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小道,鮮有人跡,竹音清脆,宛若玉落大盤。
楚兒放下脣間的兩片竹葉,輕呼出了口氣,不禁暗歎。表姐和鈺要是知道這麼難聽的曲子是我吹出來的,大概都會感到無語吧。
“楚兒,你真厲害,竟能吹出這麼好聽的曲子。”身邊的遙兮很是意外,卻也很認真道,“而且還是用兩片葉子。”更重要的是,你不過只是個五歲的孩子,真是難得。
遙兮的誠心讚美卻讓楚兒嘴角抽搐,有點無語。好聽?不會吧?我可是故意將這曲子糟蹋得不成樣呀。唉,看來他佯裝的本事還不算太到家。
但面對遙兮的笑臉,楚兒還是很快又換了張天真的臉,稚氣滿滿地說:“真的嗎?姐姐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就多多地吹給你聽。”
“好哇!”遙兮欣喜,伸手捏了下楚兒顯得有些嬰兒肥的小臉,“楚兒真好!”
一旁的君燁斜眼看着這些,不禁暗自冷哼,有些不屑地轉過臉去,不願再看楚兒的裝可愛。這個死楚兒,他不裝成這樣難受嗎?真讓人受不了!明知楚兒智商超乎常人,不能與一般孩子相提並論,卻還要整天看着他佯裝幼稚,這對君燁來說確實有點難以忍受。可更讓他無奈的是,遙兮竟一直沒對楚兒起疑,仍然把他當成正常的五歲孩子看待,總是輕聲細語的,這和他認識的遙兮完全不相符嘛。
瞥了眼看似和諧的一大一小,君燁連連搖頭,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擺脫他們兩個。
“哎,”遙兮突然衝君燁叫道,“你怎麼一直不說話?啞巴了?”
君燁皺眉,正要開口,可誰知,楚兒卻爲他回道:“漂亮大叔怎麼會是啞巴?他一開口罵人,連姐姐你都招架不過來的。”一路上,這兩人就沒少擡槓,每回都以遙兮詞窮告終。“他一直不說話呀,一定是因爲他渴了,所以不願開口。”
“是嗎?”遙兮將信將疑。想了想,確實,他們走了這麼久,都沒喝水呢。“也是,我也有些渴了。”看向君燁,“渴了就直說嘛,非死要面子活受罪!”
君燁皺眉,不理睬遙兮,只是直直地瞪着站在他們中間、一臉怪笑的楚兒,用眼神問着:“你又想怎樣?沒事說我渴幹什麼?”
楚兒微笑,用口型回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見君燁不滿他的回答,“你不是想解毒以擺脫我和遙兮嗎?你的機會來了!”甘露、北冥昊羽、靈蔓、風芷,甚至是冷箏和那個沈希白可都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只是,楚兒蹙眉,聽覺伸展四方。風,隱隱不安,看來那個傢伙,也已經在這附近了,想必,一會兒,定又會橫屍野地。
君燁雖不解,卻也沒再多問什麼,他明白楚兒是不會說的。而遙兮取出腰間的水囊,搖了搖,竟發現裡面已經沒有水了,不禁苦下了臉。“什麼呀?怎麼會沒水了?”
“因爲你之前只顧着痛飲的爽快,才以致現在滴水不剩了。”君燁有些嘲諷。
心知是自己的過失,遙兮也不好爭辯什麼,只是嘟囔了幾句,以示心中不滿。“好啦好啦,我去找水就是了。”瞪了眼君燁,又衝楚兒溫柔一笑。“楚兒,你們在這休息一下,我先去找水了。”說完便拿着水囊快步往前走。不一會兒,便已經不見了那抹橙影。
見四周都沒有第三人了,君燁便問:“哎,你把她支走,到底要做什麼呀?”
“我可沒有支走她,”楚兒走向一旁的低樹,“只是讓她去把甘露找來,爲你解毒罷了。”
“甘露?”君燁一怔,“她在這?”環視四周,可仍未發現有人。
“不用看了,”楚兒倚坐樹下,捶着小腿,有點疲倦道,“她在二里多地外,和她在一起的,還有你那兩個雙生的師弟,以及風芷、靈蔓和冷箏。”捶打着自己已痠痛的腳,心裡不禁抱怨,這個遙兮,好好的馬自己不騎,非要同情心氾濫,在半路上把馬送給人家當腳力趕路,容得我走了這麼久的路,真是累死人了。
君燁驚異於楚兒的話。“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就好像他看得到他們,或是聽到了他們的說話聲一樣,真是怪了。
楚兒狡黠一笑,貌似玩笑說:“是這林間的風告訴我的呀。”而且,我的聽覺嗅覺是常人的幾倍,早就聽到了他們的聲音和聞到了甘露、靈蔓、冷箏那三個傢伙身上獨特的薰制花香了。
溪水潺潺,空靈鳥鳴。
沈希白蹲在河邊取水,待水囊裝滿水後,便微笑着用木塞塞住。掃視了一眼,泛着微波的水面,欲起身而立,誰料,他剛一站起身,就覺眼前昏眩,胸口更是悶漲生疼。
“嗯!”沈希白捂胸,眉頭緊皺,不禁悶發出聲。奇怪,爲什麼最近總會胸悶生疼呢?這是怎麼回事?
“希白!”一聲叫喚,只見是冷箏尋來。
見是她,沈希白欣喜着迎上,”冷箏姐姐,你怎麼來了?“
冷箏淡笑道:“有事和你說!”說完,便從袖中取出了一張**遞給沈希白,“把它戴上了吧!”
沈希白一看,是他原先就戴着的面具,不禁有些不解。
“取下面具,本是爲了掩藏身份,以免去殺手的追尋。可現在,我們和甘露他們在一起,你二哥北冥昊羽同樣是他們要殺的人,如果讓他們發現,沈希白是軒王,定會對你痛下殺手。”頓了下,“而且你的身份目前最好還是不要暴露,以免節外生枝。”
看着手裡的面具,沈希白便微笑道:“好!”自顧自將面具重新貼在臉上,精美的面龐瞬間被清秀所取代。
凝視沈希白此時的模樣,冷箏微笑,“我還是更喜歡你這個樣子。”你以真面目示人,總讓我感覺是個陌生人,或說,是北冥昊羽。
“是嗎?”沈希白欣喜一笑,“你喜歡的話,那我就戴一輩子好了。”如果你喜歡的是沈希白,那我就只做沈希白。
冷箏微愣,臉上也因這曖昧不明的話而染上了一點紅暈,但很快她還是面色如常,淡淡地說了句:“好了,我們回去吧!”轉身離開。
見狀,沈希白一笑,也想跟上去,可胸口的不適又來了,不禁皺眉。看向前面的冷箏的背影,沈希白還是忍下不適跟了上去。他不想讓冷箏知道他的不適,讓她擔心。
火堆半熄,架上的烤魚也只剩下三兩隻了,南雁鳴叫,有些涼意。
“你們兩個可回來了,”見冷箏與沈希白並肩走來,靈蔓不禁叉腰道,“再不回來,我們都要以爲你們兩個掉河裡去洗鴛鴦浴了。”
聞言,冷箏和沈希白都是一怔,很是尷尬,臉上各有紅意。
“咦,”發現什麼不對,靈蔓便問,“希白,你怎麼又戴上**了?”
“呃,”看了眼冷箏,沈希白淡淡地道,“沒什麼,只是不想總以真面目示人,而且我和二哥在一塊,你們看着也有些彆扭不是?”看向火堆旁,卻見那只有風芷還在啃魚吃,附近也沒有甘露和北冥昊羽的蹤跡,不禁皺眉。“二哥和甘露姑娘呢?他們去哪了?”
“哦,”風芷一邊挑着刺,一邊淡淡地說,“剛纔神廚遙兮來過了,說是暗影閣主君燁中了‘霧靈散’,正在這附近,讓甘露幫忙解毒。昊羽不放心,就也跟着去了。”
“什麼?”沈希白震驚。
“遙兒怎麼會還和君燁在一起?”冷箏皺眉。他們不是應該在赤城就分開的嗎?
“你說君師兄中了霧靈散?怎麼會這樣?”沈希白驚異。難道當日他在赤城傷在了那個黑衣男子手中時中的毒就是霧靈散?“那怎麼辦?不是說‘霧靈散’是無解的嗎?那君師兄豈不無藥可救了?”眼中滿是驚慌。
“別擔心,有甘露在,君燁不會有事的。”冷箏連忙安撫。
“就是!”靈蔓也道,“‘霧靈散’雖厲害難解,可那是在旁人眼裡,我們還不放在眼裡,若解不了這毒,小露那‘天下第一神醫’、‘不死神醫’的名頭豈不是浪得虛名?”頓了下,“再說了,我們早已經研製出瞭解藥。”取下腰間的一個藍色繡花荷包,“這幾天我沿途尋找草藥,爲的就是製出‘霧靈散’的解藥,以免在遇上那些殺手,被他們所傷時中毒。這裡面,是我這兩天的成果。”倒置荷包,就見掌中滑落出了三顆碧綠如玉的藥丸。
“既然你已經弄出解藥了,那剛纔怎麼不拿出來讓她們去解毒?”風芷不解,想到什麼,“難道你還要和甘露較勁,比個高下嗎?”
靈蔓不禁白了眼風芷,“你以爲我就這麼不明事理嗎?”都什麼時候了,我哪有心思和小露比什麼?邊放回解藥,邊解釋,“這三顆解藥是我專爲你們三個準備的,一旦中毒,立即服下便可沒事。可如果拖上十二個時辰以上,就是吃了這解藥也沒用。按遙兮所言,君燁中毒至今已經有半個多月了,這要根本起不了作用,我又何必拿出來?”見沈希白一臉着急地想問什麼,又說“放心,小露自有法子解毒,她的銀針足以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