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向林的耐性也在被一點點消磨。
突然山林中驟起大風,狂風之後“嗖嗖”低吟聲緩緩傳來,只見向林腰間的鋼刀正緩緩出鞘,肅殺之氣平地而起。
“小子,我最後問你一次鬆不鬆手?”向林冷冷的問道。
“不鬆!”歷晉南也冷冷的回絕道。
“那你就去死吧!”向林惡狠狠的喊道。
“嗖”的一聲接着一陣紫光劃過,鋼刀驀然出現在歷晉南頭頂三尺,向林雙手握住刀柄正在蓄力,這一刀下去歷晉南不鬆也得鬆。
“住手。”東方珀突然喊道。
沉默了許久,東方珀終於還是開口了。
此時大樹之上的司徒嵬望向東方珀這邊微微一笑,嘴角喃喃自語道:“你總算還是開口了。”
“放了他,我跟你們回去。”東方珀無奈的說道。
“小姐,你早做決定他也不必受這麼多苦。”向林收起鋼刀微笑着說道。
東方珀的確已經妥協了,當她做出這個決定時眼角也同時滑落了一滴淚,東方珀擦乾眼淚望向陰霾的天空。
“司徒嵬,你給我聽着我就算做鬼也不會嫁給你的。”東方珀望着天空憤怒的說道。
說來也巧,東方珀也是無心之語卻剛好被樹上的司徒嵬聽得清清楚楚。
“我呸,像你這樣的女人我就算做鬼也不要。”司徒嵬喃喃低語道。
歷晉南望着東方珀的眼睛,他依稀能夠看到對方眼神之中的無奈和絕望,既然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裡他又怎甘心讓自己心愛的人受苦?
“不,不,你不能和他們回去。”歷晉南氣息羸弱的搖頭道。
“你實在不必爲救我而丟性命,我這一生都無以回報於你。”東方珀冷冷的說道。
說罷,東方珀一點點向着向林這邊走了過來。
“不,你不能跟他們回去,你是我的人。”歷晉南聲嘶力竭的喊道。
話音剛落,只見歷晉南一口咬在向林大腿之上鮮血一個勁兒的往外流。
“啊!你這是找死!”向林慘叫着舉起鋼刀。
這一幕簡直是歷晉南自找的,如今非但救不了東方珀還得搭上自己的命。
眼看着馬上就要出人命了,大樹之上的司徒嵬終於坐不住了。
只見司徒嵬縱身從大樹之上俯衝而下,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結舌,當向林反應過來準備擡頭望時,司徒嵬已經出現在他跟前並且已經奪去他手中的鋼刀。
見此人身法了得,向林驚恐之中不由的向後退了幾步。
從司徒嵬出現直至現在,東方珀的目光便一直落在他身上,望着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高大男人,東方珀直覺對方是那麼玉樹臨風、高大威猛,從她那癡迷的眼神中不難看出那顆少女的芳心已經砰砰直跳了。
“照顧好他。”司徒嵬將歷晉南扶到東方珀跟前交代道。
這也是司徒嵬有史以來第一次這麼正經,他正經起來的樣子的確很惹少女傾心,他出現不過短短片刻卻像極了一個久行仗義的大俠。
“你是誰?”向林望着司徒嵬戰戰兢兢的說道。
“我是誰,我怕說出來嚇死你呀。”轉過身來之後司徒嵬方纔的正經全然不在話裡話外都帶着痞子氣。
“閣下武功高強,但還請不要插手紫州王的事。”向林言恐嚇道。
“什麼狗皮王,我纔不想管你們的爛事。”司徒嵬說道。
“閣下如果是想救人,你現在就可以帶着這傻小子離開,我等絕不干預。”向林說道。
“我也不是來救人的。”司徒嵬笑了笑說道。
“那閣下爲啥突然出現?”向林不解的問道。
“前些天遇到一富家公子,他說他父親最近正在逼婚於他,於是他出了很大一筆銀兩讓我去殺了那個女的,你是知道像我這種只會武功不會其他的人是無法拒絕銀子的。”司徒嵬調侃道。
“以閣下的武功想殺誰不是信手拈來,只是可惜了這位還未出嫁便無辜死去的姑娘。”向林順着司徒嵬的話迎合道。
“哎,誰說不是呢?”司徒嵬一邊揉着拳頭一邊朝向林走了過來。
“你知道那富家公子是誰嗎?”司徒嵬湊到向林耳旁問道。
“在下怎會知道?”向林搖了搖說道。
“他的名字叫司徒嵬,他要我殺的女子便是這位東方珀大小姐。”司徒嵬指着東方珀說道。
“好他個司徒嵬,本小姐還沒找他算賬,他竟然提前出手了,你既收了他錢要殺便殺吧。”東方珀怒火中燒的說道。
“哈哈哈,你的命我遲早要取,但是現在這裡有人妨礙我。”司徒嵬笑了笑說道。
“朋友,你既然知道她是東方珀,全天下任何人都由你殺,但就她你殺不得。”向林說道。
“如果你知道我的名字,你就知道天下沒有我不能殺的人,現在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叫婁夏。”司徒嵬撒謊道。
當婁夏二字出口時,全場衆人都大驚失色,這些久經沙場的紫州軍也不由的握緊手中鋼刀緊張起來。
七州之內婁夏這個名號誰人沒聽說過?但見過婁夏本人的人卻是少之又少,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花得起錢去看他舞劍。
“如何讓我們相信你是婁夏?”向林質疑的問道。
“那是你的事,如果你不信你大可來試。”司徒嵬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自信的說道。
望着眼前這個自稱是婁夏的男子,東方珀心頭的憤怒也消弭了很多,這世上幾乎沒有不愛婁夏的女人,東方珀也不例外,如果能死在心愛的男人手中倒也無怨無悔。
“能死在你婁夏手中,本小姐無怨無悔。”東方珀大聲說道。
“帶着他出了密林上了大道一直往西,進了赤州城找個客棧洗乾淨,我的劍下可從來都不殺不乾淨的人。”司徒嵬說道。
“誰也別想走。”向林大聲喊道。
可當他喊完這幾個字後他就後悔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滲出。
原來司徒嵬手中的鋼刀不知何時已經緊緊的貼在他脖子上,刀鋒嵌入皮下已有鮮血冒出。
“你這刀不太好使,要是換了劍你知道是什麼後果。你們這裡加你共有三十個人,你告訴我殺三十個人要多久?”司徒嵬湊在向林耳際冷冷的恐嚇道。
在場都有人都呆在原地一動不動,此刻誰做出頭鳥就意味着先見閻王。
“快走,這裡交給我,我會來找你們的。”司徒嵬轉身朝着東方珀說道。
見東方珀有些遲疑,司徒嵬趕緊向對方遞了一個詭異的眼神。
東方珀似乎懂起了這個眼神,扶着歷晉南踉踉蹌蹌的朝着密林之中逃竄而去。
眼看着東方珀逃之夭夭,這裡的紫州軍卻無人敢上前阻攔,這世上面對婁夏還敢動武的人的確已經不多了。
待到二人走遠之後,司徒嵬才緩緩轉身過來望着向林、面對着這些訓練有素的紫州軍,此刻如何脫身對於他來說是個很大的問題。
“你們可以走了。”司徒嵬佯裝鎮定的說道。
“婁夏,你記住你得罪的是紫州軍!”向林惡狠狠的說道。
“婁夏得罪你們,我又沒得罪。”司徒嵬笑了笑說道。
說完這句話之後,司徒嵬馬上就感覺自己說漏了嘴,瞟向向林和紫州軍時,對方眼神之中明顯已經起了疑心。
“你說什麼?”向林問道。
“你們最好趕緊離開,我不保證我不會後悔。”司徒嵬再次恐嚇道。
向林上下打量着司徒嵬,即便此刻他有一萬種理由去懷疑眼前這個人,但始終他還是沒有勇氣上前一試。
“我們走。”向林轉身望着紫州軍喊道。
說罷,這羣紫州軍雖然心有不甘卻也沒人敢妄動,只好跟在向林身後向着山林那一邊走去。
望着這些人離開的身影,司徒嵬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原來婁夏這個名字這麼唬人!”司徒嵬竊竊私語道。
一切看似已經風平浪靜了,司徒嵬轉身朝着東方珀和歷晉南離開的地方尋去。
但很快司徒嵬便停下了腳步,當他再次回過頭時眼前的一幕令他再也無法鎮定。
此刻方纔離開的紫州軍又出現了,他們一直跟在司徒嵬身後從未離開。
“你們爲什麼還不走?”司徒嵬有些慌張的問道。
“腳步輕浮,氣息不穩,就你這樣子也敢冒充婁夏。”向林上下打量着司徒嵬說道。
“兄臺,既然你已經發現了,我也沒有必要再隱藏了什麼了,以我方纔的演技你給我打幾分?”司徒嵬吊兒郎當的問道。
“你可知道戲耍紫州軍的後果嗎?”向林憤怒的問道。
“洗耳恭聽。”司徒嵬迴應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向林說道。
“我雖不是婁夏,但對付你們幾個還是不成問題的。”司徒嵬提高音量說道。
“除了婁夏,試問紫州軍還怕誰?”向林高聲迴應道。
“看來要讓你們嚐嚐本公子的厲害。”司徒嵬說道。
說罷,司徒嵬低頭搓弄着自己的雙拳。
司徒嵬身上兼具了無塵經和絕塵拳,雖然絕塵大師說這兩種功夫足以讓他獨步江湖,但司徒嵬明顯可以感覺到這兩種絕世功夫有時能用出一兩成功力、有時根本不管用。
司徒嵬在原地擺了很久的架勢,他明顯感覺到此時根本無法調動內息,他努力回憶着方纔從樹上跳下奪刀時的場景,但始終還是沒能找到發力的感覺。
“小子,你還要等多久?”向林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再等等,你不知道高手出招前都要醞釀很久嗎?”司徒嵬說道。
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凝力的點,拳法若是找不到凝力的點就如同泡沫。
突然,司徒嵬眼際一陣靈光劃過,他感覺雙拳充滿了力量。
事不宜遲,只見司徒嵬左掌化拳在前、右拳化掌在後,整個人像一隻獵鷹一般衝向向林。
面對這疾風驟雨的一拳向林毫無躲閃之機,此刻向林緊閉雙眼等待着這一拳落在自己身上。
過了很久向林始終不覺痛疼於是睜開眼,只見司徒嵬的拳頭已經落在了自己胸膛而且對方那猙獰的表情貌似已用盡十足力氣。
“我真的不想殺人,阿彌陀佛。”司徒嵬以爲自己已經得逞一副無奈的說道。
眼前的一幕只叫人捧腹大笑,司徒嵬聞見這些人輕蔑的笑聲慢慢擡頭望向向林,當與對方眼神交匯的那一剎那他被嚇得連連後退。
“你爲什麼沒事?”司徒嵬問道。
“你這吃奶的功夫還是回家伺候你娘吧!”向林大笑着說道。
話畢,一腳踢在司徒嵬胸膛。
只聞“砰”的一聲巨響,司徒嵬直覺五臟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隨之被震飛數十步開外倒在地上。
“給我拿下。”向林命令其他的紫州軍道。
眼見紫州軍一點點向自己圍攏,司徒嵬又豈能坐以待斃,他忍住劇痛站起身來逃竄而去,而紫州軍也窮追不捨的跟在他身後。
來到通赤峰的最高峰,此時夕陽餘暉正好灑落刻着“赤州”二字的界碑之上,司徒嵬靠坐在界碑這邊微笑的望着身後。
“你們太慢了。”司徒嵬嘲諷道。
“小子你跑呀!”向林追上來嘲笑道。
突然身後的紫州軍一把拽住向林。
“將軍,前面是赤州界了。”將士們提醒道。
向林望了望被夕陽染紅的界碑,又望了望前方隱約可見赤州西城樓,他知道再向前邁進一步的後果,一旦被赤州西城樓上的哨兵發現他們這羣人絕對不可能再活着走去這座通赤峰。
“你知道你爲什麼殺不了我嗎?”司徒嵬站起身來笑了笑問道。
“爲什麼?”向林搖了搖頭問道。
“因爲你們手中的刀是用來救人的。”司徒嵬指着向林腰間的刀說道。
說罷,司徒嵬便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留下向林和一衆紫州軍在原地着急跺腳不甘卻又無計可施。