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以金色爲主色的二樓,沈希白有些眼界大開。樓上滿是參賽的人,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人都有。廳中懸掛着十幅對聯,白紙墨字,只寫了上聯,而下聯卻是一張白紙,顯然,此次的詩文比賽就是這,對對子。
沈希白看着這些懸掛着的對聯,自小看到書就犯困的他,頓時覺得頭皮發麻,有些頭暈。而北冥昊宸看着這些上聯上的字,卻是眉頭深皺。銀鉤鐵畫?是書無涯的字。他果然與這紅塵綠意有着某種關係。
紅塵綠意每次的詩文比賽所需要的詩文,都是出自詩儀這個天下第一才女的。可她名頭太盛,墨寶傳遍天下,她那手行雲流水,秀美嫣然的好字很容易讓人認出來,所以每次她都用鐵畫銀鉤的字體來寫,這樣就不會暴露她與紅塵綠意的關係了。
可詩儀斷然不會想到北冥昊宸這個早將她鐵畫銀鉤的字跡記在了心底的人,會來這紅塵綠意,以致,更是讓北冥昊宸肯定了她與紅塵綠意的關係。
北冥昊宸看了眼這十幅對子,便對沈希白道:“希白,去把這十幅對聯,都給我取下來。”
“幹什麼?”沈希白不解地問。
“對對子呀!”北冥昊宸微笑道。
以北冥昊宸的文采,詩儀出的這十幅對聯都沒有難住他。他一人便將這十幅對聯都對出來了,因此,此次的表演就只有他與沈希白觀賞了。
四樓雅間,北冥昊宸和沈希白靜坐,舞臺上如黃鶯般的清麗佳人放聲高歌,月白如月的安靜女子認真彈奏,如火焰般的嫵媚嬌女隨意起舞,美輪美奐,讓人神迷。
看着綾袖、鶯谷和冷箏的合奏,北冥昊宸並沒有向沈希白那般神往心迷,只是一臉平靜。不是他覺得她們三人的合奏不好,而是他向來對歌舞沒有多大興趣。而且他看着她們,心裡所想的,就只是她們神秘的身份,以及,那更爲隱秘的零微殘憶。
不一會兒,一曲奏罷,歌舞靜止,三人離臺,小廝迎上。北冥昊宸看了眼小廝手裡的銀盤,便從衣袖中取出了十兩銀子。這是他身上僅剩的了,也是他對這場歌舞做出的評價。
“公子您這是……”小廝有些皺眉。這些年來,面對三位令使的合奏,還沒有人會不放下十萬兩黃金的呢,可他倒好,別說十萬兩黃金了,連十萬兩銀子都沒有,只這麼區區十兩銀子,算什麼意思?
“對我而言,只值十兩銀子。”北冥昊宸淡淡地道。
沈希白聽了,有些皺眉。她們的歌舞確實是美如仙舞仙樂,皇上怎麼能這麼說呢?
“不知公子有什麼地方不滿意?”冷箏一邊向他們走來,一邊說。“是鶯谷的歌?是綾袖的舞?還是我的樂?還請公子指教。”
北冥昊宸看着冷箏,微笑不語。你來得正好,路瑤小姐。
沈希白見北冥昊宸的不說話讓冷箏有些皺眉不滿,便連忙對冷箏笑道:“姐姐,沒想到你就是天下第一樂師冷箏姑娘,真是讓人意外。”
“希白,我們又見了。”冷箏淡笑道。對於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純真少年,她有種不一樣的親切感。
“真是巧了!”沈希白天真地笑着。
看向北冥昊宸,冷箏淡淡地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我姓沈,”北冥昊宸微笑着道,“是希白的大哥。”
沈?大哥?冷箏驚訝。原來,希白,就是沈希白。細看了看沈希白的那張臉,直到沈希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冷箏這才收回目光。
看來,巧瑜說的沒錯,他果真,戴着**。只是,我和星魄戴着**,是爲了掩藏曾經的身份,從而以現在的身份平靜地生活,那他呢?又是爲了什麼?難道會是像巧瑜擔心的那樣,他對北冥昊宸別有所圖?
想到沈希白的這張純真的笑臉下可能藏着個滿是心機的心,冷箏便覺很不舒服。可看到北冥昊宸一臉微笑溫和的樣子,又不禁起疑。沈希白什麼時候有大哥了?看着北冥昊宸這鬼斧神工的五官,冷箏有些驚異。北冥昊宸?他,會是北冥昊宸嗎?
“冷箏姑娘?”看到冷箏一直看着自己不說話,北冥昊宸有些不解。
收起心中猜想,冷箏淡淡地道:“沈公子,剛纔你只放下了十兩銀子,是否對我們三人的表演不滿意?何處不滿意,還請公子指出,也好讓我們改進。”
“綾袖的舞妖嬈,鶯谷的歌清脆,姑娘的樂絕響,三者合一,更是讓人讚歎,十萬兩黃金,十分值得。”北冥昊宸微笑着道。
“那公子爲何只放下十兩銀子?”冷箏有些奇怪。
“三位姑娘的合奏雖是天作之合,讓人無法挑出錯來,只是,”北冥昊宸話鋒一轉道,“我覺得,今日鶯谷姑娘的歌和綾袖姑娘的舞,用剛纔姑娘所奏的箏曲來合,遠不如用另一支琴曲來合得好。”
“是嗎?”冷箏想了想,剛纔鶯谷的歌偏清雅了點,綾袖的舞也少了些,而她的曲子,貌似是相較多了點熱鬧之意。
看了看北冥昊宸,冷箏溫和道:“多謝公子指教,不知公子可否將你說的那支曲子用古琴彈奏出來,也好讓冷箏見識一番。”說着,便示意小廝去拿琴來。
看着小廝遞上的上好古琴,北冥昊宸有點皺眉。
沈希白見了,以爲他不會彈琴,便連忙對冷箏道:“冷箏姐姐,你別爲難我大哥了,他不會彈……”
“好!”沈希白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北冥昊宸微笑着道。這讓沈希白更是不明所以了。
看了眼古琴,北冥昊宸便接過走到剛纔冷箏彈箏的地方坐下。將琴放置在面前,北冥昊宸用手指輕撥了兩下,調了調音後,便一面回想着那晚零微殘憶彈過的清夜悠悠,一面認真地彈奏起來了。
聽着北冥昊宸這雖遠不如零微殘憶彈奏出來的動聽若天籟卻也是很好聽的曲子,冷箏眉頭皺起。是清夜悠悠!只是,他爲什麼會彈這首曲子?只是巧合嗎?可是,清夜悠悠,貌似除了憶外,外人是不會的呀。
而沈希白看着北冥昊宸彈琴的樣子,有些震驚。沒想到,皇上不僅武功高強,文采斐然,還精通音律。真是好奇,他還會什麼。
不一會,北冥昊宸便停下了彈琴的雙手,看向有些讚賞的冷箏和一臉驚奇的沈希白,不禁暗自鬆了口氣。幸好說的是琴,要是笛箏蕭瑟,就真的要出醜了。
其實,沈希白說的不對,北冥昊宸並不是精通音律,只是先皇教過他吹壎,琴也只是在一個前輩那勉強學到一點,至於其他的,就什麼也不會了。
起身走向冷箏,北冥昊宸淡笑道:“獻醜了!”
“公子太謙虛了,”冷箏淡淡地道,“你的琴,彈得很好。曲子,也確實清靜雅緻,讓人從心底平靜下來,相較我剛纔所奏的曲子,確實要好些。”
看了眼小廝手中銀盤裡的十兩銀子,又說:“這十兩銀子,我會一直收着,讓它們提醒我,日後切不可再犯同樣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