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驚見故人(三)

零微殘憶見此,心中一驚。是有人來幫他們了嗎?

順着箭射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遠處有個人騎馬而立,正手執弓箭瞄準已奔向他的十餘名殺手。雖距離有點遠,又有許多殺手隔着,但零微殘憶還是瞥到了眼幽藍色的衣袂。

三箭齊發,次次射中殺手們的要害,甚至可一箭射倒兩人,箭術高超,令人不可小視。零微殘憶正暗自讚歎此人如此箭術,卻見殺手們也將他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圍住,似要將他當做他們的又一目標。

“糟糕!”零微殘憶皺眉,看着那被衆殺手圍攻的幽藍身影,不禁擔心。該不會要連累到這個路見不平引箭相助的好心人了吧?

一道淡藍光芒直射向那幽藍身影處,將其周身數名殺手擊倒,緩解了那人之急。零微殘憶不看也知,這是北冥昊宸出的手。那人卻似有些驚異,側過頭來望向零微殘憶他們。這時,零微殘憶纔看清了那人的長相。五官俊俏,有股儒雅之氣,不似個習得高超箭術的武者,反覺是個飽讀詩書的書生。

看到他,北冥昊宸驚異。“影塵?”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突然在這出現?

零微殘憶皺着眉看向北冥昊宸。他認識這個人?影塵?好熟悉的名字呀,難道是……

殺手們齊攻那人,將他的馬砍倒,使之跌落在地。數刀揮下,那人以手中長弓擋住,可面對數人強擊又處於不利位置,雙眉不禁皺起,沒了往日的從容,反有些吃力。

見此,北冥昊宸急呼:“影塵!”

北冥昊宸擊退身邊的殺手,連忙執扇衝那邊揮去,欲解那人之急。不料,與之相反的方向卻飛來一物,擊中那些殺手,搶先爲那人解圍。那人趁機翻身而起,引弦紛紛射向周身的殺手,而“流星雨落”的光芒也及時射來助他將身邊所有殺手擊倒。

“駕!”

一陣駕馬聲從不遠處傳來,只見馬背上伏着個藍影,從身形來看,應是個女子。此人手執一短棍狀兵器橫掃左右兩側的殺手,長驅直奔向那個幽藍男子。

零微殘憶與北冥昊宸見此,又是一陣意外,但當零微殘憶看清那人的長相及她手中武器時,卻更是驚喜。是她!

藍衣女子策馬奔到幽藍男子身側,見他身上有些狼狽,不禁皺眉。“你沒事吧?”溫柔的聲音裡是掩不住的擔心。

男子執弓與殺手廝打,拳腳並用之餘,也回頭望了眼女子,微笑道:“多謝!你又救了我一次!”說完,又一心殺敵。

藍衣女子見了,淡然而笑,緊握手中長筆,施展出一招奪命之式。

北冥昊宸的“流星雨落”可以一殺百,幽藍男子箭術高超、拳腳無情,藍衣女子長筆奪命,三人並肩作戰,這使原本就不敵的殺手們死傷更多,情勢愈加不利。

數刻後,空中響起一個雷鳴之聲,似是信號彈。所有殺手聞此音,皆紛紛罷手,如潮水般快速而有序地撤離。不一會兒,前一刻還殺聲震耳的湖邊此時卻只留下零微殘憶四人,和那滿地的屍體了。

“算他們識相!”見四周已無一個殺手的影子,零微殘憶不禁冷哼了句。若不是跑得快,非叫他們全軍覆沒不可。

零微殘憶側頭看向身邊,本想對北冥昊宸說什麼,不想他卻鬆開了一直緊緊牽着她的手,快步走到那幽藍男子身前。

北冥昊宸快速打量了他一番,見他安然無恙,不禁大鬆了口氣。雙手搭上他的肩頭,有些激動道:“真的是你,影塵!太好了,你沒事就好!我還一直擔心你出什麼事了呢。”

儒雅五官,一襲幽藍,氣度不凡,正是數月前被北冥昊宸派出雪陽的刑部尚書顧影塵。

可此刻,面對北冥昊宸的激動與欣喜,顧影塵的眼中卻有些迷茫,似是聽不懂北冥昊宸的話。

“你怎麼了,影塵?”發現他的異樣,北冥昊宸皺眉,連忙問,“爲什麼不說話?這陣子你都去哪了?怎麼一直沒給我傳信?”

“皇上?”一旁的藍衣女子看到北冥昊宸卻不禁脫口驚呼道。

這個稱呼讓北冥昊宸側目,更讓零微殘憶震驚,仿若頭頂一道驚雷劈下,腦中頓白。

“你叫他什麼?”聲音都發着顫,心底的不安愈來愈烈,直至沉靜如死水。皇上?他是北冥昊宸?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她感覺自己的心已經隨這兩個字而破碎了,原來已經開始融化了的心在瞬間又冰封了起來,甚至是變得更加堅固了。

呵!原來真的是這樣!看向北冥昊宸那擔心無措的眉眼,零微殘憶輕輕一笑。他在擔心?是怕我因他的隱瞞與欺騙而怪他、疏遠他嗎?其實,他根本就不必這樣。因爲,我早已經猜到了不是嗎?早在赤城的初遇,早在那時的四目相對,我心底的不安、下意識的倉皇而逃,不就已經在告訴我,他,我眼前的沈希宸,就是我躲了七年的北冥昊宸嗎?只是,只是我選擇了不去理會,就像對待尹桓一樣,不去理會他的可疑之處,只顧任性地隨心所欲、放縱自己的心。

放縱?是呀,她又一次放縱了她的心。她以爲她禁錮了她的心,卻原來,面對他溫和的文火加熱,還是一點點融化、一步步淪陷了。

“憶!”北冥昊宸一把握過零微殘憶的雙手,見她眼中盡是自嘲,更是擔心與內疚。不想誤會加深,也就只好趁此機會坦白一切,連忙解釋,“對不起,其實我不是有意要瞞着你的,我只是……”

“只是你微服出巡,身份不宜暴露,”零微殘憶面容清淡,不着絲毫情緒波動地道,“自不能與一個偶遇的女子說明。後來你更是不知如何解釋了,才一直拖着沒有告訴我,對嗎?”不等北冥昊宸作答,“你不用覺得內疚,其實,我早就有些懷疑了,只是,”看向那個藍衣女子,微微一笑,“只是沒想到是從她口中證實的。”頓了下,“許久不見了,詩儀!”

秀雅絕俗,氣若幽蘭,天藍錦衣,體含淡香,正是天下第一樓的蓮使,才女詩儀!

看了看北冥昊宸與零微殘憶,暫將心底的疑問壓下,詩儀含笑道:“憶,真沒想到,能這麼快又與你相見。”還以爲,要到了離山才能見到你呢。

“不快,我們差不多,已經有一年沒見了吧。”上回去雪陽,你化身爲書無涯,爲不暴露你的身份和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也就沒去見你。

“你們,”看了看詩儀與零微殘憶,北冥昊宸有些皺眉,“認識?”

看向北冥昊宸,零微殘憶壓制下心底的漣漪,儘量平緩淡然地道:“她是我和冷箏的朋友,天下第一才女詩儀!”

零微殘憶的語氣令北冥昊宸皺眉。她怎麼了?是還在生氣嗎?心下有些慌,可面上依舊保持一貫的溫和淡笑。“原來如此,久違姑娘大名,只是,”對上詩儀的眼,“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身份?”

“呃,這個,”詩儀有些語塞,不知該如何解釋。我總不能告訴你,本屆文狀元書無涯正是我易容改裝的,所以認識你吧?詩儀想閃躲不答,可北冥昊宸那溫和的眼中卻有股霸氣,令她無法忽視不理。

“詩儀,”一直沒有開口的顧影塵突然說話,緩解了僵局,但他的話卻是一顆地雷,震住了北冥昊宸與零微殘憶。“他真的是皇上嗎?你怎麼沒和我說過,你認識皇上?”

“影塵,你……”北冥昊宸一臉震驚地看向顧影塵,滿是不可置信。

“你在胡說什麼?”零微殘憶驚疑,緊皺眉頭,“你不認識他?”怎麼可能?既然北冥昊宸叫他影塵,那他必定就是臻兒的親哥哥顧影塵,可他怎麼會問這種話,像是根本不認識呢?看着顧影塵的眉眼神情,全然不似作假,便只好看向詩儀,希望她能解釋一下。

躊躇一陣,詩儀還是嘆了口氣,“他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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