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源鎮
夜色瀰漫,夜鶯偶鳴,全鎮的人都已經沉浸在了睡夢中,寂靜得很。
客棧
天字一號房中,一片漆黑,只模糊地看到牀上有個人平躺着,勻稱的呼吸聲似乎也說明她已經熟睡。
忽然,從門窗的細縫裡冒進了許多濃煙,濃煙如同藤蔓一樣,在房中延伸。似是嗅到了煙味,牀上之人猛然睜開眼,露出了她那雙明眸。看了眼漆黑的房中,她便翻身站起,用掌力劈亮牀邊的燭燈,頓時房中亮起,照亮了她的臉。傾國傾城,洛神之貌,正是洛臻。
此時濃煙已經瀰漫了整間房,洛臻來不及去多想什麼,便被濃煙嗆得直咳。
“咳,咳,咳……”
不一會,她就覺頭有些昏沉,意識也漸漸不清了起來。這煙有毒!想到這,洛臻連忙伸手在自己的胸前點了幾下,封住她的幾處大穴,以免毒氣攻心。
而這時,毒煙散去,卻又跑出了無數條毒蛇。看着這些一齊向她涌來的毒蛇,洛臻頓時清醒了過來,伸手拔出腰間掛着的紫光劍,向羣蛇砍去。只見紫光劍裡發出一道道的紫光,隨着洛臻的劈砍而射入毒蛇體內,使毒蛇都斷成了數截致死。
不一會兒,毒蛇的斷體便滿地都是了,無一生者。看到這,洛臻這才鬆了口氣。卻不想此時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她的手背上,洛臻頓時就覺一陣刺痛,手也麻痹了起來,握着的紫光劍也因此跌落在腳邊。洛臻低頭一看,只見她的手背上在趴着只四腳蛇,它遍體赤紅,就像是團火焰一樣。
“赤焰蛇!”洛臻不由驚呼。赤焰蛇劇毒無比,到底是什麼人要害她?
這時,房門打開,只見一個穿着玉色錦衣的男子被幾個僕人簇擁着站在門口。
看到洛臻臉色已經漸漸變紫,玉衡不禁得意地笑了。“洛大女俠,我們又見了。”
“玉衡?是你!”看着玉衡,洛臻不禁咬牙切齒,死瞪着他,似是在後悔當日沒用殺了他。
“怎麼樣?赤焰蛇的滋味可好?”想到自己當日遭受的一切,玉衡看着洛臻的眼裡就滿是恨意,說話的聲音也尖銳了不少。
“哼!”洛臻厭惡地撇過臉,不去看玉衡。
此時赤焰蛇已經爬下了洛臻的手背,正爬向玉衡那邊,可洛臻卻覺渾身燥熱,似是全身都在被火燒一般,毒氣也已攻破她點住的那幾處大穴,漸漸往她的心脈延伸而去。如果沒有解藥,她必定會毒氣攻心而死。想到懷中有甘露的解毒丹,洛臻便連忙想伸手取出,可毒性蔓延得太快,她的手已經沒法動彈了,連腳也無法支撐住了,便直直地癱倒了下來。
看到洛臻毒氣攻心地癱倒在地,不得動彈的樣子,玉衡不禁大笑了起來,那不男不女的尖銳笑聲,迴盪在房中,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洛臻無奈地閉上了眼,如果她現在還能動的話,她一定要毒啞玉衡,讓他沒法再發出這麼恐怖的笑聲來嚇人。
“洛臻,你就等着毒氣攻心,化爲一灘屍水吧。”
“就算是這樣,”洛臻強忍着痛苦,有些無力地道,“也比,你做個太監,活一輩子得好。”
“你……”玉衡氣得臉形扭曲,本來還算順眼的臉頓時變得可怕了起來。“今天,我就要你爲那日你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玉衡死瞪着洛臻,惡狠狠地道。
自從玉衡被洛臻閹割後,他就生不如死,家中嬌妻美眷只能看不能碰,錢財再多也沒了意義。他真想死了算了,可他只要一想到這個讓他如此痛苦的人還在世上逍遙,他就不甘心。他一定要讓洛臻爲她當日的行徑付出代價。
洛臻剛想開口說什麼,卻不想一張口就吐出了一口的血,臉色也變得更加紫黑了,額上冷汗直流,美麗的臉也因痛苦而扭曲。
見洛臻如此痛苦,玉衡不禁又大笑了起來。他終於可以報仇了。衝身邊的下人道:“快去把她的手腳都給我砍下來。”
對上洛臻驚異的眼,玉衡微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毒氣攻心而死的,這太便宜你了,我要讓你比我痛苦萬倍。”
見身邊的僕人還不動手,玉衡有些奇怪,側頭一看,卻見僕人們都被點了穴。還沒等他多想,便也被點住了穴道,不能動彈。這時他才知道剛纔洛臻爲什麼驚異了,原來,她是看到了這個來救她的人。
看到洛臻那樣痛苦地躺在地上,司徒清遠驚憂地連忙跑到她的身邊。“洛臻,你怎麼樣?”
看着這個忠厚的藏青男子,洛臻慘淡一笑,虛弱地說:“司徒,清遠,又是,你來救我了。”
“別再說話了,”見洛臻這個樣子,司徒清遠的眼中酸脹,也顧不得什麼了,連忙抱起洛臻,“我們走!”說着便匆匆離開,留得玉衡不甘心地站在那乾瞪眼。
洛臻,下次,我一定要殺了你。可是玉衡想不到的是,他不會有下一次了。
山間,司徒清遠抱着洛臻已經不知道要往哪去了,心急如焚的他已經慌不擇路。
“你要帶我去哪?”洛臻忍着痛苦問道。
司徒清遠駐足,看着懷中中毒已深的洛臻,心慌道:“我不知道,我只想去找人來救你。”
“你真是個笨蛋!”洛臻不禁笑了。“你快放我下來吧,不用去找什麼人了,我懷裡就有解毒丹。”
“好!”聽了這話,司徒清遠也就鬆了口氣。連忙將洛臻放下,扶着她倚坐在一棵樹下,看了眼洛臻的胸前,司徒清遠也不再遲疑什麼,便連忙取出,喂洛臻服下。
“好了!”服下解毒丹後,洛臻頓覺身體舒服多了,不禁再次佩服甘露。“你讓我在調息一下,相信很快就可以清除我體內的毒。”說完,洛臻便盤腿閉目,開始運功。
司徒清遠站在一旁看着,見洛臻的臉色已開始漸漸恢復,不禁放心地笑了。想到剛纔的事,他就覺後怕。他真不知他要是晚了一步,洛臻會發生什麼樣的事。要是洛臻當真出事了,他司徒清遠一定不會放過玉衡。
半個時辰後,洛臻收功,緩緩睜開眼,就見司徒清遠正在火堆邊烤着野兔,不禁有些欣慰地笑了。
司徒清遠側頭看向洛臻,見她已經調息好了,便笑着說:“你好了?”看了眼手裡的野兔,“正好,這野兔也烤好了,你中了毒,現在正需要好好補一補。”說完便將插着野兔的木棒遞給洛臻。洛臻看着手裡的野兔,卻遲遲不吃。
她不是嫌它不好吃,只是,她突然想到,似乎很久都沒有人這麼關心她了。她一直獨來獨往,也沒什麼機會和零微殘憶他們在一起,就算他們想關心她也難。
看到洛臻不吃,司徒清遠眉頭輕皺,想到什麼,便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遞給洛臻,說:“用它切了吃吧。”
看到眼前的匕首,洛臻有些驚訝,“這不是我的匕首嗎?”離京時,爹塞給她的,她用來對付玉衡後就隨手扔了,怎麼會在他這?
“呃,”司徒清遠有些困窘,“上次我在茶館撿到了,一直沒有機會還給你,現在正好,就還你吧。”
“你一直把它帶在身上?”洛臻有些驚異。他竟一直將她的匕首帶在身上。洛臻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抹微笑。
在這夜色中,她的笑容少了幾分張揚,多了幾分恬靜,讓司徒清遠看了,不由一陣心悸。
這一夜,他們沒有再多話,只這麼安靜地坐着。
雞鳴日升,天色漸亮,山中飛出一隻紫雀,只見它攜着塊雪青布條往滁州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