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沒考慮過出第四張牌,所以你的所有推理與邏輯都是圍繞357三張牌展開的。除開碰運氣,那這時候就是考慮思維步數的問題。”
“從你剛纔回答我的問題時,我就推斷出你和我一樣是一個自負傲慢之人,所以你一定會認爲自己的思維步數高於我,按照我對自身的判斷,我斷定你會跳躍至第五步,也就是按照735的順序。”
“所以,我打出了一張1,換掉了你最大的牌,這樣你就是天崩開局,另外,我幫你簡單算了下…”說着,他雙眼上翻,像是在心算一樣:“考慮所有的出牌可能,我獲勝的概率爲二分之一。”
“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於擔心,這只是總體勝率,根據第二回合出牌的情況,你仍有九分之二的機率直接獲得平局,三分之二的機率進入幸福二選一,至於最後一種嘛…”
末了,他露出了一個極爲嘲諷的笑容,說道:“不過,在我看來,這沒有任何區別,因爲不管你如何選擇,都不會改變你只剩下一回合的事實。”
嬴莫聽到了莫海的解釋,沒有驚歎,更沒有心力去考慮這些。他只是不明白,莫海爲何能如此冷血無情?
他更不明白,爲何白蓮沒有終止遊戲,爲何她現在還坐在那兒?
從小就沒有人關心的他,要比常人更加重視感情,所以他越發不解,也越發憤怒。
他猛地從座椅上彈起,嚇了莫海一跳,不過他並未說什麼,更沒有指責他。
他只是看着白蓮,悲憤說道:“這不值得。”
白蓮依舊低着頭,沒有任何反應,唯獨淚水在不斷低落。
看着她與他,莫海突然笑問道:“是不是很不解?”
嬴莫憤怒地瞪向他,厲聲質問道:“你很得意?!”
莫海無視了他的眼神攻擊,繼續笑道:“那當然。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更讓我得意的了。”
不等嬴莫開口,他又譏笑道:“你知道世上最有趣的是什麼嗎?”
“人心。”
“人的內心變幻莫測,難以捉摸。但我卻不一樣,我沒有這些多餘的感情,所以作爲旁觀者,我能更好地把握每個人內心的變化。”
說着,莫海伸出食指擡起了白蓮的下巴。
嬴莫看到了她此時的表情,麻木,茫然,淚水橫流。然後,他看到了對方的眼瞳,空洞,無神,似寒潭死水。
嬴莫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他不忍心再看着白蓮。
他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如此心痛,作爲一個偵探,比這更悽慘的畫面他都見過。他以爲自己已經冷血到習慣了這些,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在莫海面前,他的內心脆弱的像個孩童。
也許是因爲白蓮有一種魅力,也許是因爲她梨花帶雨的樣子會激起所有人的保護欲,反正他決定爲這個可憐善良的女人做些什麼。
“平局怎麼辦?”他問的不是莫海,而是身爲裁判的葉刑。
“血液回輸完後,重新開始遊戲。”葉刑停頓了幾秒後,補充道:“前提是他們能撐過失血2升帶來的問題。”
“那我怎麼才能救她?”
“諾斯誒爾先生,你是否應該優先考慮下自己的處境?”
“這個…”他有些猶豫,又像是在主動迴避這個問題,“不重要,告訴我如何保住這位女士的性命?”
葉刑微微一笑,道:“難道你不清楚嗎?按照現在的局勢,即使莫先生獲勝,她也有極大地機率因爲失血過多而導致心臟驟停。”
嬴莫想到了某種可能,面露期冀之色,有些激動地問道:“能不能…我是說,能不能不抽取最後一張牌…不,最後兩張牌需要支付的血液。”
葉刑的表情像是聽到了最爲幼稚的笑話,但他還是優雅地問道:“這又有什麼用呢?”
嬴莫見對方沒有直接回絕,頓時像看到了希望一樣,興奮地說道:“只要本輪平局的話,我就能讓他們在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重新開始遊戲。”
“所以,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能贏他。”
葉刑最終還是笑了出來,不是他涵養不夠,而是對方的提議對於他這個眼界的人來說,確實過於兒戲了。
只是,對於艾德·諾斯誒爾,這個名震西方的偵探之王,他還是保有最後一絲敬意。
於是,他止住了誇張的笑容,慢條斯理地問道:“即使真如你所說的那樣,白蓮女士最終還是會因爲第二場遊戲的失敗,與莫先生一同接受懲…”
可還沒等他話說完,嬴莫就迫不及待地接道:“這是我第二個請求,能不能在我贏得下一場遊戲後,保住她的性命?”
葉刑這次沒有笑,而是嚴肅地看着嬴莫,他知道對方是真心實意地提出了這個請求,那他自然要回之以同等的態度。
“諾斯誒爾先生,你知道一切的改變都建立在合理的利益之上嗎?”
嬴莫並不是真的幼稚,他只是懷着一顆真善之心,就像莫海所形容的那樣,他和白蓮就是一股清流。
所以,在聽懂了葉刑的言下之意後,他極爲艱難地承諾道:“我會與財閥建立合作關係。”
不是效力,而是合作,這對於獨來獨往、剛正不阿的偵探之王來說,已經算是最大的讓步了,所以在得到這個承諾之後,葉刑欣然地接受了他的提議。
可就在他剛準備重新坐下,繼續思考接下來對策時,莫海突然不滿地抗議道:“葉少,這好像不妥吧。”
葉刑看着他,解釋道:“諾斯誒爾先生本身的身份就是一個籌碼。所以,爲了獲得他的友誼,一些不違反原則的變通都是可以的,而且我也希望你們的女伴能多撐一會兒,好讓我多多欣賞兩位智與智的交鋒。”
“他不是之前還叫囂着要揭露你的罪行,逮捕你嗎?這都能化敵爲友?”
“我是我,諾斯誒爾先生的友誼是與財閥建立的。如果犧牲我,能換取財閥的利益,那這是我的榮幸。”
莫海聞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財閥的手段果真不一般,洗腦都洗的這麼徹底。
不過這時,他還是擺出了賒飯時的無恥嘴臉,叫道:“這不公平吧,我好歹也是‘神探’,論身份不比他這個偵探之王要差,你這樣區別對待,不怕財閥知道了會責怪你?”
葉刑點頭笑道:“莫先生說的有理。不過你之前已經用所有的籌碼換取了你朋友們的安全,這時你還能要求什麼?”
“只是爲了讓遊戲公平點。”莫海爭辯道。
“公平點?怎麼公平?”葉刑眉毛微調,輕晃着手中的酒杯,笑道:“難道你也要像諾斯誒爾先生一樣,在贏得遊戲後,放過蘇漠小姐嗎?”
莫海的嘴角開始上揚,瞭解他的人都清楚,這個笑容代表着獵物已經上鉤了。
不過葉刑並沒有發現,或者說他此時完全沉浸在對方回答所帶來的震驚中。
“沒錯。既然他在贏得遊戲後,可以獲得決定白蓮能否‘生’的權利,那爲什麼我不行呢?”
“而且,不光是她,包括艾德在內,我也希望能展現下我的‘仁慈’。”
葉刑謹慎地考慮了許久後,發現這並沒有什麼不妥,但出於好奇,他還是問道:“你不是很希望那個殺手死嗎?”
莫海玩味笑道:“那是之前,現在我有更好的主意。”
聽到他們的話,蘇漠的眼神越發冷厲,如果不是被控制在這個奇怪的椅子上,她一定會忍不住上前扭斷他身上的每一塊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