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便邁着走五步停兩秒的奇怪步伐消失在了衆人的視野中。之後,也很少有人打聽到關於這位天才的消息,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我讓老張查了一下,他在一傢俬人醫院上過一個月班,但因被懷疑與血庫失竊以及某位血頭存在關聯,便遭到了非法解僱。”老馬哥爆出了一個猛料,而這件事顯然是爲了接下來的故事進行的鋪墊。
後來,那傢俬人醫院的院長以及參與瞭解僱一事的其中一位董事失蹤了,警方經過周密的調查卻沒能發現任何線索,後來本着試試看的心情,他們接觸了柳生。
柳生當時住在凌海市郊外的一處老房子裡,周圍的鄰居很少見到他,甚至沒見他出過門。久而久之,鄰居們便片面地認爲對方也許只是個NEET家裡蹲,不再關心。
直到一大批警方全副武裝破門而入的那天,懵逼的鄰居們才知道離自己只有百米距離的地方竟然住了一位連環綁架犯。
說來也巧,警方當時也只是本着上門碰碰運氣的想法,沒想到真的在地下室發現了被圈養的二十多位受害者。
柳生被捕時很冷靜,彷彿這只是一件小事。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要不是上門調查的那兩個警察嚇得連滾帶爬地溜了出來,然後添油加醋地將柳生誇大成了一個殺人魔頭的形象,估計隨便派來一個快退休的老警察,都能在一盞茶的功夫裡解決這個案子。
畢竟,柳生並沒有殺人的打算,甚至還好吃好喝地供着那些人質,定期體檢確保身心…好吧,確保身體健康更是他的日常工作。
他就像悉心種植着農作物或是圈養家禽的農民,對人質可謂是愛護有加。如今,只是被沒收了勞動成果,對於柳生來說,無非就是重頭開始而已。
但與段肢一樣,在柳生心中和“白菜被豬拱了”同等重要的事,在法律的天平上,卻是無法原諒的重罪。
“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莫海瞥了眼還在忙着燉養生湯的柳生,壓低聲音問道:“總不至於是覺得好玩吧。”
“當然不是。”老馬哥被莫海語氣感染,同樣偷偷摸摸地回道:“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命不久矣,才綁架了那些人。就是爲了將來某一天,在自己某個器官故障時,可以用他們的代替。”
“什麼?!”莫海驚道:“這又是什麼道理?!”
老馬哥見狀得意地回道:“不懂了吧。我告訴你,他得的是‘疑病症’。這種精神疾病會讓他一直覺得自己身患重病,他選擇學醫便是希望能治好自己。”
“但你也看得出來,他比誰都健康,所以檢查來檢查去,自然啥毛病都沒有…呃,除了他的精神病。”
“不過,他寧可相信自己患了某種未知的疾病,也不願相信這一切都只是妄想。”說到這,他瞥了眼柳生,笑道:“是不是很諷刺?”
“確實。”莫海點了點頭,不過他接下來話鋒一轉,又問道:“不過,他綁架的那些人有用嗎?萬一配不上對怎麼辦?”
“我做過了萬全的調查。”柳生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不知何時,他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桌旁。
“人體內容易出故障的器官主要有眼角膜、心臟、肝、肺、腎。除去不需要配對的眼角膜,心臟現在因爲免疫抑制藥物的研發只需要匹配血型就行。肺部需要血型和淋巴細胞交叉配對實驗,我收集了四個。肝則需要檢查HLA,找到匹配的替代物並不難。至於最難匹配的腎臟,我只儲備了兩個。”
“但好在腎是成對存在的,兩個同時出問題的概率並不大。”說着,柳生還指着自己的腰子處比劃了幾下。
莫海越聽越驚,特別是柳生無意間的用詞更是暴露了他的某些觀念,這個傢伙根本沒把人當人看吧。
但莫海毫不自知的是,有時他的語氣也與其極爲相仿。
不過,注重邏輯的莫海很快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質問道:“既然你準備了這麼多…備用品,爲何還要偷竊血庫,甚至冒險綁架與你存在過節的院長以及董事?”
“從你之前能成功綁架多人還不被發現這點不難看出,你應該對這方面很擅長吧。那你爲何要暴露自己?”
柳生沒料到莫海會問這麼多問題,他自己之前根本沒思考過這些小事。沒錯,這些都是小事,最起碼與他的健康比起來,以往種種在他眼中都無足輕重。
他雙手環繞在胸前回憶了片刻後,緩緩解釋道:“就像你說的,我根本沒必要偷竊血庫,至於我爲何會被人栽贓,可能與當時院長即將退位,而我驚才豔豔卻不屬於他那一派系有關。”
“嗯…至於第二個問題,我沒你想得那麼複雜。一般我尋找備用品的原則都會秉持人道的理念,如果備用品原來的生活極爲健康,那我自然不會產生覬覦之心。但若他們不珍惜自己身體,肆意揮霍健康的話,那爲何不留給我呢?”
“我比任何人都要愛惜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健康的可貴,既然他們不需要,那就全都給我好了。”
“院長喜歡食用油炸食品,傷肝。董事沉迷酒色,傷腎。所以,在他們完全摧毀自己的身體前,是我拯救了他們,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凡是經過我調理的備用品,幾乎都回歸了最佳的身體狀態。”
莫海無言以對,從柳生的回答中不難看出,他這傢伙根本沒有考慮過這一切是否會觸犯法律,或是事發後被警方抓捕,他只是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所以他就做了。
如果聽衆換成白蓮,她一定會斥責柳生不尊重人權,不尊重法律,不尊重道德。
但莫海並不會這樣。相反,他覺得柳生說得很有道理,但這個道理嘛…也許有點太前衛了。
接着,他便聯想到了自己的身體狀況,背後不禁升起一股涼意。
柳生彷彿看穿了莫海的想法,冷冷地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趣。”
說到這,他卻話鋒一轉,繼續道:“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興趣。相反…”他貼近了莫海,仔細地盯着他的瞳孔,觀察了一陣子後,認真說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活到現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