬下多問一句,您從前是不愛薰香的,就連香料也只用素香半韻一種,如今,是改了性子忽然喜歡上薰香,還是爲了掩飾身份?”懷瑾問道。
“我並沒有薰香,而且自那日接風宴之後,就連素香半韻我也沒再用過,懷瑾何出此言?”清塵驚訝。
“許是屬下不常來王妃屋子的緣故,屬下剛進來的時候,聞到一陣若有似無的香氣,原以爲是王妃用薰香,卻不曾想並不是如此。”懷瑾說着,“王妃,還請允許屬下檢查一番。”
清塵聽到這裡,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眼中閃過冷然,開口道:“查,給我仔仔細細地查,沒想到竟有人把手腳動到我這屋子裡來了。”
懷瑾點了點頭,便繞着這屋子走了一圈,最終在牀的旁邊停下,似乎是確認一般地,拿着牀邊的幔帳嗅了嗅,又湊近了那木頭牀架子嗅了嗅,忽然臉色驟變。
“王妃,果然有貓膩。”懷瑾指着清塵的牀,然後開口,“這香味,就是從牀幔上傳出來的,看着樣子,應該足足有一個月了。”
“一個月?可我夜夜睡在這張牀上,卻從來沒聞到有什麼香味。”清塵疑惑。
“就是,懷瑾姐姐,我也從沒聞到過,你是不是弄錯了?”握瑜也說着。
“屬下可以確定,香味是從這牀上散發出來的,王妃和握瑜不曾聞到這香味的原因,是因爲你們經常在這個屋子裡,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便覺得這味道就是正常,可屬下是除了送飯纔過來一趟,對這屋子的味道陌生,所以有什麼異常,屬下便能很快察覺。”懷瑾說着。
“原來如此,那這香味到底是什麼來頭?”清塵點頭,問着。
“王妃可曾聽過醉時眠?”懷瑾反問着。
“醉時眠?就是那個傳說中人聞了就像喝醉了一樣想睡覺,睡醒瞭如宿醉般頭痛難忍,時間久了會患上頭風,嚴重時甚至一睡不醒的毒藥?”握瑜驚詫着問道。
“不錯,此毒可服食,也可被當做薰香點燃,於空氣中散開,讓人防不勝防。”懷瑾再次開口,“這下毒的人很是小心,每一次用的量都不多,讓人無法察覺,但卻一點點讓你們都習慣了這個味道而不去懷疑。牀幔被薰了一個月,早已經被醉時眠的藥性滲透,就算現在不再用醉時眠,王妃夜夜都睡在這張牀上,遲早出事。”
“天哪!這下毒之人也太狠毒了,竟想得到這樣的法子!”握瑜感嘆着,“幸虧發現的早,否則王妃……”
ωwш☢тт kān☢Сo “哼,我平日裡謹小慎微,鋒芒不露,卻還是有人處心積慮要對付我,卻不知在我屋裡神不知鬼不覺地做這些事的人,能有幾個!”清塵冷哼一聲,目光緊緊地盯着那張牀,眼中閃過寒光。
這麼說來,昨夜的沉睡和今早起身時的頭痛並非偶然,而是這醉時眠的作用。
“王妃,那現在怎麼辦?”握瑜問道。
“先不要聲張,等我找個機會把該帶的鬼都帶出去,你們倆悄悄地把這牀幔給我換了,然後再仔細搜查一下這屋子,看看有什麼發現。”清塵思忖片刻,開口說着。
“王妃雖中毒尚淺,但畢竟此毒兇險之極,非同小可,打今日起屬下便在膳食裡放一些解毒的藥材,讓王妃服用,既解了毒,又能不被人察覺。”懷瑾說道。
清塵點點頭,同意了懷瑾的提議,隨即又坐到餐桌前,繼續吃着懷瑾送來的早膳,可此時清塵的心裡卻波瀾起伏,千迴百轉,饒是平日裡可口的膳食,此刻嘗在嘴裡也是味同嚼蠟。
如今她步步爲營,只因身邊強敵環飼,不止有蕭凌和沈媛,還有遠在天星國的沐清珏,或許還有蕭逸……
想到這裡,清塵手中的動作一頓,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夜哭山的那一夜,隨即將蕭逸會算計她的這種可能性否決,畢竟,一個肯甘願冒險,爲人人口中的罪人收斂屍骨的人,絕不會用醉時眠這般歹毒的法子。
那麼,到底是誰在算計她?如今,除了摘星樓衆人,唯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已不是原來的沐清塵,而是藏在沐清塵骨子裡的葉傾城。
一個向來低調的異國公主,一個柔弱無依的女子,一個看起來沒有任何威脅的逸王妃,卻不知有誰想要害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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